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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李稳受术忍恶篇


李蝉咂咂嘴,遥望其子远去的方向,淡淡问询。

“话说那乙木灵根,其本质究竟是什么?”

陈生不耐地挥了挥手。

“这云梧大陆,既有你这多生蛊,也有陆昭昭那般逆天的,未知之事甚多。这里事了,你后续若无需我照拂,我便去处理自身事务了。”

李蝉暗自骂了句,连忙抱住师弟大腿,大声嚷嚷。

“你这没良心的畜生!金丹道仙游既罢,我后续要沦为弱智之人!若不能夺魁,我要万劫不复了!”

陈生看脚下的李蝉,咧嘴呵呵大笑,从里屋拿出一瓶藏了多年的椰花酒打开。

“我该尽的力都尽了,为你儿子护道五年,更屈尊求见了陆昭昭。你与棠霁楼后续有事,我便不奉陪。”

椰花酒琼浆入喉,酒液顺颌流淌,他眯眼摇头喟叹,惬意万分。

“真的好喝,李蝉。”

李蝉闻言,此刻是满心的郁愤。

“我以后怎么办?这辈子就真成了个傻子,到时候你是不是要把寻个山清水秀的地儿埋了?”

陈生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你我师兄弟一场,我劝你一句。”

“你这些年,在棠霁楼与我之间左右逢源,如今要结了,你却在这与我哭闹,不觉荒谬?”

“此番我再助你最后一回。”

李蝉还想耍无赖,听完陈生的话,忽然觉得身形骤变,转眼竟回到了二十岁的模样,长相愈发接近儿子李稳。

他抬手掐自己的脸,只觉得难以置信。

“你到底是什么道则?”

陈生摇头晃脑,细细品味椰花酒。

“说了咒道,不信我再把你咒杀回去。”

说完,陈生气息忽然大变,忽然左手拿酒,右手掐诀,那是一阵念念有词。

“急急如律令,左脚画个龙,右脚踩个钉,李蝉若不从,明早就出殡……”

哎哟!

李蝉一个激灵,又开始大喊大叫。

“别念了!我信我信!”

陈生朝他嘁了一声,便慢吞吞走去镇上沽酒。

师兄弟两人性情迥异,这陈生是能解他心意的,若来者是陈根生,想必漠然置之,不屑一顾吧。

李蝉觉得他还是有点厚道,便听凭他离开,这一趟,他应该收获了不少机缘。

而此时,他的儿子李稳,也就是乙木,已身处红枫谷内。

峰顶的院落里,一位身着丹师袍的松长老正在侍弄药草,听到隼鸟啼鸣便直起身,脸上露出温和笑容。

此长老唤作松丹宁,乃红枫谷三金丹之一,司丹道之则,精于炼丹之术,亦是李稳最受疼惜之长辈。

“乙木,凡俗之事,可了断?”

李稳自隼背上一跃而下,规规矩矩地走到老者面前,躬身行礼。

“断了。”

松长老闻言,轻叹一声。

“断了便好,断了便好。你身负异禀,尘缘过重是拖累。”

“此番下山,耽搁了些时日,课业可不能落下了。”

“是,弟子省得。”

等松长老转身续理药草,李稳方悄然引退,回归了偏院的小洞府。

静坐片时,他取出陈生所赠的湿黄纸页,心中感慨万千。

爷实在是荒诞离谱!

黄纸上所载的《血肉巢衣》,细述了筋膜剥离之法、骨血熔炼之术,更有缝合诸般生灵肢体为衣之诀。

笔触是精详入微,不像是描摹来的邪术,反倒类若讲解精妙裁缝技艺。

应该是爷亲手写的。

李稳仅阅两页,便觉腹内翻涌。

强忍不适地倾出黄纸所藏,只见两枚拇指大小、裹着黏液的蛙卵,及一撮黑压压细如微尘、隐有雷光闪动的跳蚤,约五十只。

此乃天劫雷池蚤,李稳识得,谷中典籍载其为红枫谷首遭覆灭之祸首其一。

加上这个食尸煞之气的煞髓蛙,和《血肉巢衣》?

爷是想干嘛……

李稳天资早慧,他料想爷爷的意思,是盼他潜心修行,以避欺凌之祸。

《血肉巢衣》实在是断不可取,雷蚤与煞髓蛙则无妨,自己身为天骄,携灵兽灵虫多点也是寻常,红隼便是一例。

哎。

李稳越思越觉得不妥。

自己还是不愿辜负爷的一片苦心。

他居然遂强忍作呕的感觉,凝神看完了《血肉巢衣》全篇。

看至末页,他是难忍干呕数声……

如今虽为筑基修士,早已辟谷绝食,却不知何以至此。

只是愈觉恶心,反倒愈生阅览钻研之意。

可怜的李稳,此刻半蹲在地上,左手托持着黄纸,右掌按着腹部,凝神又复看了数遍。

他看得满头都是汗,双目圆睁,瞳仁骤扩。

这是爷留下的,就算是像屎那样的东西,我也得接受啊。

他此刻莫名进入了一种特别的状态,整个人开始缓缓抖动、抽搐起来。

没过一会儿,就躺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

体内忽生一缕微暖,料是这乙木灵根道躯自护,助他缓过此劫。

此刻永安镇的街角。

一位自远方来的行商,终是长舒了一口气。

他面前的陈生终于是得偿所愿,购得了几坛苦候月余的椰花酒。

陈生交讫酒资,随便寻了个官道马路,就匆匆忙忙的启封仰酌,畅意一时难掩。

酒入喉急,半坛下肚,他面泛酡红眼神迷离,只听低叹。

“一坛枯骨换酒钱,醉倒还作少年看。朝为腐肉肥野犬,暮化青烟上九天。何必生,何必死,浮沉亦是寻常事。”

未几,无此椰花佳酿,便寻他酒解馋,喝到没铜钱。

七日后,他终至酩酊大醉,于官道遭大虞王朝马车撞击,尸骨四分五裂。

官道有个善农见状,将陈生抬往火化。

骨灰随意的撒于田亩之中,权作肥料滋养土地。

那善农在这官道旁垦了三代的地,自打他将骨灰撒进自家田亩,这地里的庄稼便跟疯了似的往上蹿。

旁人家的麦苗才将将没过脚踝,他田里的,已然长到了膝盖高,麦叶油绿,麦秆粗壮,瞧着便是一派丰年之景。

善农只当是老天开眼,又或是那醉死汉子泉下有灵,佑他风调雨顺。

故而他日日往田里上香,口中念念有词。

他却不知,此刻的他,与这方田亩皆成了一座烘炉,炼着陈生一缕意志。

陈生便借助那田间的一粒尘,风中一缕气,麦苗根须汲取的一滴水,施展了生死道则。

万物生死,于此刻是感同身受的真实。

他曾以己尸傀蜚蠊之身,叩问生死初学。

今时,他以己身为引,悍然赴死,终才得此生死道则真意。

寄己归天地,此身为尘泥。

一念麦苗绿,一念秋叶零。

生非我有,死亦非我终。

这便是生死道则,死非终结,而是多种形式的存续与感悟。

陈根生当年施用生死道,是自挥利刃自戕,今番再运此道,已能精准掌控施用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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