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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图纸还没印,人心先动了


水压机事件后的三天,红星机械厂的天,变了。

走在厂区那条熟悉得闭着眼都能摸到尽头的煤渣路上,我第一次感觉自己不再是个透明人。

以往那些低着头、叼着烟、脚步匆匆的老师傅们,现在看到我,会下意识地放慢脚步,甚至停下来,把烟屁股在鞋底上捻灭,带着一脸混杂着敬畏和期盼的神情问上一句:“林工,咱们厂这电,到底啥时候能稳当点?”

就连食堂打饭的大师傅,给我多舀一勺土豆炖肉时,都会压低声音抱怨:“林工啊,不是我吹,我这蒸馒头的手艺全厂第一。可现在这电压忽高忽低的,蒸汽上不来,发好的面都给活活憋死了,你看看这馒头,都快成死面疙瘩了。”

工人们的焦虑像厂区上空弥漫的煤烟,无处不在。

然而,技术科那间永远飘着劣质茶叶味儿的会议室里,却是一片诡异的风平浪静。

水压机的事被定性为“偶发性设备故障”,那晚的惊心动魄仿佛从未发生,更没人再提起“全厂电网系统性改造”这六个字。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没有一个正式的由头,没有一道自上而下的命令,我一个刚转正没多久的技术员,就算把天大的道理掰开了揉碎了,也塞不进那些早已被官僚主义糊住的决策层耳朵里。

我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把这层窗户纸当众捅破的机会。

机会在周五下午的安全生产例会上,不期而至。

空调嗡嗡作响,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副厂长王海涛正拿着发言稿,用他那万年不变的催眠语调念着:“……各车间要进一步加强设备巡检力度,防微杜渐,把安全隐患消灭在萌芽状态……”

就在他准备翻页的时候,我举起了手。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几十道目光“唰”地一下全聚焦在我身上。

王副厂长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打断他,扶了扶眼镜,皱眉道:“林宇,你有什么事?”

我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清晰地说道:“王厂长,我建议在加强设备巡检这一项里,增加一个小小的附则——要求巡检电工在巡检时,必须记录关键设备节点母线的电压波动情况,尤其是高功率设备启停瞬间的压降数据。”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就像被投进一颗石子,瞬间哗然。

“胡闹!”技术科的老资格王工程师,猛地一拍桌子,花白的头发都跟着颤了颤,“你这是要把我们经验丰富的电工师傅,变成只会抄数字的抄表员!本末倒置!”

我没有理会他的咆哮,而是不紧不慢地从随身的帆布包里,取出一个边缘已经磨得发亮的牛皮本,“啪”的一声放在会议桌上。

“王工,各位领导,请看。”我翻开本子,一页页地展示给离我最近的几位科长看,“这不是抄表,这是诊断书。”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却字字千钧:“这是过去半个月,我利用午休和下班时间记录的数据。三号车间水压机每次启停时,总母线产生的压降曲线;热处理车间淬火炉在保温阶段的温度漂移记录,每一次都与电压的谷值完全吻合;还有五号车间的数控仿形仪,这是它上周三次误动作的时间戳,大家可以看,每一次都精准地对应着厂区电压的剧烈波动。”

我合上本子,目光直视王工程师:“我们这两个月,维修的大小电机超过三十台,更换的各类电气仪表不下十八块,花了多少钱,占用了多少维修班组的工时?可问题呢,问题解决了吗?没有!因为它一直在重复发生!我们一直在给病人治标不治本,甚至连病根在哪都假装看不见!”

我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王工程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苏晚晴站了起来,将一份打印好的简报轻轻放在王副厂长的桌上。

她没有像我一样锋芒毕露,声音柔和却充满力量:“各位领导,我这里也有一份简单的报告,叫《五起典型设备故障背后的共同敌人》。我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分析了刚才林工提到的几个案例,并附上了三张手绘的故障发生频率与电压波动的趋势对比图。”

她顿了顿,清澈的目光扫过全场:“如果说一台设备出问题,我们可以称之为偶然。但当五台、十台不同类型、不同车间的设备,都因为同一种隐性原因反复出现故障时,这就不是偶然了,这是系统性风险。”

苏晚晴的话音刚落,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

是钳工班班长赵卫东,这个满手老茧的汉子也站了起来,黝黑的脸上满是愤慨:“领导们,我不会说啥大道理,我就给你们算笔账!我们钳工班去年一年,因为各种电气原因导致的零件加工报废、返工,损失的工时和材料,折算下来,够咱们自己造两台解放牌卡车的底盘了!这活儿,干得憋屈!”

