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炼盐
后院的围墙比前院更高一些，即便隔壁还有人，也不用担心看见。
林知夏将那筐装了白萝卜和盐石的竹筐搬到后院角落，然后取来油灯，放在手边照明。
她将灯芯拨得细，昏弱的光刚好圈住身前一小块地方。
炼盐没有专业的器械，一切只能从简。
其实炼盐说来也不难，只有敲碎、溶解、蒸发这三个步骤。
但这三个步骤真要操作起来，还是很繁琐的。
林知夏取出竹筐里的白萝卜，将放在里面的盐石搬了出来。
盐石个头不小，即便是透过昏黄的油灯，林知夏也能看清上面附着的盐。
林知夏转身找来一个家里最大的陶盆，放在手边用来盛放敲碎的盐石。
她顺手又搬来一个小木墩当砧板，用锤子小心地敲打成更小的碎块。
这个过程需要力道，又不能发出太大响声。
她做得格外谨慎，沉闷的敲击声被控制在最低限度。
苏慧娘将米饭焖煮在锅里，也擦干手来帮忙。
她将敲碎的盐石块倒入木桶中，然后从水缸里舀来清水，慢慢倒入，直至没过所有碎盐石。
“娘，拿这个木棍搅，搅到完全融化就行。”
林知夏递给苏慧娘一根干净的木棍。
“行。”
苏慧娘在桶中缓缓搅拌，让盐分更快溶解。
不到一刻钟，浑浊的盐水逐渐泛起泡沫，散发出一种带着土腥和矿物质的气息。
“夏儿，这样可以了吗？”
苏慧娘摸不清楚要化成什么样才行。
“可以了。”林知夏接过苏慧娘手上的木棍，“娘，你去厨房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
“诶！”
林知夏用油灯照了照桶里的盐水，浑浊且混着泥沙。
这个时候桶里的水是不能直接煮的，还需要过滤。
没有过滤网，只需要将两块粗布叠在一起，撑开，形成一个简易的滤网，罩在空木桶上。
林知夏等木桶里的盐水稍微沉淀一会儿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木桶中上层比较清澈的盐水，慢慢倾倒在粗布上。
浑浊的杂质，细小的石屑被粗布阻挡，过滤后的盐水流入另外一个木桶，颜色变得清亮了许多。
“没想到这粗布过滤的效果还不错。”
林知夏看着木桶里的水喃喃道。
虽然桶里的水已经变清，但仅仅只是这样的程度还不够。
林知夏又反复过滤了两三次，直到盐水看起来更加纯净，接近透亮的颜色她才停下。
所有的盐石过滤出来的盐水一共就只有这一大桶。
“你怎么不喊我一下，这一桶水提着进来若是闪了腰怎么办？”
苏慧娘看着林知夏摇摇晃晃的样子，立马上前去帮忙。
二人合力将盐水提进厨房，厨房里面有油灯又有灶火，比后院亮许多。
苏慧娘一眼就看见了木桶里的盐水，满脸诧异，“这么一会儿功夫，这水怎么就变得这么清了？”
“我用粗布过滤了，就不用再它沉淀一晚上了。”
林知夏怕白天她们出门做生意，有人进来发现，还是晚上全部弄完安心。
“那现在这些水是咸的……怎么变成盐呢？”
苏慧娘看着满满一大桶水，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然是熬煮！煮干这些水，盐自然就出来了！”
林知夏笑着取来水瓢，打开另外一个用来烧洗澡水的铁锅。
林知夏用水瓢将过滤好的清澈盐水，一瓢一瓢地舀进那口铁锅里。
直到装了七分满才停下，避免到时候水沸腾往外溢。
苏慧娘自觉其他事情帮不上忙，就蹲在灶膛前，往里添加耐烧的硬柴。
努力控制好火，既保证温度，又不会太猛导致糊锅。
锅里的盐水起初平静无波，在油灯和灶火的映照下，泛着微光。
随着温度逐渐升高，锅底开始冒出细小的气泡，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林知夏把最开始那根木棍拿了过来，就站在锅边，开始了漫长的搅拌。
在煮盐水的过程中，要一直不停的搅拌。
她搅拌的动作沉稳而有节奏，木棍贴着锅底划过，确保每一处的盐水都能均匀受热，防止盐分在锅底结晶粘连。
随着时间推移，锅中的水汽越来越浓，白色的水雾袅袅升起，带着咸湿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厨房。
锅里的盐水也因为水分的蒸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下降。
林知夏搅拌得更加频繁，手腕稳定，眼神专注地观察着锅中液体的变化。
“娘，火可以稍微小一点了，现在主要是蒸发水分，不能急。”
林知夏头也不回地开口。
“诶！”
苏慧娘依言抽出了几根柴火，将火势调小。
她看着女儿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看着那在雾气中沉稳搅拌的动作，心里充满了惊奇。
她活了半辈子，只知道盐是花钱从铺子里买来的白色颗粒，从未想过，竟然能从石头里“煮”出来！
又过了一阵，锅里的水量已经减少了一半多。
液面不再平静，开始泛起密集又细小的泡沫，颜色也变得有些微白。
林知夏搅拌时，能感觉到阻力在慢慢增加，木棍划过锅底，开始能听到细微的沙沙的摩擦声。
“快成了！”
林知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她更加小心地控制着搅拌，同时密切关注着锅底的情况。
当锅中的液体变得十分粘稠，呈现出乳白色的浑浊状，并且锅边开始出现一圈白色结晶时。
林知夏立刻对苏慧娘喊道，“娘，撤火！留一点余温就好！”
苏慧娘赶紧将灶膛里剩余的明火全部撤出，只留下一些红热的炭火余烬。
林知夏并没有停止搅拌，趁着锅底的余温，继续快速搅动。
此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水分的进一步蒸发和温度的稍微下降，粘稠的液体中，开始析出越来越多的细小白色晶体！
它们像是瞬间绽放的雪花，密密麻麻地出现在木棍周围和锅壁上！
“出来了！盐！真的是盐！”
苏慧娘忍不住凑近锅边，看着锅里那逐渐增多的白色结晶，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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