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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人物志——苏红叶篇


深秋。

苏家后院那棵老槐树被风吹的窸窣作响,檐下那将熄未熄的红灯笼摔落在地。

屋内,苏红叶静静地悬在房梁下面。

一身内里缝制的中衣,白得像新丧的孝布,贴着她尚未完全冰冷的身体。

颈上勒着的,正是那嫁衣上最华美的一段束腰锦带,本是牢牢系住一生盟约的信物,此刻却深深嵌进她细嫩的颈子,扭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她的脸微微侧向房门的方向,曾经被方远赞为“映着红叶的秋水”的眸子,睁得极大,里面写满了怨毒。

脸颊上原本新嫁娘该有的娇羞红晕,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代表着死亡的青白,嘴唇微张,舌尖露出一丝暗紫色。

时间,在这间昨晚还贴满双喜新房里,仿佛也随她一同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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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红叶的十七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十七年。

十里八村极少有人见过苏红叶,但却都传,说苏家的闺女生得一副好皮囊,比那城里的姨太太都好看。

苏红叶自幼被灌输的思想,便是未来要找个好人家嫁了。

这所谓的【好人家】,一定要是那种家里有钱,舍得给苏家花钱,舍得给苏红叶花钱的。

她的人生轨迹,早已被父母定下了死规矩。

她想的很好,在家里学最规矩的女红,读最妥帖的烈女传,养出一身吹弹得破的雪肤花貌,待到及笄之年,寻一门当户对的亲事,风风光光嫁出去。

直到那个暮春的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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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西沉,红叶倚在北窗边,看着远处的天空出神。

忽然,墙头传来极轻微的一声“喀哒”,像是瓦片松动。

一张年轻男子的脸,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墙的另一头,他显然也没料到窗后有人,更没料到是这样一个少女,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那男子生得一副极好的皮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即便此刻有些狼狈地扒着墙头,那双眼睛也亮得惊人。

苏红叶从未如此近距离见过外面的男人,更别提是以这样突兀的方式。

一时间苏红叶小鹿乱撞,颊上飞红。

墙头的男子却迅速镇定下来,甚至对她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小姐...可是苏家千金?”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坦荡而专注,像是在欣赏一幅名画一样,没有任何的色欲和贪婪。

苏红叶抿着唇,心跳如雷,半个字也答不出,只能是胡乱点了点头。

他又笑了笑,目光掠过她,看向她身后房间里隐约可见的琴台书案。

“早闻苏家小姐才貌双全,在下也是好奇,便想来此观瞻一番,今日...呃...墙头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不知该如何应对,垂下眼睫,盯着自己绣鞋尖上一颗微微颤动的珍珠。

他似乎也不期待她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见小姐凭窗凝睇,秋水之眸映红叶......”

秋水之眸映红叶......

苏红叶心头那根从未被拨动过的弦,猛地一颤,以至于后面男人又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清。

她飞快地抬眸,瞥了他一眼。

见她看来,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在下姓方,单名一个远字...今日唐突,改日定到府上致歉,苏小姐,风凉,早些关窗吧!”

说完,方远不再停留,利落地翻身下墙,消失不见。

苏红叶回味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知不觉在窗前站了数个时辰。

直到苏红叶的闺蜜碧荷夜里来找她谈天,苏红叶方才惊醒,手忙脚乱地关上窗。

那一夜,她躺在床上,眼前却总是晃动着墙头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和那句“秋水之眸映红叶”。

脸颊耳后,久久烧着不曾褪去的热度。

那之后,方远便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搅乱了苏红叶的一池静水。

此后的每一日,方远总能准时出现在墙头外,和苏红叶谈天说地。

他说外面的市井繁华,说运河里南来北往的船只,说书场里令人捧腹的段子。

时不时的,方远还会给苏红叶带来一些饭食,当苏红叶知道这些可口的饭菜,都是方远亲手做的之后,她很是吃惊。

借助这饭菜的由头,红叶方知,这方远家里是开饭馆的。

“红叶。”

不知从第几次见面起,他开始这样唤她,自然得仿佛天经地义。

“你可知,每次见你在这小窗前,我就觉得,你像一只被锁住的鸟儿,你看向窗外时,有一种渴望,让我心疼。”

