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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难关,一起过


秋日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梧桐树叶,在军区大院的水泥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九十年代的第三个秋天,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也悄然改变着大院里的生活。

向暖的“暖依服饰社”已经从大院家属区那个小小的门面,搬到了市区一条相对

发布繁华的街道上,挂上了更醒目的招牌。店面扩大了,还招了三个缝纫工和一个小姑娘帮忙看店。向暖不再是那个只接零星改衣服活计的军嫂,成了名副其实的“向经理”。她剪了利落的短发,穿着自己设计的、带有当时流行元素的西装套裙,步履匆匆地穿梭在店铺与布料市场之间,身上既有创业者的干练,又保留着知识女性的温婉。

宋聿在军区参谋部的职位也稳步提升,肩上的星星多了,责任更重了。作战值班、图上作业、实战演习……他的世界是地图、沙盘和永无止境的战备方案。军改的浪潮中,新军事思想不断涌入,他这个年轻的参谋必须像海绵一样吸收新知识,常常伏案到深夜。

这是两个看似平行、偶尔交集的世界。一个在市场经济的前沿嗅探商机,一个在钢铁长城的核心运筹帷幄。时代的洪流将他们推向不同的轨道,却也考验着他们婚姻的韧度。

这天晚上,宋聿又是近十点才到家。客厅里亮着一盏昏暗的壁灯,餐桌上扣着留给他的饭菜。他脱下军装,刚想去厨房热饭,却发现向暖还坐在书桌前,台灯亮着,她正对着一本厚厚的账本和几张服装设计草图蹙眉。

“还没睡?”宋聿走过去,手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膀,触手一片冰凉,“这么晚还在算账?”

向暖抬起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脸上带着疲惫:“月底了,盘盘账。另外,广州那边新来了一批进口面料,价格不低,我在犹豫要不要进一些,做几款高档成衣试试水。”她指了指草图,“现在流行南方来的‘广货’,我们本地的设计要是再跟不上,就怕落后了。”

宋聿拿起草图看了看,上面画着垫肩更宽、腰身收得更紧的女装西装,还有几条被称为“健美裤”的紧身弹力裤。他对女装潮流不甚了解,但能感受到妻子话语里的压力。

“生意上的事,你拿主意。不过别太累着自己。”他顿了顿,想起白天在部队听到的一些议论,语气有些迟疑,“只是……现在外面形势复杂,做生意讲究多,你一个女同志,凡事多留个心眼,应酬交际,把握好分寸。”

这话听起来是关心,但在疲惫且敏感的向暖听来,却隐隐带着一丝不信任或者说,是那种体制内对“下海”经商固有的审视感。她心里有些不舒服,语气便淡了些:“我知道分寸。现在政策鼓励,服装社也挂靠在街道,手续都是正规的。不闯不试,难道永远守着那点死工资和改裤脚的零钱?”

眼看气氛要僵,宋聿咽回了后面的话。他习惯了部队里令行禁止、直线思维的模式,对于妻子在商海中那些需要灵活应变、甚至偶尔要“打擦边球”的无奈,他既理解,又难免担忧。他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先去睡吧,账明天再算。我给你热饭去。”

看着丈夫走向厨房的背影,向暖心里的那点不快又消散了。她知道他是关心则乱。她收拾好账本,也跟了过去。

厨房里,宋聿正笨拙地点燃煤气灶,热着粥。灯光下,他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

“你们最近也很忙?”向暖靠在门框上问。

“嗯,新装备陆续列装,训练大纲要全部重写,演习一个接一个。”宋聿搅动着锅里的粥,声音带着沙哑,“下个月可能还要去朱日和基地驻训一段时间。”

又是分别。向暖已经习惯了这种聚少离多的日子。她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勺子:“我来吧,你去洗个澡松快一下。”

冬天来临,宋聿如期随部队开赴寒冷的朱日和训练基地。向暖的服装社却迎来了一个机遇与风险并存的“大单”。

一个南方来的客商,看中了“暖依服饰社”的设计和做工,想下一笔数额不小的订单,定制一批冬季棉服,但要求的交货期非常紧,而且提出了“赊销”一部分货款的条件,说是资金周转困难,货到南方售出后立刻结清。

这笔订单如果做成,利润相当可观,能让服饰社的资金和规模都上一个台阶。但风险也显而易见:对方底细不清,赊销意味着可能要承担坏账风险;交货期紧,需要加班加点,万一出纰漏,赔偿金也能让服饰社伤筋动骨。

