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聒噪!
赵构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惊怒、荒谬、以及一丝被彻底羞辱的涨红。
他活了这么多年,执掌赵家权柄,在南区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曾被人如此当面、如此直白、如此蛮横地宣判死刑?
对象还是他刚刚决定要重点培养、寄予厚望的嫡孙!
一股邪火夹杂着巨大的危机感,猛地冲上赵构的头顶。
恐惧催生了某种扭曲的勇气。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瘦削但依旧挺直的身躯,牢牢挡在了脸色煞白、眼神惊惧的赵白云身前。
“李执巡!”
赵构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波动而显得有些嘶哑、尖利,他努力想要平复。
想要拿出世家家主的威严和道理,但颤抖的尾音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慌
毕竟他也知道749不会无的放矢,十年前的749自净大行动有目共睹,别的家族心疼的不得了的显神,他们可不管这些,你犯了事,他们说砍就砍。
但眼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纵然……纵然你们是749局的人,执掌权柄,维护法度!但……但也不能如此肆意妄为,横行霸道吧?!”
“白云他是我赵家嫡孙,昨日方归,纵然……纵然从前可能有些许不端,也该由有司审问查证,按律处置!”
“岂能……岂能因你一言,就定生死?”
“这……这置大夏律法于何地?置我赵家于何地?你……你这是滥权!是私刑!”
他的话音,甚至尚未在主堂高大的穹顶下完全回荡开。
李不渡那平静无波的眼神,甚至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微微偏了偏头,仿佛在聆听某种无关紧要的噪音。
下一刻。
缩地成寸发动!
“嗡——”
赵构只觉得眼前一花!
李不渡已经出现在了被他护在身后的赵白云面前!
咫尺之遥!
李不渡的右手,早已在身形移动的同时,高高抬起。
五指并非握拳,而是自然舒张,掌心向下,仿佛只是随意地抬手欲拍。
但在那修长手指的皮肤之下,隐隐有暗金色的、如同活物般游走的玄奥纹路骤然亮起!
力道道痕,加身!
一股纯粹到极致、霸道到极致、仿佛能镇压山河、崩碎星辰的恐怖力量感,瞬间锁定了近在咫尺的赵白云!
杀意,冰冷刺骨,毫不掩饰。
七杀令在手,先斩后奏,749特许!
跟这种证据确凿,贩卖药粉的败类,有什么好多废话的?
程序?律法?
他李不渡此刻,就是程序!
他的拳头,就是律法!
他他妈往那一站就他妈是理!
赵白云只觉得呼吸骤停,魂魄仿佛都被那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冻结。
他想要尖叫,想要反抗,想要遁逃……但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万钧大山压住,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蕴含毁灭力量的手掌,朝着自己的天灵盖,缓缓落下!
慢,却又快得让人绝望。
赵构猛地转身,目眦欲裂,老脸扭曲:
“你敢——!!!”
他刚想移动,但却硬生生的被扎在了原地,因为在他出声的瞬间,柯研右手已然变化成一门脉冲炮的模样,顶着他太阳穴的位置,里面的脉冲已经蓄力,显神起步的威能溢出。
甚至还在攀升!
只要他敢动,柯研会毫不犹豫的开炮。
赵构只能无力的看着李不渡手掌即将触及赵白云头颅。
在千钧一发之际!
“尸仙!手下留情——!!!”
一声凄厉焦急、带着哭腔的女子尖叫,如同撕裂帛锦般,猛地从主堂侧面的屏风后炸响!
紧接着,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疯了一般冲了出来,不顾一切地扑到李不渡与赵白云之间的空地上,“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她双手合十,不停地朝着李不渡作揖、搓手,脸上满是惊恐、哀求与决绝的泪水,声音颤抖破碎:
“求求您!李尸仙!求求您!手下留情啊!不要杀他!不要!”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场内所有人都是一愣。
连李不渡那即将落下的手掌,也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目光扫去。
跪倒在地的女子,身上穿的,赫然是749局的制式行动队服!
她容貌清秀,此刻却哭得梨花带雨,眼中满是哀求。
李不渡微微一愣,随后上下扫了她一眼,开口道:
“我认得你,莽村行动,你也在场,你是叫温婉柔?”
当时战前点名,李不渡虽然未曾与所有队员深入交流。
但他将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员的名字都记了下来。
不为别的,别人跟着你出生入死,你至少得知道人家叫什么。
万一有个意外,给人料理后事、申报抚恤的时候,总不能连名字都叫不上来吧?
温婉柔听到李不渡竟然准确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身体猛地一颤:
“是……是我!李尸仙您……您竟然记得我,婉柔实在……实在受宠若惊……可是,求求您,求求您看在……看在我也是749同袍的份上,手下留情,不要杀云郎!他……他……”
她话未说完。
“婉柔!你出来做什么?!回去!快回去!”
原本被死亡恐惧笼罩、几乎僵硬的赵白云,在看到温婉柔冲出来的瞬间,如同被一盆冰水浇醒,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慌和担忧!
他猛地挣脱了那无形的压力——或许是李不渡杀意略微转移的缘故。
一个箭步冲到温婉柔身前,如同之前赵构保护他一样,张开双臂,死死将温婉柔护在自己身后,直面李不渡。
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变得决绝,挺直脊梁,声音嘶哑却清晰:
“李执巡!一人做事一人当!所有事情都是我赵白云做的!与婉柔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求你……不要殃及无辜!”
被他护在身后的温婉柔却急了,拼命想要从他身后钻出来,带着哭腔喊道:
“云郎!你别胡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李尸仙,要杀就连我一起杀吧!”