苏红叶的心,因他这一声“心疼”,酸软得一塌糊涂。

她自幼听得最多的,是“规矩”,是“体面”,是“女子当如何”,从未有人对她说过“心疼”。

一个星光黯淡的夜晚,他伏在墙头,眼睛比星辰更亮,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等我,红叶......等我攒够了钱,一定光明正大地来苏家提亲,我要娶你,让你离开这四方天井,我要你做我唯一的妻。”

唯一的妻。

光明正大。

离开这里。

苏红叶望着他,望着这个唯一窥见过她心底波澜,并许诺给她一片天空的男人,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她用力点头,哽咽着发不出声音。

方远翻过墙头。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真正踏入苏家的地界,来到她的窗下。

他隔窗握住了她冰凉颤抖的手:“信我,红叶。”

她信了。

而她又怎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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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远和苏红叶的事情,被苏红叶的父母发现了。

苏父一开始暴跳如雷,但在得知方远家里有个饭馆后,苏父亲自去探查了一番。

回来时,苏父眉头紧锁,说那饭馆不大不小,称得上家里有些产业,但却比不过王家的当铺。

毕竟王家当铺那边开出的彩礼,可着实不少。

而苏红叶在听说,父亲打算把自己嫁给那王家当铺的少爷后,苏红叶是宁死不从。

前前后后折腾了三个月时间,苏红叶最后干脆以绝食进行抗议。

最终,苏红叶用绝食换来了自己的“胜利”。

她虚弱地躺在床上,看着母亲一边抹泪一边点头答应,看着父亲铁青着脸,最终叹出一口长气。

那王家当铺丰厚的彩礼终究没能抵过女儿以死相逼的决绝。

苏父派人去方家饭馆重新“议了议”,回来时脸色稍缓,只说:“那方家倒也识趣,许的聘礼虽不及王家,但也还行。”

她听不进这些,她只听得到窗外也许有他靠近的脚步声,只记得那句“唯一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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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方远再不能翻墙,却能托人递进些精巧玩意,或是一纸带着墨香,写着相思的短笺,或是些许在那时属于是珍馐的美食。

苏红叶将短笺仔细收在枕下,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碧荷一起品尝美食,她只觉得每一个日子都浸了蜜。

不知哪一天开始,苏红叶开始绣起了自己的嫁衣。

碧荷常陪在她身边,帮她分线,听她诉说对方远的点滴思念与幻想,不时掩嘴轻笑,打趣她“一刻也离不得了”。

苏红叶休息时,拉着碧荷的手,眼里闪着憧憬的光,有些害羞的说:“碧荷...你说...嫁过去后,日子会是什么样的?他答应我,不会把我关在家里。”

碧荷眼神微微一闪,笑容依旧甜美:“你呀你呀,那方远哪里可能像你爹那样,怕别人祸害了你,关的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就信我的,姑爷一定会捧在手心里疼的,这日子啊,自然是蜜里调油,羡煞旁人,你就瞧好吧!”

苏红叶听完便红了脸,心底那点对未知的隐隐不安,也被这甜言蜜语冲散了。

碧荷是她最信任的伙伴,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到大,方远的事情,碧荷也是第一个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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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六,霜枫红透。

唢呐声喧天震地,花轿抬进了方家不算宽敞却处处透着“崭新”的院落。

这崭新,是连夜用红漆刷过的门楣,是新糊的窗纸,是仓促间摆满院子,租借来的家具。

苏红叶蒙着盖头,眼前一片灼人的红,由人牵引着,跨过火盆,踏过马鞍。

拜天地,拜高堂。

夫妻对拜时,她朝着那个穿着大红吉服的身影深深弯下腰,凤冠沉沉,心里却轻飘飘的。

礼成。

送入洞房。

新房里红烛高烧,空气甜腻,堆满了象征吉庆的干果,她端坐着,双手搁在膝上,指尖冰凉,掌心却微微出汗。

外面宾客的喧哗劝酒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她听着,时而羞涩,时而焦急。

时间一点点爬过去。

起初,她还能维持着新嫁娘的端庄仪态。

但渐渐地,脖子被凤冠压得生疼,腰背也僵直酸麻。

“他为何还不来?是被灌醉了么?还是...出了什么岔子?”