赵卫东的话像点燃了导火索,底下开始响起一片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那些平时敢怒不敢言的车间主任、班组长,此刻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认同和支持。

王副厂长脸色铁青,会议再也开不下去。

他用力敲了敲桌子:“散会!”

然后,他抬眼看向我,语气复杂地说了一句:“林宇,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我心里一沉,但随即坦然。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处分。

但今天,我已经把这颗炸弹,扔在了所有决策者的会议桌上。

出乎我意料的是,一进办公室,迎接我的不是劈头盖脸的批评,而是一支烟和长久的沉默。

厂长秦振华也在,他坐在主位上,亲自给我倒了杯水。

他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问:“林宇,你在水压机上搞的那个东西,我听说了。现在,你要给全厂‘换心脏’,我只问一句,得花多少钱?”

这个问题,我早就料到了。我从包里又掏出一张纸,双手递了过去。

秦厂长接过去一看,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那不是一份预算表,而是一张标题为《红星机械厂未来三年潜在损失预估表》的A4纸。

上面用清晰的图表和数据,根据当前的设备故障频率、维修成本和停工损失进行推算,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若不进行电网系统改造,未来三年,工厂将直接或间接损失产值超过八百万元,累计停工时间将突破五千小时。

我看着他,语气无比诚恳:“秦厂长,我今天不是来向厂里要钱的。”

“我是想用一次性的投入,帮厂里彻底堵住一个正在不断漏油的油桶。这个油桶漏掉的,远比我们投入的要多得多。”

秦厂长盯着那张薄薄的纸,足足看了十分钟。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最后,他把表格往桌上一放,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深邃:“下周一的党委会,你准备一份详细的提纲,上来讲。”

走出厂长办公室,外面的天已经擦黑。我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一半。

当晚十点,技术科角落里那间废弃的小库房,门被从里面悄悄锁上。

一盏昏黄的应急灯下,围着三个人:我,苏晚晴,还有钳工班长赵卫东。

赵卫东带来了他托供电局的朋友打听到的一个惊人消息:“局里那边传出风声,说明年市里要对我们这片工业区的老旧线路进行升级改造。但是……但是咱们红星厂,不在第一批的优先名单里。”

“他妈的!”赵卫东一拳砸在旁边的铁皮柜上,发出一声闷响,“这帮孙子!是看咱们厂这几年效益不好,不上供,就拿咱们开刀吗?”

我跟苏晚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这意味着,指望外部救援的路,被堵死了。

然而,苏晚晴的嘴角却忽然勾起一抹倔强的笑容:“那正好。他们不给,咱们就自己干!”

我深吸一口气,从图纸筒里抽出那张早已烂熟于心的集成液压站草图,把它翻过来,在空白的背面,用一支粗记号笔,重重地写下四个大字:

自建变电。

灯光下,这四个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我们三个人都死死地盯着它,谁也没说话,但我们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技术改造,这是一场豪赌。

一旦启动,就没有退路,要么彻底盘活红星厂这盘死棋,要么……我们就成了葬送工厂的罪人。

“干了!”赵卫东咬着牙,第一个表态。

“我支持。”苏晚晴的声音依旧轻柔,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点点头,将图纸小心翼翼地卷好,重新塞回图纸筒。

临走前,我用一把老式挂锁锁好了库房的门,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我弯下腰,解开鞋带,将那把沉甸甸的铜钥匙,塞进了鞋垫下的夹层里。

有些秘密,在它能够光明正大地摆上桌面之前,必须用最稳妥的方式保管。

夜风吹过空旷的厂区,带着金属冷却后的微凉气息。

我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脚步比任何时候都更沉稳。

我知道,从今晚开始,一切都不同了。

那份即将递交上去的提纲,不再是一份单纯的技术方案,而是一份战书。

而真正的战场,还未开辟。

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我能感觉到,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已经盯上了我们,有的好奇,有的观望,还有的……充满了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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