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她办了葬礼,可棺材里坐起了活人
五更天,太庙前已燃起千柱长香。
青烟缭绕如纱,将整座庙宇笼在一片灰白雾霭之中。
百官列班,衣冠肃整,低眉垂目,却无一人敢真正闭眼。
今日本该是迎回先帝灵柩的盛典,可自昨夜诏令传出,朝野震动——谁也不信,那具在偏殿供奉了十七年的骸骨,真是先帝遗骨。
谢梦菜来了。
她未着丧服,未披素纱,而是披了一袭玄铁轻甲,甲片如鳞,衬得身形挺拔如松。
发髻高挽,仅插一支赤玉簪,冷光流转,正是开启密道的血玉信物。
她缓步踏上太庙石阶,足音清越,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之上。
“昭宁长公主监礼——”礼官宣唱,声颤。
她立于灵台之下,不主祭,不焚香,只淡淡道:“请裴博士诵《归魂文》。”
裴砚之出列,手持竹简,嗓音低沉如古钟:“魂兮归来,自西极,涉流沙,越昆仑……”一字一句,如叩幽冥。
随着诵读,风忽止,香烟凝滞,连檐角铜铃也悄然静默。
棺椁开启。
刹那间,一股异香弥漫开来。
不是檀,不是沉,而是一种阴湿幽冷的气息,夹杂着泥土腐叶与井底苔藓的味道。
有人轻咳,有人掩鼻,沈知白却瞳孔骤缩,低声道:“夜啼花……这花只生冷宫枯井,见血方开,开则泣露如泪。它不该出现在这里——这是活人放的。”
谢梦菜目光微动,却不动声色。
她抬手,礼官立刻合棺,行封灵礼。
三献酒,三跪拜,香火升腾至极时,忽然——
“叩。”
一声闷响,从棺内传来。
众人一僵。
“叩、叩。”
又是两声,清晰无比,如指节轻敲棺木内壁。
全场死寂。连呼吸都凝住了。
谢梦菜缓缓上前,素手抚上棺盖。
她动作极稳,仿佛早知会有此响。
在百官惊惧目光中,她亲自启棺。
棺中骸骨,坐了起来。
不是倾倒,不是移位,而是以一种近乎诡异的姿态,脊柱一节节挺直,头颅微斜,空荡的眼窝,正正对准太庙东侧——太后所在方位。
死寂之中,有人几乎瘫软在地。
更令人胆寒的是,那具枯骨的掌心,竟紧紧攥着一卷黄绫。
丝线斑驳,却未腐朽,上面四个墨字,笔力千钧:
元熙遗诏。
“不可能!”太后踉跄后退,凤冠微斜,声音尖利如裂帛,“那诏书……早该化灰了!”
话一出口,满殿哗然。
谢梦菜终于抬眸,目光如刃,直刺太后:“太后认得此诏?”
无人应答。只有香灰簌簌落下,如雪。
她不等回应,只轻轻一挥手。
柳五郎捧来火盆,焰光跃动。
她亲自执起黄绫一角,缓缓送入火中。
火焰舔舐诏书,众人屏息。
却见火光中,字迹非但不灭,反而愈发清晰——墨痕之下,竟浮现出暗金纹路,交织成印:一方是先帝私玺,蟠龙盘绕;另一处,则是一个血红指印,深深嵌入帛中,仿佛来自地狱的誓约。
裴砚之双膝一软,颤声出口:“血契诏……唯有先帝以心头血混墨书写,遇火显真,违者天诛……”
沈知白握紧腰间玉佩,指节发白。
他知道,这已不是权争,而是神谴。
谢梦菜立于火光之前,身影被拉得极长,覆上太庙高墙。
她凝视着那卷在烈焰中愈发分明的诏书,声音冷如霜雪:
“十七年了。”
“先帝的魂,今日归来。”
“而你们……”
她缓缓展开黄绫,火光照亮第一行字——
“朕弟篡位,子非吾子,妻助逆谋。若十七年后有灵归庙,棺动诏现,则天下共诛之。”
火光在太庙高墙上跳动,像无数只窥视人间的眼睛。
那卷黄绫在烈焰中缓缓卷曲、焦黑,可字迹却愈发清晰,如刀刻斧凿,烙进每一个人的魂魄里。
“朕弟篡位,子非吾子,妻助逆谋。”
谢梦菜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死寂的殿堂,一字一句,如雷贯耳。
她站在火盆之前,玄甲映着烈焰,冷光与赤焰交织,宛如从史册走出的女战神。
“若十七年后有灵归庙,棺动诏现,则天下共诛之。”
她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百官,最后落在瘫坐在凤座上的太后身上。
“皇后萧氏,知情不报,同罪。”
八个字,落地如斩。
太后猛地一颤,凤冠上的珠串噼啪作响,像是承受不住这无形千钧。
她嘴唇哆嗦,想开口辩驳,却发不出声——不是恐惧,而是惊觉自己早已落入一张看不见的网中,连呼吸都成了罪证。
“不……那诏书是假的!”她终于嘶喊出声,声音撕裂,“先帝早已驾崩!遗体火化,骨灰撒入洛水!怎会有诏?怎会有棺?这分明是妖术!是乱臣贼子蛊惑人心!”
