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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她不坐龙椅,却让天下递折子


那声嘶哑的“我想起来了”,在破晓前的将军府内回荡,如同惊雷滚过残夜。

谢婉儿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谢梦菜的袖角,指甲几乎划破绸缎,她双眼充血,喘息如风中残烛:“烧诏书的人……是当今圣上!他亲手点燃的!火光照在他龙袍金线上的那一刻……我看见了……我全都看见了!”

谢梦菜站在原地,指尖冰凉,心却如熔炉。

药炉上水汽翻腾,雾气缭绕间,她仿佛看见三十年前那个雪夜:宫门深锁,火光冲天,一道瘦小的身影被推入慈恩殿东厢,另一道本该赴约的影子,却被藏于暗处——而她,才是真正的公主。

可命运偏生错位,一场大火焚尽身份,也焚出了今日这步步惊心的局。

她缓缓蹲下,抬手抚上谢婉儿的脸颊,声音轻得像雪落:“你不怕吗?说出这些,你会死。”

“我早就该死了。”谢婉儿惨笑,眼中竟有泪滑落,“可我不能死……直到告诉你真相。”

谢梦菜闭了闭眼,再睁时,眸中已无波澜,唯有冷光凛冽。

她起身,将金匣紧紧抱在怀中,如同护住最后一缕天光。

天未亮,她已换上绯红披风,发髻高挽,簪一支素银莲花——那是先帝旧物,也是她唯一肯承认的血脉信物。

宫门开启,百官列班。

她独自一人,踏着青石长阶而上,风卷红袍,如血染云霞。

大殿之上,文武肃立,鸦雀无声。

连呼吸都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这突如其来的风暴。

谢梦菜步至丹墀之下,并未跪拜,只将金匣置于御前玉案,声音清越如钟:

“臣女谢梦菜,奉先帝真遗诏而来。今日不求封赏,不求权柄,只问一句——这天下,可还容得下一个活着的公主?”

满殿死寂。

连殿角铜鹤香炉中升起的青烟,都仿佛凝滞。

龙椅之上,皇帝面无表情,指尖轻叩扶手,良久不语。

群臣低头,无人敢接话。

有人冷汗涔涔,有人目光闪烁,更有人袖中拳头紧握。

终于,皇帝伸手,缓缓打开金匣。

黄绢展开,墨迹犹存,落款处一枚朱印清晰可辨——“永昌御玺”。

他凝视良久,眼底翻涌着无人能懂的情绪,终是轻叹一声:“父皇……终究还是留了后手。”

殿内众人屏息以待,只等他宣读遗诏,定下乾坤。

却不料,皇帝合上诏书,竟一字未念,只抬手拂袖,朗声道:

“昭宁长公主德才兼备,忠勇可嘉,特授‘监国’之权,开府仪同三司,掌抚军司、理冤狱、察百官。凡边关军报、民生奏折,皆先呈公主府。”

此言一出,朝堂哗然。

丞相党羽中,一位白发老臣颤巍巍出列,拄杖怒喝:“女子干政,古所未闻!此乃乱纲常、逆天道之举,臣死不敢从!”

话音未落——

殿外骤然传来铁甲铿锵之声。

一道高大身影踏阶而入,甲胄未卸,血迹斑斑,正是刚从前线归来的程临序。

他一步步走来,脚步沉重如战鼓擂心,每一步都震得殿瓦微颤。

直至殿中,他单手按剑,声如雷霆:“三百边军因冻伤截肢,古所未闻?谢家勾结北狄,卖我国防图,古所未闻?若非公主力挽狂澜,此刻北狄铁骑已破城三日,尔等尚能在此谈什么纲常?”

老臣踉跄后退,面如死灰。

百官噤若寒蝉。

程临序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谢梦菜身上,那一瞬,铁血将军眼中竟有极短暂的柔软,快得如同错觉。

退朝后,谢梦菜归府。

未至门前,便见长队蜿蜒——百姓捧状纸,官员持奏匣,边军披甲胄,皆静立等候。

她立于门廊之下,红袍猎猎,柳五郎低声问:“如何处置?”

她只道:“设三案。”

“一收民诉,二理政务,三纳军情。今日起,凡递至府前者,皆由我亲阅。”

第一封折子递来,是一名边军遗孀的手书,字迹歪斜却字字泣血:工部克扣抚恤银两,家中老母病亡无钱下葬。

谢梦菜提笔,朱砂批下八字,力透纸背:

“查实后,主官斩,家产充军。”

沈知白立于旁,望着那抹刺目的红,低声叹:“公主之笔,胜过千军。”

暮色四合,府中灯火渐明。

她独坐书房,手中金匣仍未离身。

窗外风起,吹动帘幕,似有暗影掠过屋檐。

她不动声色,指尖却已悄然按上袖中短刃。

片刻后,院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一人悄然立于阶下,掌中托着一方锦盒。

那是内廷掌印太监李长风。

他低首,声音几不可闻:“陛下遣奴婢来,送一物。”

谢梦菜起身,接过锦盒,打开。

一枚金莲令静静躺在红绒之上,古朴沉凝,边缘刻着细密符文——那是先帝亲赐的信物,唯有血脉承继者方可激活。

令符背面,一行小字墨迹未干:

“朕不能做之事,望卿代之。”

