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王举人
孙婆子和王铁柱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灰头土脸地开始清理那片他们自己制造的污秽。
站在摊位上,臭气熏天,两人捂着口鼻,动作磨蹭,脸色比锅底还黑。
林知夏却不再看他们。
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她还要出摊呢!
林知夏利落地将自家小推车推到孙婆子那还算干净的烧饼摊位旁边。
正好借着他们的地方临时摆摊。
他们的摊位上本来就有炉子,也有现成的桌椅板凳。
林知夏就不去秦铮的铺子里搬桌椅了,懒得来回浪费时间。
早上食客们吃早膳的时间可就这么一个多时辰,错过了就错过了,食客不会等你的。
苏慧娘起初还有些犹豫,但看到女儿镇定自若的神情,也立刻行动起来,帮忙将碗筷搬出来,重新生火热羹。
“各位对不住了,刚才让大家受影响了!”林知夏朗声对着周围等待的工人和摊贩说道。
“杂烩羹照常卖,就在这儿!为了多谢大家帮忙主持公道,今日的杂烩羹每碗只卖三文钱!”
这一嗓子,不仅安抚了众人,还将食客又吸引过来。
毕竟比平时便宜一文钱,有这样的便宜谁不想占呢?
原本被臭味影响食欲的工人们,见真凶被揪出正在受罚,心里那点不快也散了。
再加上摊位上又重新升腾起的诱人香气,工人们立刻围了过来。
“苏婶子,来一碗杂烩羹!我就坐在这看着他们扫!”
“对!气死那对缺德母子!”
“给我也来一碗,闻着这羹香,啥臭气都盖过去了!”
林知夏的摊位前瞬间又热闹起来。
苏慧娘手脚麻利地舀羹,林知夏则负责递碗筷收钱。
母女俩配合默契,生意甚至因为降价的缘故比昨天更加红火。
孙婆子一边用破布蘸着水擦地,一边偷眼瞧着林家母女那边热火朝天的景象。
尤其是看到钱罐子渐渐满起来,心里像被猫抓一样,又悔又恨,却不敢发作。
王铁柱更是憋屈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知夏偶尔抬眼,目光淡淡地扫过他们清理的区域,确保他们没有偷工减料。
她神色平静,没有半分得意,但那似有若无的目光却让孙家母子压力倍增。
等到林家母女最后一碗杂烩羹卖完,锅底朝天时,孙婆子母子也总算将那片地方反复冲洗了数遍。
虽然还有些湿漉漉的,但明显的污秽和刺鼻的臭味确实淡了许多。
林知夏收拾好自家摊子,推车准备离开前,走到那片刚清理完,还带着水渍的地面附近。
她从自家小推车下层拿出一个小布袋,这是她刚刚从炉子里掏出来的草木灰。
林知夏抓了一把,均匀地撒在那些可能还有残留气味的地方。
“我洒上草木灰的地方,都再扫一遍,仔细扫干净,然后用水冲掉。”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明天早上我过来,若是还闻到一丝异味……”
她没说完,但眼神里的冷意让孙婆子打了个寒颤。
孙婆子嘴唇哆嗦了一下,想骂人,但想起林知夏的性子,终究没敢吭声。
只能愤愤地再走回去,咬着牙,开始照着林知夏的话清扫地上的草木灰。
林知夏见状不再理会他们,和苏慧娘推着小推车离开了码头。
“夏儿,咱们今日挣的比昨日还多!”
回去后,苏慧娘抱着钱匣子数完,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
今天降价之后,卖的数量比昨天还要多,价格虽然少但薄利多销,卖到的钱自然也多了。
“夏儿,反正咱们的成本合算下来不到两文钱,你说咱们以后卖三文钱咋样?还能多卖出去一点。”
苏慧娘兴致勃勃地建议。
“娘,咱们是今日降价才有这么多人,长此以往怕是要亏本的,而且再过一段时间,冬天可没有免费的马齿苋给我们薅。”
若是那时候卖三文钱是会亏本的,再想涨价就不可能了。
胡叔卖杂烩羹卖了十多年,一直是四文钱不是没有道理的。
“也是……是我糊涂了。”
苏慧娘听了林知夏的话,确实发现自己没考虑周全。
“娘,咱们现在每天卖到的钱够我们日常开销了,等我再琢磨点其他的吃食出来搭着杂烩羹卖,我们摊位上的生意会越来越好的。”
林知夏清楚苏慧娘焦虑的点在什么地方。
“行!都听夏儿的!”
苏慧娘把钱匣子里的钱都装进钱袋子里,放进衣服里包着再塞到最下面。
母女俩儿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听着像是有在迎接什么人。
院门外的喧闹声裹着马蹄踏青石板的 “嗒嗒” 声,越靠越近。
有妇人的笑谈声飘进来,也有小厮扬着嗓子喊:“让让,借过”。
林知夏刚推开半扇院门,就见巷子里挤了不少人,连卖豆腐的张婶都忘了挑担子,踮着脚往巷口瞅。
人群中间,一个穿青绸长衫的汉子格外惹眼。
那绸子是新染的,泛着柔和的光泽,领口袖口滚着浅灰细边,腰间系着墨色玉带,脚下一双黑布云纹靴,鞋尖沾着点泥,却丝毫不显狼狈。
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面膛泛红,颔下留着细须,双手拢在袖里,逢人便拱手,声音亮得能传到巷尾。
“刘大娘您还这么硬朗!当年晚生赶考,您塞的那袋炒面,晚生一直记着!”
“这不是王二郎嘛!如今该叫王举人咯!”
旁边扛着锄头的李大叔拍着手笑,“听说中了举还授了官?真是光宗耀祖!”
王举人笑着回应。
“托各位高邻的福,蒙皇恩授了青川县主簿,此番回来,是接爹娘去任上。”
他往里走,林知夏才看见他身后半旧的马车。
车帘是洗得发白的蓝布,车辕上拴着一匹枣红马。
旁边站着两个青衣小厮,一个拎着包袱,一个扶着车辕,都规规矩矩的。
从另外一边来了个干瘦的老汉,是王举人的父亲王老汉。
他穿着浆洗得发硬的粗布短褂,手里攥着杆铜嘴烟袋。
烟锅子还没点着,脸上的皱纹笑成了褶子,却时不时往巷尾自家方向瞥一眼,带着点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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