向暖犹豫不决,召集了店里的老师傅们商量。大家都觉得机会难得,可以搏一把。最终,向暖一咬牙,接下了这个订单。她几乎押上了服饰社所有的流动资金,还向银行贷了一小笔款,购进原料,带着工人们开始了日夜赶工。

那段时间,向暖忙得脚不沾地。既要盯设计、抓质量,又要协调原材料、催进度,还要操心工人的伙食和加班费。常常是深夜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安安和曦曦全靠婆婆周蕙文和已经上初中的安安自己照顾。

她给宋聿写过信,也试着打过几次电话(那时长途电话很不方便),但基地通讯条件有限,往往说不上几句就断了。在信里和电话里,她只报喜不报忧,只说接了个大单,生意忙,让他勿念。

一个多月后,棉服终于按时保质保量地交货发往南方。向暖松了一口气,只等货款到账,就能偿还贷款,给工人们发一笔丰厚的奖金。

然而,半个月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南方客商如同人间蒸发,电话打不通,留下的地址也查无此人。那笔相当于服饰社大半年收入的货款,彻底成了坏账。

消息传来那天,向暖正在店里核对账目。当确认对方确实是骗子后,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强撑着打发走忧心忡忡的工人,关上店门,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店里,看着堆积如山的布料和半成品,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无力感攫住了她。

不仅积蓄和贷款血本无归,还拖欠着工人的部分工资和布料商的尾款。流言蜚语也开始在大院里悄悄蔓延。有人说“向暖到底是个女人,被人骗了”,有人说“军嫂就不该出去抛头露面做生意”,更有人揣测她是不是在外面有了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才上了当。

这些风言风语比经济的损失更让她感到刺骨的寒冷。

就在这时,宋聿结束了驻训,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家。他原本期待着妻子的笑容和温暖的拥抱,没想到迎接他的是满屋的冷清和妻子明显憔悴、沉默了许多的脸庞。

从母亲周蕙文欲言又止的话语和女儿安安担忧的眼神中,宋聿隐约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晚上,夫妻俩终于单独相对。

“怎么回事?”宋聿看着妻子消瘦的脸颊,心疼大于责备,“信里不是说一切都好吗?”

一直强撑的向暖,在丈夫这句并不算严厉的询问下,防线瞬间崩溃了。眼泪无声地滑落,她哽咽着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包括那些不堪的流言。

“……是我太冒进,太想抓住机会……我不该不听你的劝……现在,钱没了,还欠了债,连累你和孩子们也跟着被人说闲话……”她泣不成声,几个月来的压力、委屈、自责在这一刻全面爆发。

宋聿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直到她哭得差不多了,他才递过去一条温热的手巾,然后,做了一件让向暖意想不到的事——他伸出手,将她轻轻地、却坚定地揽入了怀中。

这个拥抱,隔绝了窗外的寒风,也仿佛驱散了那些流言蜚语的冰冷。

“傻瓜。”宋聿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军人特有的那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钱没了可以再赚,债,我们一起还。至于那些闲话,”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傲然,“我宋聿的妻子,凭自己的本事和胆识闯荡,就算一时失手,也轮不到别人来嚼舌根。你没错,错的是那些骗子和小人。”

他没有一句指责,只有全然的信任和支持。向暖伏在他宽阔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几个月来悬着的心,终于一点点落回了实处。她才知道,她之前隐约的担心,怕丈夫会因为她的“失败”而埋怨,是多么的多余。

“可是……欠的那些钱……”“明天,我去把家里的存折拿出来,先把工人的工资和紧急的欠款还上。不够的,我再想办法。”宋聿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我们是夫妻,本来就是一体的。难关,一起过。”

这一夜,窗外北风呼啸,屋内,夫妻俩相拥着,说了很久很久的话。分析失败的原因,讨论后续的处理,规划未来的方向……没有了之前的隔阂与小心翼翼,只有坦诚布公的交流与相互砥砺。

春节在略显沉重但又充满希望的气氛中度过。宋聿拿出家里几乎所有的积蓄,又向几位可靠的战友借了一些,帮向暖渡过了最难的债务危机。

向暖没有一蹶不振。她谢绝了宋聿让她关掉服饰社、回家休息的建议。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她眼神里重新燃起了斗志,“这次是教训,也是经验。至少,我们保住了‘暖依’这个牌子,工人们也都没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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