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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墙上的影子会走路


机房的门被推开条缝,冷风灌进来,卷着张工手里的电报角。

我看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今晚肯定有会。

但此刻,示波器的绿线还在跳动,老罗在给伺服阀上最后一道油,林小川的钢笔尖在本子上沙沙作响——这些声音汇在一起,比任何奖章都响。

机房的绿线还在跳,我哈了口气搓手,玻璃上蒙了层白雾。

张工举着电报冲进来时,老罗刚给伺服阀拧上最后一颗螺丝,油光在金属表面滑成小珠子。

“林总,厂部来电话,半小时后开闭门总结会。”他眼镜片上沾着汗,“军方代表也在。”

我应了声,瞥见老罗蹲在墙角收拾工具包。

他把那本苏联旧书往最里层塞,包带磨得发白,针脚处开了道小口子——和他手掌心的裂子一个模样。

林小川凑过来,钢笔在指节上敲出节奏:“要穿工装去吗?”我拍了拍他沾着焊锡渣的口袋:“就这么去,让他们看看修机器的样子。”

总结会在基地小礼堂,暖气管嘶嘶响得人心慌。

主位上坐的是总装部的周参谋,肩章擦得发亮,旁边堆着几摞调试记录。

我找了最后一排角落,老罗坐我左边,朱卫东挤在中间,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蹭着我的大腿。

汇报进行到一半时,周参谋突然放下茶杯:“刚才看监控,后半夜三点,废料组老罗同志在休息室?”老罗的背绷直了,喉结动了动:“修收音机。”周参谋笑了:“我让警卫员去问,说您修的是基地坏了半年的红灯牌?”

我这才想起,凌晨两点多我去倒水,确实见休息室沙发上摆着台破收音机。

老罗蹲在地上,鼻梁上架着从工具箱摸出来的放大镜,改锥尖比绣花针还细。

他镊子夹着电容,锡丝在电烙铁头熔成金珠子,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月光。

“能重播下监控吗?”周参谋敲了敲桌面。

投影仪亮起时,画面里的老罗正用指甲盖刮去电阻引脚的氧化层,指腹的老茧泛着淡青。

镜头推近,他掌心的裂子渗着血丝——那是上周修液压站时被油管划破的,他说创可贴沾油,贴不住。

会议室静得能听见暖气管滴水。

周参谋摸出钢笔在本子上画:“这手法,比我在研究所见的老教授还稳。”坐在前排的张工突然插话:“工人修机器是本分,可系统工程……”话没说完,周参谋已经合上本子:“我录了段视频,回头给老主任看看。”

三天后消息传回厂里。

王副厂长把报纸拍在我桌上,头版标题是《技术之光》内部纪录片引发热议。

他脖子上的红痕没消——那是前晚开会时急得抓的:“林总,老周说科委有人拍桌子,说工人懂什么系统工程!”我翻着报纸,看到老罗手掌特写旁的旁白:“他们没有职称,却守护着国之重器。”

“厂长要见你。”小刘探进头,额角的汗把刘海粘成绺。

厂长办公室的暖气开得太足,玻璃上结着冰花。

李厂长捏着搪瓷缸,茶叶沫子粘在杯壁:“上级要报典型人物,你说报谁?”

我想起1964年冬天,废料组的雪堆到膝盖。

老罗蹲在废铁堆里翻,找出台苏联产的旧电机,拆了三个晚上,用铁丝捆着的笔记本记满线圈匝数。

他说:“这玩意儿修好了,能给锻造车间省半吨煤。”后来那台电机转了七年,直到我调去技术科,还听见它嗡鸣的声音。

“报老罗。”我说。

李厂长的茶杯顿在半空:“他连工程师都不是……”“1965年大比武,他用废钢片做的卡具,让齿轮加工精度提了两个等级。”我摸出兜里的油布包,摊开是老罗画的伺服阀校准图,“上个月终南山,他用压力平衡缸并联阀门,把校准时间从三天缩到八小时——这比十篇论文管用。”

李厂长盯着图纸,指节敲了敲“物理原理对应关系”那行字:“你这是要破规矩。”我笑了:“当年咱们修旧机床时,不也破了‘废料不能用’的规矩?”

苏晚晴是在下班时堵到我的。

她抱着一摞文件,蓝布衫领口沾着墨迹:“我起草了补充建议,把实践贡献视同论文……”我翻到第二页,划掉“论文成果”四个字,提笔写:“解决问题的能力是最大的政治合格。”她盯着那行字,突然笑出了声:“林总,您这是要掀桌子。”

组织部的人来得很快。

朱卫东被叫去谈话时,工装裤还沾着车间的机油。

晚上他蹲在我宿舍门口啃馒头,嘴鼓得像仓鼠:“他们问我在终南山干了啥,我说递扳手、记数据……”他挠着后脑勺,“又问我有啥专长,我说看电机冒烟的颜色能判断绕组故障……”

我给他倒了碗热粥,他突然压低声音:“那调研员没笑,还拿本子记。”第二天我翻到调研笔记复印件,最后一页写着:“真正的经验,是从油污里长出来的。”

老罗的材料是我亲自写的。

人事科卡学历,我就附上那张伺服阀校准流程图,每道工序旁标着《机械原理》第几章,《材料力学》哪条公式。

材料送到科委那天,老主任的电话打到厂长办公室:“这才是咱们自己的工程师!”

我在办公室整理新名单时,窗外飘起了雪。

九张工牌摊在桌上,都是“DF精英赛”落选的名字——钳工班的老周,热处理组的大刘,还有废料组当年和我一起翻废铁的柱子。

“林总,”小刘扒着门框,“厂部说要批地建楼。”他哈出的白气在玻璃上结霜,“名义是高知进修楼……”

我望着窗外的雪,想起老罗修收音机时的模样。

有些光,从来不是刻在证书上的。

小刘的话还在耳边嗡嗡响。

我望着窗玻璃上的霜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沿——那道豁口是上个月和朱卫东修冲床时磕的,现在摸起来倒像道疤,硌得人心慌。

“高知进修楼。”我重复了一遍,余光瞥见他裤脚沾的雪粒子正在融化,洇出个浅灰的圆。

后勤科王主任上周喝多了跟我掏过底,三楼给新来的大学生当宿舍,四楼是厂领导家属的活动室,至于“高知”?

怕是连张像样的绘图桌都轮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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