“婉柔!你闭嘴!听我的!”
“不!我不!要死一起死!”
两人在主堂中央,就在李不渡冰冷目光的注视下,竟然互相推搡、争执起来。
赵白云拼命想把温婉柔往后面塞,温婉柔却倔强地想要挡在赵白云身前。
李不渡沉默地看着他们。
没有打断,没有催促,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但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将眼前这一幕与已知的信息碎片迅速拼接、推理。
温婉柔,749北区行动队员。
赵白云(莽桃春),莽村中层头目,涉嫌贩卖控制药粉给疍擎天。
两人认识,且关系匪浅,看这架势,绝非普通相识。
温婉柔在莽村行动中在场。
随后立马理清了关系,他算是明白赵白云为什么会回赵家了,感情是有温婉柔得到了行动指示,提前告诉他。
让他脱离莽村,而且让他回归赵家上了一层保险,让身后有家族势力当后盾。
打的一手好算盘。
温婉柔被赵白云死死按住,无法再往前,只能抬起泪眼,充满无尽哀求和最后一丝希望地望着李不渡,嘴唇颤抖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和勇气,嘶声道:
“李尸仙!我……我知道您不是不分事理、不念情分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云郎他以前是做错过事,走过歪路!但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他愿意改!他回到赵家,就是想和过去一刀两断,重新做人!”
“求求您……求求您看在我跟您共事过一场、同为749效力的面子上,看在……看在他真心悔过的份上……”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和所有的筹码,吐出了那句让她心怀侥幸的祈求:
“往事……能否……既往不……”
那个“究”字,尚未完全出口。
异变,在万分之一刹那间发生!
李不渡动了。
动作快到连残影都未曾留下!
赵白云只觉得护在身后的温婉柔身体猛地一僵。
他愕然回头。
看到的,是让他毕生魂飞魄散、永堕噩梦的一幕。
温婉柔那张清秀的、布满泪痕的、写满哀求的脸,还保持着说话的口型。
但她的脖颈,却以一种完全违背生理结构的、诡异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角度,猛地、干脆地、旋转了整整三百六十度!
“咔嚓——!”
一声清晰到令人牙酸的、颈椎彻底断裂粉碎的轻响,在死寂的主堂中,如同惊雷般炸开!
温婉柔眼中那最后一丝哀求和侥幸,瞬间被无边的惊骇、茫然、以及迅速扩散的死寂所取代。
暗红色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她骤然失去控制的七窍中狂涌而出!
她甚至来不及发出半点声音,娇躯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的布袋,软软地、毫无生机地,向后仰倒。
“噗通。”
尸体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鲜血迅速在她身下晕开,染红了光洁的地板,也染红了赵白云瞬间空洞的瞳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赵白云呆呆地、僵硬地、一点一点地低下头,看着倒在自己脚边、脖颈扭曲、七窍流血、已然气绝身亡的温婉柔。
那张脸,几分钟前还带着泪为他哀求,此刻却只剩下死寂的狰狞。
“嗬……嗬……”
他的喉咙里,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毫无意义的嗬嗬声。
随即。
“不——!!!!!!婉柔——!!!!!!”
一声撕心裂肺、仿佛灵魂都被硬生生撕裂的、蕴含着无尽悲痛、绝望与疯狂的悲鸣,如同受伤濒死的野兽嚎叫,猛地从赵白云胸腔中炸裂出来!
他猛地扑倒在地,不顾一切地将温婉柔尚且温软、却已迅速冰冷的尸体死死搂在怀里,脸贴在她被鲜血糊满的脸上。
身体剧烈地颤抖,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呜咽,泪水混合着温婉柔的血,糊了满脸。
那悲痛,真切无比,锥心刺骨。
李不渡缓缓收回手,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肩头的一片落叶。
他站在原地,目光幽深平静,如同万古寒潭,不起丝毫波澜。
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出“生死离别”的悲剧,看着赵白云那痛不欲生的模样。
背叛组织,通风报信。
私自制作、贩卖能控制修士、令人成瘾的违禁药粉。
每一条,都是七杀令中的死罪。
每一条,都足以让他李不渡毫不犹豫地挥下屠刀。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赵白云和温婉柔这对苦命鸳鸯,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他们现在的局面是自己亲手造成的,可是更多这种局面,不正是他们两人促成的吗。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为什么要怜悯他们,李不渡不懂。
鳄鱼的眼泪,李不渡也可以挤出来,而且他那可是尸仙的眼泪,不得比那个值好几个价啊。
但他还是开始反省自身。
是什么时候让人产生了他很好拿捏的错觉了?
以至于让这种傻逼觉得跪在他面前的地上忏悔,就能弥补你过去犯下的错?
哈哈哈哈,别逗你渡哥笑了,在他这里你买不了赎罪券,投不了香火钱,求不了平安签,公事公办,就那么简单。
他不是上帝,他也不是佛。
上帝或许会原谅你,那他的职责就是送你去见上帝。
佛也许也会宽恕你,那他的职责就是送你上西天。
有些东西一旦你碰了,触及他和749的底线了,你就得死。
就那么简单。
改邪归正?真心悔过?
或许有吧。
但,他不信。
或者说,他不在乎。
有些错,一旦犯下,就再也没有“悔过”的资格。
有些线,一旦越过,就只剩下“伏诛”这一个结局。
在铁一般的纪律和律法面前,个人的“真情”与“悔过”,轻如鸿毛。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越过痛哭失声的赵白云,落在早已瘫软在太师椅上、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赵构身上。
最后,重新落回赵白云那因巨大悲痛而剧烈颤抖的背影上。
该清算了。
……
……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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