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婚
崔鸢宁接过,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套打造极为精巧的金针,比寻常所用更细更韧,针尾还镶嵌着细小的宝石,既华美又实用。更引人注目的是旁边的一个白玉小瓶,触手温润。
“这金针是以天外陨铁混合精金所制,更利疏导真气。这瓶中是清灵丹,”公孙留良解释道,“乃我近年依古方改良所制,能解百毒,清心凝神,关键时刻或可护你周全。宫廷深处,人心难测,望你善用此物,既救人,亦护己。”
这份礼物,既契合她医者身份,又饱含着他深切的关怀与护佑之意。
崔鸢宁心中暖流涌动,郑重收下:“多谢师兄!此物珍贵,鸢宁定不负师兄厚赠。”
公孙留良看着她,目光温和清澈:“鸢宁,愿你此后之路,平安顺遂,得偿所愿。”
他没有再多言,饮尽杯中茶,便起身告辞,青衫飘拂,如来时一般潇洒从容。
崔鸢宁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感激。
另一份出乎意料的祝福,来自江蕴珠。
在婚期临近的一次宫宴上,崔鸢宁与江蕴珠不可避免地碰面了。
众命妇皆以为会看到一场暗流汹涌的好戏,毕竟江家与崔家当初多有不和。
然而,江蕴珠却主动走向了崔鸢宁。
她今日打扮得依旧明艳照人,但眉宇间少了几分以往的骄纵,多了几分沉静。
“崔姐姐。”江蕴珠开口,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崔鸢宁微感讶异,颔首回应:“江小姐。”
江蕴珠看着她,目光复杂,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从前……是蕴珠执念太深,多有冒犯,还请姐姐勿怪。”
她看向崔鸢宁的目光里,少了嫉恨,多了几分审视后的认可,
“姐姐通透豁达,心志坚韧,更难得的是,殿下待你……确实不同。这太子妃之位,你当之无愧。”
这番话语,出乎崔鸢宁的意料。
她看着江蕴珠,见她眼中一片清朗,并非作伪,便也真诚回应:
“江小姐过誉了。过往之事,不必再提。多谢你的祝福。”
江蕴珠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一种放下后的轻松:
“愿姐姐与殿下琴瑟和鸣,白头偕老。这京城的日子还长,日后或许还有相见之时。”
她微微颔首,便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崔鸢宁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感慨。
只要她能够想明白就好。
月余时间弹指即过。
大婚之日,渐行渐近。
崔府内外,张灯结彩,红绸遍布,连庭院中的树木都系上了吉庆的红色丝带。
仆从们脚步匆匆,脸上却都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喜气。
青杏和其他几个大丫鬟更是忙得团团转,清点嫁妆、核对流程、安排随行人员,恨不得一人分出几个身子。
皇宫之内,喜庆氛围更为隆重。
东宫修缮一新,朱漆宫门熠熠生辉,琉璃瓦在阳光下流淌着金色的光晕。
宫人们见面时互相道喜,脚步轻快,整个宫廷都沉浸在一片欢腾的海洋里。
裴烬虽政务繁忙,但仍会抽空过问大婚细节,尤其是确保崔鸢宁所提的“药圃”之地已预留妥当,这份细心经由内侍传到崔鸢宁耳中,让她在喧嚣中感到一丝熨帖的暖意。
在热切的期待之中大婚之日终于到来了。
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崔鸢宁被青杏和几位嬷嬷轻声唤醒,沐浴、更衣、开脸、上妆……
一系列流程繁琐却有序。
那身太子妃规制的嫁衣,以最上等的云锦织就,以金线彩丝绣出翱翔九天的凤凰与繁复华丽的牡丹云纹,层层叠叠,庄重繁复。
青杏看着盛装的小姐,眼眶微红,声音带着哽咽:“小姐,您今天真美……”
崔鸢宁透过沉重的冠冕流苏,对青杏安抚地笑了笑,眼神清澈而坚定。
吉时将至,崔府正堂。
崔父崔母早已身着诰命礼服等候在此。
看着女儿身着大红嫁衣,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来,每一步都踏在铺着红毡的地面上,也踏在他们的心尖上。
崔母强忍的泪水终于滚落,连忙用帕子拭去。崔父亦是眼眶微湿,喉头哽咽。
“宁儿……”
崔母上前,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
“往后……一切小心,保重自身。”
崔鸢宁看着父母,心中酸涩与暖流交织。她缓缓跪地,行了大礼:
“父亲、母亲养育之恩,女儿永世不忘。女儿此去,必不负家族期望,不负殿下信重,亦会珍重自身。望父亲母亲保重身体,勿以女儿为念。”
辞别父母,盖上绣着龙凤呈祥的红色盖头,眼前的世界只剩下朦胧的红。
府门外,鼓乐喧天,鞭炮齐鸣,人群的欢呼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她知道,太子亲迎的仪仗已至。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熟悉温度的手,稳稳地握住了她的。
“孤来接你了。”裴烬的声音在喧嚣中清晰地传入她耳中,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亲自来迎,这是莫大的荣宠。
崔鸢宁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安定下来。她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作为回应。
在震耳欲聋的喜庆乐声和沿途百姓的欢呼祝福声中,崔鸢宁被裴烬亲自扶上装饰着龙凤纹饰、奢华无比的婚车。
仪仗队伍浩浩荡荡,旌旗蔽日,侍卫开道,宫人随行,绵延数里,向着皇宫迤逦而行。
这场大婚的盛况,必将载入史册,成为未来数日乃至数月内京城乃至天下人津津乐道的谈资。
马车驶入宫门,喧嚣渐远,取而代之的是宫廷特有的肃穆与庄严。
经过一系列繁复而隆重的仪式,祭告天地、宗庙,接受百官命妇朝拜……
崔鸢宁始终保持着端庄的仪态,每一步都遵循礼官的指引,精准无误。
终于,在黄昏时分,她被引入了布置一新的东宫正殿——他们的婚房。
殿内红烛高燃,暖意融融,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甜香。
宫女们悄无声息地退下,偌大的殿内只剩下她一人,安静得能听到红烛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不知过了多久,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殿门被推开,带着一身淡淡酒气和新夜晚凉意的裴烬走了进来。
他挥手屏退了欲上前伺候的宫人,径直走到床榻边。
盖头被一柄玉如意轻轻挑起。
崔鸢宁下意识地抬眼,撞入一双深邃如夜的眼眸中。
裴烬也已换下繁重的礼服,身着暗红色的常服,少了几分白日的威仪,多了几分慵懒与专注。
他正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在她盛装的脸庞上流连,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温柔。
“殿下。”崔鸢宁轻声唤道,被他看得有些赧然,微微垂眸。
“累了吧?”裴烬在她身边坐下,声音比平日更低沉几分,伸手,轻轻替她取下了头顶那顶沉重无比的凤冠。
头上一轻,崔鸢宁不由得松了口气,诚实地点头:“是有些。”
宫人奉上合卺酒。
两人各执一匏瓜制成的酒杯,手臂交缠,饮下杯中略带苦涩却寓意深长的酒液。
距离极近,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酒香,感受到他目光的温度。
酒杯撤下,殿内气氛愈发静谧而微妙。
裴烬凝视着她,指尖轻轻拂过她鬓角,语气郑重:
“鸢宁,从今日起,我们便是一体了。”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包裹着她的微凉指尖。
红帐缓缓落下,掩住一室旖旎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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