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喜欢吗？

宋聿握着水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摇了摇头：“不清楚。她没联系过。”

这符合程茵茵的性格，我行我素，很少顾及他人的感受，尤其是对宋家。

“那……那个男的是？”向暖试探着问。她倒不是怀疑宋聿和程茵茵还有什么，只是这件事关系到安安，她不能不关心。

宋聿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语气带着肯定：“不是她之前那个。”他指的是程茵茵南下后最初找的那个港商，“看样子，像是换了人。”

客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程茵茵的感情生活如何，他们其实无权过问。但她的出现，尤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难免会搅动一些沉寂的往事，也可能会对安安产生影响。

宋聿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走向放在茶几上的电话机。他拿起听筒，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向暖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那边传来周蕙文清晰的声音：“喂，哪位？”

“妈，是我。”宋聿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向暖能听出那下面压抑着的情绪。

“小聿啊，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了？有事？”周蕙文有些意外。

宋聿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妈，程茵茵最近和家里联系过吗？”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周蕙文的声音明显带上了几分不悦和警惕：“她？她怎么会跟我们联系？出什么事了？”

宋聿斟酌着用词，尽量客观地陈述：“没什么大事。刚才我和向暖带孩子们逛街，在街上看到她了，和一个男的在一起，在咖啡厅，样子……比较亲密。看样子，她是回这边来了。”

“什么？”周蕙文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她回来了？还跟个男的……像什么样子！”老太太的语气里充满了对程茵茵一贯的不满，“她是不是又想来搅和什么？我告诉你小聿，你可不能再让她接近安安！当初是她自己狠心扔下孩子走的……”

“妈，您先别激动。”宋聿打断母亲的话，“我只是看到，确认一下她是不是回来了。至于其他的，”他顿了顿，语气坚定，“我心里有数。安安现在很好，有向暖照顾，您放心。”

周蕙文在电话那头又絮叨了几句，无非是抱怨程茵茵不负责，叮嘱宋聿一定要把安安看好，别让她受打扰。

宋聿耐心地听着，偶尔“嗯”一声，最后说道：“我知道了。这事先别跟爸说，免得他生气。您也当不知道，看看情况再说。”

挂了电话，宋聿站在原地，看着窗外，半晌没动。

向暖走过去，站在他身边，轻声说：“你也别太担心。也许她就是回来看看，或者……有了新的生活。”

宋聿转过身，看着向暖，目光深沉：“她有没有新生活，我不管。但她如果敢来打扰安安，打扰我们现在的生活，我绝不答应。”

照片取回来的那个晚上，一家人围坐在客厅里，暖黄的灯光下弥漫着一种温馨的气氛。向暖小心地拆开牛皮纸袋，将一叠还带着油墨香的照片倒在茶几上。

“哇！”安安第一个惊呼出声，拿起那张全家福。照片上，宋聿坐得笔直，军装的领口扣得一丝不苟，但揽着向暖的手臂却显露出难得的柔和；向暖微微侧身靠着他，笑容温婉；安安穿着公主裙，笑得腼腆又开心；曦曦则挺着小胸脯，努力做出严肃的表情，却掩不住眼里的兴奋。

“这张真好。”向暖拿起另一张，是她和宋聿的双人照。照片里，她仰头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而宋聿低头看她的眼神，竟意外地捕捉到了一丝难得的温柔。这张照片让她心里暖暖的。

宋聿默默地看着照片，目光在那张双人照上停留得尤其久。他伸手拿过照片，仔细端详着，嘴角几不可见地牵动了一下。

“这张给我吧。”他说着，已经将照片收进了自己的军装上衣口袋里，动作自然得仿佛理所应当。

向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心里甜丝丝的，轻轻“嗯”了一声。

曦曦对他的“军装照”最为满意，拿着照片满屋子跑，嘴里“砰砰”地学着枪声，还要向暖把照片挂在他的小床头上。

这个夜晚因为这些照片而显得格外温馨。等孩子们都睡下后，向暖还在茶几前整理照片，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分门别类，准备过几天去买几个相框装起来。

宋聿洗漱完出来，看见她还在忙活，便在她身边坐下。他拿起一张安安的单人照，照片上的女儿笑得灿烂，让他不由得想起她刚出生时那小小的模样。

“时间过得真快。”他忽然说。

向暖抬头看他，灯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显得柔和了许多。她放下手中的照片，轻轻靠在他肩上：“是啊，安安都快上小学了，曦曦也一天天长大。”

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窗外月色正好，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下个月，我可能要出差一段时间。”宋聿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向暖直起身，关切地看着他：“要去多久？去哪里？”

“南方，有个联合演习，大概一个月。”他简略地说，伸手将她耳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家里又要辛苦你了。”

向暖摇摇头，重新靠回他肩上：“家里你放心，就是......你自己注意安全。”

她想起去年他演习回来时瘦了一圈，手上还添了新伤，虽然他总是轻描淡写，但她知道那绝不轻松。

第二天是周日，宋聿难得没有去部队。早饭后，他看看窗外明媚的阳光，对正在收拾碗筷的向暖说：“今天天气不错，带孩子们去公园走走吧。”

向暖有些意外，他很少主动提议这样的家庭活动。但她很快笑着点头：“好啊，正好让曦曦跑跑，他这几天精力旺盛得很。”

初秋的公园，阳光和煦，微风拂面。安安像只快乐的小鸟，在前面蹦蹦跳跳，曦曦则迈着小短腿努力追赶姐姐。宋聿和向暖并肩走在后面，看着孩子们嬉戏。

走到一片开阔的草坪，曦曦已经跑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安安蹲在旁边，像个小大人似的给他擦汗。

宋聿看着这一幕，眼神柔和。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向暖。

“给你的。”

向暖接过来，是一个小巧精致的红色丝绒盒子。她惊讶地打开，里面是一枚金色的胸针，造型是一朵木兰花，做工精细，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

“这是......”她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惊喜。

“上次去省城开会，偶然看到的。”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觉得适合你。”

向暖小心地取出胸针，别在衣领上。金色的木兰在她藕荷色的毛衣上熠熠生辉，衬得她整个人都明亮了几分。

“好看吗？”她微微侧头，眼里闪着光。

宋聿注视着她，目光深邃，良久，才低声道：“好看。”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们周围跳跃。安安拉着曦曦的手跑过来，看见向暖胸前的胸针，惊喜地叫道：“妈妈，这个好漂亮！”

曦曦也踮着脚要看，向暖弯腰把他抱起来，让他能看得更清楚。

宋聿看着妻子和孩子们，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在训练场上令行禁止的参谋长，只是一个普通的丈夫和父亲。他伸手接过向暖怀里的曦曦，另一只手自然地牵起安安。

“走吧，去前面看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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