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证件下来就是无证！

向暖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又气又心疼，终究是狠不下心不管他。她用力抹了把眼泪，端起那碗药，语气硬邦邦地说：“随便你喝不喝！反正药在这里，倒了也是浪费粮食！”说完，她把碗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就出了卧室，还故意把门关得砰一声响。

她跑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她觉得宋聿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也不理解她的苦心。

卧室里，宋聿看着手里那碗依旧温热的药汁，又听着门外隐约传来的压抑啜泣声，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向暖是为了他好，但他对中药的偏见和身体的不适让他刚才口不择言。他看着那黑乎乎的药，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仰起头，屏住呼吸，像完成一项艰巨任务般，一口气将整碗药灌了下去。

难以形容的苦涩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让他差点吐出来。他强忍着咽下去，感觉那股味道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难受得他眉头紧锁。

过了一会儿，向暖估摸着药该凉了，心里还是放不下，又悄悄推门进去。看到空了的药碗，和靠在床头、闭着眼、一脸“视死如归”表情的宋聿，她心里的气顿时消了大半，反而有点想笑。

她走过去，默默收拾了药碗，又给他倒了杯温水。

“很苦吧？”她声音还带着点鼻音。

宋聿睁开眼，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心里一软，握住她的手，沙哑地说：“嗯，比敌后渗透还难熬。”

这句带着军人特色的比喻，让向暖终于破涕为笑。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活该！谁让你不信我。”

“信，我媳妇儿还能害我不成。”宋聿将她拉坐到床边，把头靠在她肩上，难得地流露出依赖的姿态，“就是下次……能不能换个不那么苦的方子？”

向暖看着他难得示弱的样子，心软成了一滩水，轻轻拍着他的背：“良药苦口。睡吧，明天再喝一副，应该就能好多了。”

向暖的新店选址在市中心刚建成不久的百货大楼对面，位置极佳，但租金也不菲。为了这个新店，她几乎投入了前几年所有的积蓄，还向银行贷了一部分款。她给新店取名“暖·时光”，定位比之前的“暖依服饰”更高端一些，主打原创设计和精品成衣。

装修期间，向暖几乎长在了店里。从设计图纸到材料选择，从灯光布局到橱窗陈列，她都亲力亲为。宋聿身体恢复后，又恢复了忙碌的节奏，但只要有空，也会过来看看，虽然他对装修一窍不通，但站在那里，就是一种无声的支持。

偶尔，他也会提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军事化”建议。“这个试衣间的门，不够牢固，应该用更厚实的材料。”“收银台的位置，视野不够开阔，不利于观察全场。”向暖听了，总是哭笑不得，耐心解释：“聿哥，我们这是服装店，不是军事据点。”

宋聿便会摸摸鼻子，不再多说，但眼神里依旧带着审视，仿佛在评估这个“阵地”的防御等级。向暖知道，这是他表达关心的独特方式。

就在新店装修接近尾声，准备择吉日开业的时候，麻烦找上门了。

这天下午，向暖正在店里和工人确认最后的细节，几个穿着工商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面色严肃的中年男人。

“谁是负责人？”中年男人环顾四周，语气生硬。

向暖心里咯噔一下，迎了上去：“我是，向暖。请问有什么事？”

“我们是区工商局的，接到群众举报，说你这里无证经营，违规装修，消防设施也不符合规定。”中年男人拿出一张单据，“现在责令你暂停一切经营活动，接受调查。”

“无证经营？”向暖愣住了，“我的营业执照正在办理中，手续都是齐全的，只是证件还没下来。装修也是按照报备图纸进行的，消防我们也……”

“证件没下来就是无证！”中年男人不耐烦地打断她，“有没有问题，我们调查了再说。现在，立刻停止施工，关门！”

工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面面相觑。向暖看着对方不容置疑的态度，心里又急又气。她知道，这种“调查”一旦开始，拖上十天半个月是常事，她的开业计划就全完了。而且“无证经营”的名声传出去，对品牌是致命的打击。

她试图解释，但对方根本不给机会，态度强硬地贴上了封条。

向暖站在被封的店门外，看着里面尚未完全布置好的崭新陈设，心里一片冰凉。她第一个念头就是给宋聿打电话，但拿起话筒，又犹豫了。宋聿最不喜欢她利用他的关系去解决生意上的麻烦，而且，她也不想事事依赖他。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那个工商人员的表情和话语。“群众举报”？会是谁？她自问开店以来，并未与人结怨。难道是竞争对手？或者是……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她脑海中闪过——林薇。但她随即否定了，林薇一个文工团的演员，手应该伸不了这么长。

接下来的两天，向暖跑断了腿。她去工商局说明情况，出示各种申请文件和证明材料，但负责此事的那个人总是推三阻四，要么说领导不在，要么说需要进一步核实。她托人打听，才隐约得知，好像是上面有人打了招呼，要“按规矩严格办理”。

这更印证了向暖的猜测，是有人故意刁难。

就在她焦头烂额，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这天晚上，宋聿回到家，看到向暖愁眉不展、食欲不振的样子，放下筷子，沉声问：“店里出事了？”

向暖本来不想说，但见他问起，鼻子一酸，还是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包括她怀疑有人故意针对。

宋聿听完，沉默了片刻，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没有立刻表态，只是说：“先吃饭。”

第二天，宋聿没有去部队，而是换了一身便服，对向暖说：“带我去你店里看看。”

向暖不明所以，但还是带他去了。宋聿站在被封的店门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又看了看对面气派的百货大楼，然后对向暖说：“把你所有的申请材料、装修图纸、消防报备文件，全部拿给我。”

向暖赶紧拿来。宋聿就站在街边，一份一份地仔细翻看，他的神情专注，如同在审阅作战地图。看完后，他合上文件，对向暖说：“手续合法合规，没有问题。”

他拿出自己的证件，直接走进了区工商局。向暖等在门外，心里七上八下。

大约半个小时后，宋聿和那个之前态度强硬的中年男人一起走了出来。中年男人此刻脸上堆着笑，态度恭敬得近乎谄媚。

“误会，都是误会！”中年男人连连对向暖道歉，“下面的人办事不力，没搞清楚情况。您的证件已经在走最后流程了，明天，不，今天下午就能给您送过来！封条我们马上撕掉，您看……”

向暖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又看向宋聿。宋聿面色平静，只是对那中年男人说：“依法办事，我们理解。但也请你们提高效率，不要影响个体户的正常经营。”

“是是是，宋参谋长说的是！我们一定改进！”中年男人点头哈腰。

回去的路上，向暖忍不住问：“聿哥，你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态度转变那么大？”

宋聿目视前方，语气平淡：“没说什么。就是让他明白，依法办事的前提是‘依法’，而不是凭某些人的‘招呼’。你手续齐全，合法经营，就没有人能无故刁难你。”他顿了顿，侧头看了向暖一眼，眼神深邃，“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自己硬扛。你不主动惹事，但也不用怕事。明白吗？”

向暖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和巨大的安全感。她知道，他并没有以权压人，只是用他的方式和身份，捍卫了应有的公平和秩序。他是在用行动告诉她，他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嗯，明白了。”她轻声应道，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新店的开业虽然推迟了几天，但总算有惊无险。“暖·时光”开业那天，宾客盈门，新颖的设计和精致的装修吸引了不少顾客。宋聿没有露面，但派人送来了一个巨大的花篮，卡片上是他刚劲有力的字迹：“祝开业大吉。——宋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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