终于,门外传来细碎熟悉的脚步声,是碧荷。

“红叶...”碧荷的声音隔门响起,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

“前头有人拉着新郎官儿喝酒呢,一时半会儿怕是脱不开身,新郎官儿特意让我来告诉你一声,让你稍安勿躁,他应付完便来。”

听见这话,苏红叶悬起来的心略微放下了一些。

“知道了。”她轻声应道,声音因久未开口而有些干涩。

碧荷的脚步声远去,新房重归寂静,但这寂静却比方才更磨人。

她又等了许久,久到似乎连外面最后的喧闹都彻底平息了,只剩下秋风穿过空旷庭院的呜咽。

不对....无论如何,这会儿宾客也该散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毫无征兆地撞进脑海,她猛地抬手,自己掀开了沉重的盖头。

烛光刺眼,满室红光晃得她头晕,她站起身,珠翠琳琅作响,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

院落里空空荡荡,只剩满地彩纸碎屑。

他去哪了?还是...醉倒在了哪里?

书房漆黑。

客房无人。

然而就在快要走到最里间那扇虚掩的房门外,她停住了脚步。

细微黏腻的声响,丝丝缕缕钻入了苏红叶的耳膜。

那是床榻不堪重负的吱呀。

那是女子压抑又放浪的呻吟,那声音......

是碧荷!

还有男子粗重满足的喘息,那声音,烧成灰她也认得......

方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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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哥......你...你慢些......今儿可是你洞房花烛.....”碧荷的声音断断续续,黏得能拉出丝来。

“洞房?”方远嗤笑,带着酒意和事后的慵懒,漫不经心:“不过是个过场,怎么,我的小心肝儿,这就吃醋了?”

“我哪敢吖.....”碧荷娇嗔,“只是想着新夫人还独守空房,哈哈,怪可怜的呢......”

“可怜?”方远的声音冷了下来,透着一种彻骨的漠然,“一个木头美人,除了那张脸和那一大笔嫁妆,还有什么?死板,无趣!哪像你,知情识趣,鲜活热辣,尤其是你这......”

“啊....”碧荷声音颤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满足的叹息。

“那...苏家那些嫁妆......”

“急什么?”

“她身子弱,心思又沉,在这院子里【抑郁成疾】,不是顺理成章的?再不济,我添把火也就是了......到那时候,一切自然是我们的,你呀,便是这宅子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抑郁成疾......”碧荷轻轻重复,随即发出一声心领神会的娇笑。

方远的声音压低了些,说:“好了好了,我也该去临幸一下【新娘子】了,不然等的久了,她又该絮叨了......”

随之而来的,是碧荷传出的一声否定的娇嗔,方远叹了口气,似是有了什么动作。

随后,屋内那再次响起的,被刻意压制的呻吟声,微不可察的钻进了苏红叶的耳朵里。

后面,碧荷跟方远好像又说了些什么,但苏红叶却听不清了。

不,是整个世界的声音,她都听不见了。

原来...如此......

暮春墙头的惊鸿一瞥,日日不倦的殷勤问候,那让她心颤的“秋水之眸映红叶”,那星空下郑重的誓言,那冲破阻碍的非卿不娶.....

全是假的。

这就是一场精心编排,瞄准她苏家嫁妆的大戏。

她苏红叶,自始至终,只是戏台上一个穿着华服的漂亮傀儡,演着自以为是的深情,却不知台下看客早已谋划着何时拆台,将她连皮带骨吞吃干净。

连她最信任的闺蜜碧荷,都是早就埋伏好的毒蛇。

她站在那里,穿着浸透三个月心血与幻梦的嫁衣,红得刺目,却冷得彻骨。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最初那撕心裂肺的痛感都消失了,只剩下空。

一种万物死绝、连绝望都嫌多余的空洞。

她慢慢地,转过身,一步一步,拖着那身千斤重的红色,走回那间红烛快要燃尽的新房。

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那对男女令人作呕的声响,也隔绝了她与这污秽人间最后一点脆弱的联系。

她走到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脸,苍白如纸,唇上残留的胭脂像干涸的血迹。

曾经被盛赞“映着红叶”的秋水双眸,此刻是两个黑洞,深不见底,只有一片怨毒。

她抬起手,开始拆卸头上的凤冠,动作很慢,却很稳,稳得可怕。

然后,她解开了嫁衣。

一层....

又一层......