话音未落,沈知白忽然冷笑一声,从袖中抽出一册卷宗:“太后娘娘,大理寺昨夜彻查太庙偏殿地宫,发现十七年前火化记录缺失,司礼监三名执事太监同日暴毙,死因皆为‘心疾’。而当年主持火化的老僧,如今已在五台山削发为僧,昨夜已被请回京兆狱中。”
他抬眼,目光如剑:“他说——那晚焚化的,是一具替身。”
人群哗然。
徐元庆早已候在一旁,此刻一挥手,京兆衙役如黑潮涌出,铁链轻响,围向太后座前。
“太后娘娘,”他躬身,语气恭敬却不容抗拒,“为保朝纲清明,臣奉昭宁长公主令,以‘欺君乱政、篡改国本’之罪,暂请娘娘移驾慈安宫,待三司会审,再定是非。”
太后猛地抬头,眼中怒火与恐惧交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你敢!我是当朝国母!是先帝遗孀!你们……你们这是谋逆!”
“谋逆?”谢梦菜终于转过身,目光如冰,“那您十七年前,助先帝之弟毒杀真君、篡改遗诏、立伪帝于朝堂,又算什么?”
她声音一落,整座太庙仿佛都震了一震。
无人再敢出声。
柳五郎悄然上前,低声道:“公主,机关已验。棺中骸骨由铜丝牵引,藏于地底音槽之中,裴博士诵《归魂文》时,声波共振,触发机关,故能‘坐起’。那黄绫……也是按您所授之法,以‘识心灰’混墨,遇火显影。”
谢梦菜微微颔首,眸光未动。
从她命人暗中拓印太后笔迹、对照《调鼎录》残页复刻诏书时,便已无法回头。
从她将那枚烧焦的蜡丸藏于袖中,夜夜摩挲,便已决定——以母亲之名,行逆天之事。
因为真正的正义,有时必须披上阴谋的外衣。
当夜,天镜阁。
月光如洗,洒在铜镜之上,映出女子孤影。
谢梦菜独坐镜前,手中握着一枚残壳——黑色蜡丸,边缘焦卷,内里空荡,却仿佛还藏着十七年前那场血雨腥风的秘密。
她轻轻摩挲,低语:“母亲……若你知晓今日我借你之名设局,会不会怪我?”
窗外风起,檐铃轻响。
一道高大身影步入,铠甲卸下,仅着玄色劲装。
程临序走到她身后,取下肩上披风,覆在她肩头。
铁血将军的手掌宽厚而温热,轻轻落在她肩上。
“她若在,”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钉,“定会说——这局,设得漂亮。”
谢梦菜闭了闭眼,嘴角微扬,终究未落泪。
可就在此刻,铜镜忽映出太庙角落的残影——火光未熄,灰烬飘散,一道黑影悄然靠近太后被押走的凤辇。
那人戴着兜帽,动作极轻,从太后袖中抽出半张未燃尽的密信,火光映照,字迹赫然可见:
“令已失,速启‘影殿’。”
镜中影像一闪而逝。
谢梦菜猛然睁眼,望向窗外,却只见月华如练,四野寂静。
程临序也察觉异样,眉峰微蹙:“有人窥视?”
她未答,只缓缓攥紧手中残壳,眸光深如寒潭。
次日清晨,一道诏令传遍京城:
“太庙偏殿年久失修,恐损祖宗威仪。即日起,由工部牵头,拆除旧构,重修礼制。”
百姓惊诧,官员默然。
谁都知道,那偏殿供奉“先帝灵位”十七年,如今却要拆?
李长风奉命监工,率民夫百人,持铁镐铜锹,于第三日午时,掘至殿基西北角——
铁器触地,一声闷响,似撞金石。
众人扒开碎砖腐土,赫然露出一块青黑色石板,边缘刻满诡异纹路,中央一道凹槽,形如掌印。
而石板一角,隐约可见半行刻字,被泥土半掩,却透出森然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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