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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温度计上的算盘


雪停的第三天,我哈着白气蹲在液压站门口,往新钉的木牌上涂红漆。

玻璃温度计用铁丝绑在油管上,刻度线被冻得发脆,笔刷一蹭就掉渣。

赵卫东扛着铁桶从后面过来,桶里是刚烧的热水,蒸汽扑在我后颈:“林工,今早上小刘那小子又磨叽了——我瞅着他盯着温度计愣是数了八十个数才开阀。”

我把最后一道警戒区红线描实,手冻得发僵。

这三天我像个碎嘴子的老嬷嬷,每个班前五分钟准站在这儿喊:“油温18度,低于20度预热两分钟!”起初有人翻眼皮,说“苏联专家都没这么讲究”,直到前天早上,小刘攥着扳手刚要砸阀门,被我一把拽住。

他后脖颈的汗把棉袄领都洇湿了:“我瞅着指针在红线下头,寻思……”“寻思个屁!”赵卫东的大嗓门震得铁皮墙嗡嗡响,“你当这温度计是摆设?林工算过,油温每降五度,液压油黏度翻一倍,急开阀等于拿锤子砸自家饭碗!”

小刘现在学精了。

我直起腰时正撞见他缩着脖子往这边挪,见我抬头,赶紧把揣在棉袖里的手伸出来晃了晃:“林师傅,今儿油温21度,我记着等够两分钟再开。”他鼻尖挂着冰碴,哈气在眼前凝成白雾。

我点头,他咧嘴笑,后槽牙上还沾着昨儿的高粱米渣子——这小子,许是把省下来的粮票换了热乎饭。

“叮铃铃——”车间下班铃响得刺耳。

我正往工具包里收红漆刷,就见锻工车间的老马猫着腰往这边钻,棉帽子歪在脑壳上,脸皱得像晒了半冬的炉渣:“林师傅!林师傅!”他裤腿沾着黑黢黢的油泥,老远就伸出粗得像树根的手,“我们那台老压机,入了冬总卡顿,修了十几回查不出毛病。您这温度计……能不能借两天?”

赵卫东把铁桶往地上一墩:“老马你这话说的,咱厂的东西还分你我?”我扯了扯冻硬的围巾:“借什么借,我跟卫东过去看看。”

锻工车间的热度比外头高二十度,蒸汽从压机缝隙里往外冒,混着铁屑味儿直往鼻腔里钻。

老马扒着操作台直搓手:“您瞧,晌午头还好好的,一到后晌就跟卡了秤砣似的。”赵卫东抄起扳手敲了敲油箱,“当啷”一声闷响。

我蹲下去摸油管,触手冰凉——这不对,压机运行时液压油该有四五十度才对。

“拿温度计来。”我冲赵卫东喊。

他从工具包掏出来,我贴在油箱外壁。

水银柱颤巍巍爬到15度——比液压站的油温还低。

“问题不在机器。”我抹了把额头的汗,“冬天车间保温差,液压油冷凝,黏度高了泵送不足。”老马急得直跺脚:“那咋办?换高标号油?咱可没那配额。”

“换什么油。”赵卫东突然拍了下大腿,“锅炉房不是堆着废弃的铜管?盘成圈缠在油箱外头,接蒸汽余热管!”我眼睛一亮——这主意妙。

蒸汽管里的余热本来就往天上跑,引点过来给油箱加热,成本几乎为零。

我们干到后半夜。

赵卫东抡着焊枪,火星子溅在他的翻毛皮鞋上,烧出一个个小窟窿。

老马蹲在旁边递铜管,嘴里念叨着“早知道是这理儿,去年就不该拆那根废管子”。

第三天早上试机时,压机“轰”地一声震得地皮子颤,老马攥着扳手的手直抖:“通了!真通了!”他转身往兜里掏,摸出半包皱巴巴的大前门,“兄弟几个凑的,您别嫌糙。”烟盒边角磨得发白,我接过来时,指尖触到老马掌心的老茧——比锉刀还扎人。

消息传得比雪化得还快。

转天晌午,供电保障的李卫东找来了。

他平时最讲规矩,此刻蓝布工装扣得严严实实,连风纪扣都系着:“林师傅,苏组长,我们电镀车间的整流柜冷却系统最近老报警,您二位能不能……”他话没说完,苏晚晴已经抄起万用表:“走。”

整流柜在地下室,霉味混着铜锈味儿直往嗓子眼里钻。

苏晚晴蹲在地上测温差,万用表的红表笔在管道接口处跳:“夜间停机后再启动时最严重?”值班工连连点头:“后半夜关了机器,早上一合闸就响警报,修了三回都说是传感器坏了。”苏晚晴突然笑了,眼尾的细纹像化开的冰:“热惯性断了。停机后金属冷却收缩,重启时突然受热膨胀,接口微裂,循环水漏了。”她抬头看我,“低功率暖机十分钟,让金属慢慢热透。”

值班工一拍大腿:“哎呀!上个月换传感器时我就觉着接口有点湿,可谁能想到是热胀冷缩的事儿?”李卫东扶了扶眼镜,镜片上蒙着层白雾:“这法子成!我这就去排值班表。”

晚上八点,夜校教室的暖气管“咕嘟”响了一声。

我趴在桌上整理数据,稿纸上记着液压站、锻工压机、电镀整流柜的处置记录,墨迹被暖气烘得有点晕。

门“吱呀”一声开了,苏晚晴抱着个搪瓷缸进来,热气从缸里往外冒:“热豆浆,食堂张婶给留的。”她把缸推到我手边,发梢还沾着雪粒子,“三个车间来找我登记类似问题,热处理车间的老陈说明儿要来。”

我握着搪瓷缸,掌心渐渐暖了。

苏晚晴的目光扫过稿纸,眼睛亮得像星子:“你说,咱们能不能把这些案例编成《常见工况异常处置手册》?”她指尖点着“液压油温警戒区”那行字,“把温度、压力、操作步骤都写清楚,车间骨干学了能自己教工人,比咱们一个一个跑强。”

我盯着墙上的厂区平面图。

图是老黄纸印的,边角卷着毛边。

“可以。”我用笔杆敲了敲图纸,“但别印太多——先誊五份,发给各车间技术骨干。让他们自己组织学习。”有些火,得慢慢点,才能烧得透。

苏晚晴没说话,伸手帮我把散在桌上的稿纸理齐。

她的手背上还留着白天测温差时被铜管划的红印子,像道细红绳。

月光从窗户缝里挤进来,照在刚誊好的第五份手册上。

墨迹未干,“工况监测”四个字在纸上泛着暗光。

我正打算收工,走廊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那声音不紧不慢,鞋跟敲在水泥地上“嗒、嗒、嗒”——是技术科的周国栋。

(《处置手册》初稿刚誊抄完五份,周国栋就来了。他翻了两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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