最外头绣着百子千孙的宽袍,中间织金缀玉的长褂,直到只剩下贴身的中衣。

她俯身,从那身华丽至极的嫁衣里,抽出了那条束腰的锦带。

她抬头,看向房梁。

那里,为了悬挂喜庆的帐幔,早已备好了结实的木椽。

搬过凳子,站上去,将锦带绕过房梁。

她的手指异常灵活,打了一个死结,那结打得极其工整,极其牢固,是她十七年闺阁生涯训练出的最完美的女红。

最后,她将头缓缓地套进了那个金色的圈套中。

颈项接触到冰凉丝滑的锦缎时,她甚至恍惚了一下。

“原来,这就是“同心结”的触感......”

她轻轻踢开了脚下的凳子。

没有挣扎,甚至连脚尖都没有绷直。

红烛,恰在此时,“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窗外,老槐树的枯枝在风里刮擦着檐角,发出鬼哭一般的呜咽。

檐下,那盏终于熬尽了最后一点油的红灯笼,“啪嗒”一声,摔落在石阶上,滚了两滚,再也没有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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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着纸钱灰,在城西乱葬岗打着旋儿。

一口薄得能透光的柳木棺材,被两个收了钱的闲汉,草草塞进一个刚挖好的浅坑里。

棺材里,苏红叶穿着那身素白中衣,身上胡乱盖了几捧土,便算是入土为安了。

苏家得知噩耗,也曾来人质问,但却没人知道那天方远到底说了什么。

所有人只知道,几天之后,苏家忽然燃起大火,一家老小烧了个干干净净。

障碍扫清后,方远与碧荷再无忌惮。

那身大红嫁衣、那些价值不菲的头面首饰,很快被碧荷喜滋滋地翻捡出来,或改或卖,换作了自己身上的绫罗绸缎。

方家饭馆因为有了苏家那份丰厚的嫁妆注入,盘下了隔壁铺面,生意越发红火,方远成了人人称赞的“方掌柜”,碧荷也摇身一变,成了风光体面的“方夫人”。

两人白日里在人前夫唱妇随,夜里在曾属于苏红叶的新房里极尽欢愉。

那架曾悬过苏红叶的房梁,被他们认为“晦气”,早早拆换,屋子重新粉饰,挂上新的帐幔,仿佛那夜的惨剧从未发生。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七七断七那天,乃是鬼魂怨气最盛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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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今天不在,地府那边今天开年终总结大会,红叶和厉正飞下去述职了。

原本我也得去,毕竟勾魂殿阴帅团队里有我位置,但曲姐却说,昨天晚上红叶跟她聊了一些事情,她觉得有必要告诉我们。

就这样,曲姐像是讲故事一样的,把红叶的真实过往,告诉给了我们。

曾几何时,红叶亲口说过她和方远的事情,但却隐去了太多细节。

因为这些事情关系到红叶的死,所以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去追问什么。

她不想说,我们是不可能有人逼她说的。

但不知为何,昨天晚上红叶却对曲姐把这一切都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一时间我有些紧张。

我琢磨着是不是厉正飞对她不好了?小两口闹别扭了?

曲姐摇了摇头,说红叶昨晚,原本是过来给晓博送变形金刚玩具的,但在听说,我打算召集这一大家子,过几天跨年夜出去一起吃个饭后,表情就有些不太对了。

紧接着,红叶就坐了下来,开始对曲姐说起了这些事情。

我听完曲姐的描述,就感觉有些......

割裂。

前一秒还笑嘻嘻的逗晓博呢,下一秒怎么就开始说起这些了?

我越想越不对劲儿,喊了声屠爷,屠爷干脆利索的直接关掉植物大战僵尸,上了我的身,我们俩直奔地府而去。

路上,屠爷还对我说:“龙啊,你一会儿先别去找红叶,你去找厉正飞,问问他是不是和红叶闹别扭了,记住别激恼的,人俩现在是两口子,咱属于是外人,重点是把事情打听清楚。”

我和屠爷想的一样,鬼知道现在红叶是个什么状态,还是先找厉正飞问问吧......

到了地府,也不用我出示什么令牌,现在地府里看大门的守卫,没有不认识我的。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十殿阎罗办公厅,我坐在大厅里等着楼上散会。

两个多小时后,离着老远,我就看见红叶蹦蹦跳跳的牵着厉正飞的手一路小跑了出来。

在看到我的时候,红叶特别惊喜。

“吖!龙龙!你怎么在这吖?”