她指尖轻抚令面,金光微闪,仿佛有血脉在共鸣。

夜风穿堂,吹熄了一盏灯。

她立于黑暗之中,眸光如刃。

夜风如刃,割过屋檐,吹得书房烛火摇曳不定。

谢梦菜立于窗前,手中金莲令在月光下泛着幽微的光。

那枚沉甸甸的令符仿佛有千钧之重,压着三十年的血泪与错位的命运。

她指尖轻抚过边缘细密符文,金光微闪,血脉如应,似有低语自远古传来——那是先帝无声的托付,也是这江山最深的暗涌。

七个字,轻如纸,却重如山。

她望着宫中灯火,层层叠叠,明灭如星,却照不进龙椅之后那颗幽深难测的心。

她忽然笑了,极轻,极冷:“你终究还是怕了……可你放心,我不会坐你的位置。”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却如刀锋出鞘:“我只想让这江山,少些冤魂。”

窗外风骤起,卷起她绯红披风一角,像燃起的一簇火。

翌日三更,将军府密室。

程临序踏夜而来,甲胄未卸,眉间染霜,身上尚带着边关风沙与战后血腥。

他站在烛影之下,目光沉沉落在谢梦菜掌心那枚金莲令上。

“先帝信物。”他低声道,声音沙哑,“内廷暗卫,只认此令。”

谢梦菜将令符递出,动作决然,无半分迟疑。

“它不该在我手中。”她说,“我在明,你在暗。这宫门之内,朝堂之下,有多少双眼睛在等我跌倒?若我成了下一个‘死账’,谁来为三百冻骨讨一个公道?”

程临序看着她,眸底暗潮翻涌。

他见过她跪在雪地里为边军请粮,见过她彻夜不眠批阅军报,也见过她面对谢家逼迫时一语不发却脊梁笔直。

可此刻,她将天下最危险的权柄亲手交予他,只为守住一道不被玷污的门。

他缓缓抬手,接过金莲令,指尖与她相触一瞬,滚烫如燃。

“只要我程临序还活着,”他声如铁铸,“宫门之内,寸土不让。别让任何人,再把活人变成死账。”

那一夜,皇城九门悄然换防,禁军副统领韩统领亲率精锐轮值,大理寺少卿沈知白彻夜坐镇刑狱司,所有密奏直递公主府。

而内廷深处,三十六名黑衣暗卫自地底密道现身,静立于程临序帐前,等候令下。

风未动,云已聚。

三日后,慈济堂前,天光初霁。

白幡如雪,灵位成林。

三百具空棺列阵而立,每一块木牌上都刻着一个名字——那是被工部瞒报、被朝廷遗忘、被风雪掩埋的边军英魂。

百姓从四面八方涌来,携香携纸,携泪携恨。

孩童牵着母亲的手,老人拄着拐杖,士兵们卸下铁甲,跪在尘土中,额头触地。

谢梦菜一身素白深衣,外罩绯红大氅,缓步走上祭台。

她手持长香,焚于天地之间,声音清越,穿透晨雾:

“昭宁三年冬,北境苦寒,粮草断绝,三百将士死守雁回岭,无一人退。工部压报,户部克扣,兵部装聋作哑……但他们,没有一个人逃。”

她翻开名册,一字一句,念出三百姓名。

风止,云低,万籁俱寂。

当最后一个名字落下,有人开始啜泣,继而痛哭,继而跪倒一片。

“谢将军!”一声嘶吼划破长空。

“谢将军!”

呼声如潮,一波接一波,从百姓到军士,从老者到稚童,齐声高呼。

这不是对权贵的谄媚,而是对公道的跪拜。

她转身,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远处石阶之上。

程临序一身玄甲,披风猎猎,手中长刀斜指地面,如山岳伫立。

他未上前,却以一己之势,镇住全场喧沸。

他望着她,目光如炬,仿佛在说:你所行之路,我始终在后。

她走过去,脚步轻缓,唇角微扬:“他们叫的不是我,是你。”

他摇头,声音低沉而坚定:“他们叫的是你我共守的天下。”

祭礼将毕,忽有一道瘦小身影从人群中跌跌撞撞冲出。

是个七八岁的孩童,衣衫褴褛,手中紧抱着一只破旧布偶,眼眶通红。

“娘说……你是救我们的神仙……”孩子哽咽着,声音颤抖,“可神仙……会不会也被坏人害?”

全场骤然寂静。

谢梦菜缓缓蹲下身,与孩童平视。

她接过那只布偶,布面早已磨破,棉花外露,却缝得整整齐齐——那是母亲最后的温柔。

她站起身,走向火堆,将布偶轻轻放入烈焰之中。

火光腾起,映照她面容,平静而坚定。

“坏人已经倒了。”她说,声音不大,却字字入耳,“但只要还有人想作恶……我就不会闭眼。”

风卷衣袂,她立于火光之前,宛如执剑而立的神明。

远处宫墙之上,皇帝立于高阁,默默望着这一切。

李长风垂首立于其后,低声道:“她没接令,却让天下递折子……陛下,这才是真正的‘监国’。”

皇帝闭了闭眼,许久,才轻叹:“她不坐龙椅,却让万民跪拜……朕,终究不如她。”

夜色渐深,慈济堂前香火未熄。

百姓散去时,脚步轻了,背脊却挺直了。

有人低声议论:“谢将军在,咱们不怕了。”

“可不是?连宫里的大人们,现在都得看公主府脸色行事。”

“她不是公主,她是我们的神明。”

而在无人看见的巷口,一张泛黄的告示悄然贴上墙头——墨迹未干,字字如刀:

“三年前,工部尚书夜饮暴毙案……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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