我一看红叶这状态...很正常啊......

“啊,过来送点文件,红姐你先坐这等会儿,我有点任务要交给厉正飞。”

因为厉正飞按照编制属于是归我手底下管的,一听说我这有“任务”,红姐立刻老老实实坐在旁边,招呼保安给她倒杯咖啡,多加方糖。

我把厉正飞拉到外面,询问他最近和红叶过得咋样,小两口闹没闹别扭,反倒是给厉正飞问的一愣。

“龙爷你咋问起这个了?我?我和红叶挺好的啊,您这......”

问了一溜十三遭,屁也没问出来。

我琢磨了一下,还是直接问红姐吧!

我让厉正飞进去把红叶叫出来,我这边有点事儿要找红叶商量。

红姐端着咖啡走了出来,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我:“啥事儿吖龙龙?”

“有点事儿想问你,要不咱边走边说?”

红叶立刻夸张的跳到了厉正飞身后,说:“哇!飞飞!他要对我图谋不轨!”

厉正飞这次没有配合红叶的“小剧场”,而是让她赶紧听话。

“红姐,曲姐跟我说了。”

我这句话一说出口,红叶的表情立刻就平淡了下来。

“飞飞,你先回家吧,我和龙龙聊点事情。”

厉正飞离开后,红叶拿着判官殿大厅独有的咖啡,跟着我和柳天屠一路溜达到了后土娘娘庙那边。

这地方,地府没几个人敢来,当然,更多的是没有资格来,但我就另说了。

坐在后土娘娘庙前的台阶上,红姐抬头看着酆都城上空阴郁的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我不知道该如何张口询问的时候,红叶忽然说:“我只是忽然想告诉你们这些了,毕竟你们对我掏心掏肺的,但我却从来没有说过这些事情......”

我心里一紧。

“曲妹妹说过几天跨年夜,咱们一大家子要一起出去吃饭,我才反应过来,咱们已经相处好几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记得一年多以前,那时候我还是你堂口上的烟魂鬼仙儿,跟着你关内关外到处跑......”

“其实在灭了方远魂魄的那天,我就想告诉你这些事情,但是我实在不想回忆之前的那些事情......”

“的确,我和方远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要....更那啥一些,我当时没说实话,而是一笔带过,只不过是我觉得这件事太丢脸了,新婚之夜,他和那个贱人居然敢......”

说到这,红姐很明显的动了气,我也是罕见的从红叶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那隐藏已久的红衣厉鬼煞气。

可下一秒,红叶就又恢复了平时那嘻嘻哈哈的模样。

她喝了一口咖啡,说:“我其实也是临时起意,我就想着,今年马上结束了,明年又是一个新的开始,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就让它彻底留在今年吧,柳龙你还真别说,昨天跟曲妹妹说完这些,我这心里是真痛快。”

我默默地看着红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等到咖啡喝完,红叶站起身,伸出手朝我比划了一下。

还没等我动弹,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屠爷,从兜里掏出包御庭兰香,给了红叶一根儿。

“他最近换口味儿了,抽的红塔山,那玩意儿便宜烟,你抽我这个,我这个贵。”

红姐接过香烟,屠爷像当年给我点火儿一样,给红姐点了根烟。

喷云吐雾间,红姐忽然问我:“龙龙吖,跨年夜咱们去哪吃吖?”

我看了看红叶,又看了看屠爷,思索了一下曲姐对我们说的那些事儿,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是啊。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论是红叶临时起意想找人倾诉,还是说她想和过去的自己告别,只要她现在日子过得幸福美满,这就够了。

“那就黄泉饭庄摆几桌呗,到时候我把我爷爷和我师爷都喊上,咱一起热闹热闹。”

红叶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我已经能感觉到,她现在的状态非常好,不论是情绪还是心态,都是前所未有的好。

我放下了心。

当然,我没有去追问,那个名叫“碧荷”的人,为什么红叶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过,也没有讲明要处理这个人。

正如红叶所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彻底留在过去吧,新的一年,一定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红叶是。

我是。

祝愿你,也是。

——御龙潭  2025.12.22

PS:明天是老龙生日哦,祝自己生日快乐的同时,也祝愿各位读者新的一年身体健康,钱包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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