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教训

燕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脸上的狰狞，微微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在侍女耳边飞快低语。

“去，找个人，给她点教训。”

“不用太重，但必须让她……疼，让她记住自己的身份，别痴心妄想。”

侍女身体颤了一下，头垂得更低，小声应道：“是，小姐。”

侍女不敢多问，也不敢停留，悄悄挪动脚步，趁着没人注意，混入往来穿梭的宫人队伍，快步离开了喧闹的大殿。

燕黎看着侍女消失的方向，心里那股邪火才算稍微平息一点。

她重新端起酒杯，试图找回刚才那副温婉娇羞的模样，可惜眼神里的阴鸷还没完全散去。

她自以为做得隐秘。

却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被不远处独自倚在柱子上、自斟自饮的谢玄烨看在了眼里。

他手里晃着白玉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荡出细微的涟漪。

谢玄烨挑了挑眉。

他冲谢至影身后暗一勾了勾手指。

动作很随意痞气。

暗一立在谢至影身后，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全场。

他自然看到了谢玄烨的手势，也认出了这位三殿下。

他沉默着，没有任何表示，但身体朝谢至影的方向微微倾斜。

谢至影正烦着，周身气压低得能冻死人。

感觉到暗一的靠近，他眉头皱得更紧。

“殿下，三殿下示意。燕黎小姐方才命其侍女离席，似有吩咐。”

谢至影握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紧。

他猛地抬头。

谢玄烨正等着他呢。

兄弟二人的目光隔着一殿的喧嚣撞在一起。

谢玄烨脸上那点玩世不恭的笑意加深了。

他冲谢至影无辜地摊了摊双手，耸了耸肩

那意思很明显：我可什么都没干，就是好心给你提个醒。

然后，他像是没事人一样，收回目光，仰头惬意地呷了一口。

谢至影的脸色更沉了。

有人，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

#

院子里架着几个竹匾。

上面摊着姜稚梨采摘的草药。

旁边一个小香炉里，点着她自己配的安神香，一缕青烟细细往上飘。

沈聿四仰八叉地趴在石桌上，睡得那叫一个沉。

他最近是真累坏了。

刚和顾娇成了亲，媳妇儿又怀了身子。

他这新鲜出炉的夫君兼准爹，恨不得把顾娇捧在手心里，里里外外操心，整个人跟个陀螺似的转。

今天难得偷个闲，跑来找姜稚梨说说话。

结果闻着这安神香，没聊几句，眼皮就开始打架

脑袋一歪，直接睡死过去，还打起轻微的小呼噜。

姜稚梨坐他对面，手里原本拿着一本医书，半天没翻一页。

她看着沈聿那毫无形象的睡姿，有点想笑，又有点无奈。

确认他是真睡着了，呼吸平稳绵长，她才轻轻放下书，慢慢站起身。

天气虽然好，但毕竟入了秋，风里带着凉气。

这么睡，容易着凉。

她想着去屋里给他拿个披风盖着。

她脚步放得很轻，怕吵醒他。

绕过晒着草药的竹匾，走过一小段连接后院和前屋的廊子。

她走到一扇房门前。

这是谢至影偶尔过来时会用的房间，她平时也会帮忙收拾。

推开门，里面陈设简单，带着点他常用的冷冽熏香的味道。

她熟门熟路地走到衣架前，取下那件谢至影常穿的玄色暗纹披风。

料子很厚实，摸上去有点凉。

拿着披风，她转身准备出去。

手刚搭上门框，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不对劲。

她曾经眼睛看不见过很长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里，耳朵变得异常敏感。

一点细微的声响，在她听来都格外清晰。

现在，她就听到了一种声音。

很轻，非常轻。

是脚步声，有人在刻意压着步子，踩在院子外面的石板上。

那步子落得很小心，带着一种明显的试探和靠近的意图。

绝对不是宅子里那些干粗活的下人。

下人们走路要么急匆匆，要么懒洋洋，不会这样鬼鬼祟祟。

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后背窜起一丝凉意。

是谁？

沈聿还在外面睡着，毫无防备。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做出了反应。

轻轻地将刚推开一条缝的门重新合上，插销落下。

不能从正门出去。

她记得这房间另一头有扇小窗。

窗外连着一条更窄的、通往侧院的小径。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快速移动到窗边，伸手去推那扇窗户。

就在窗户打开一条缝的瞬间——

根本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

一团白色的粉末，像是早就等在外面一样，劈头盖脸地朝她猛扑过来。

速度太快了。

她甚至没看清窗外站着的是谁。

那粉末带着说不上来的怪味，直接冲进她的口鼻。

她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人用重锤砸了一下。

眼前瞬间发黑，所有力气刹那间被抽空。

手里的披风掉在地上。

她连一声惊呼都没能发出，身体一软，直直地瘫倒在地。

#

姜稚梨脑子昏沉沉的。

有人在扯她的衣服。

动作很粗鲁，很急。

腰带被猛地抽开，外衫的料子摩擦过手臂皮肤，带来一阵恶心的触感。

她猛地彻底清醒过来。

眼前一片漆黑，被厚实的布条蒙住了。

嘴里发干，还有点那白粉的怪味。

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

“这位……好汉？我们无冤无仇，你放了我，行不行？”

“我保证，我出去之后什么都不说，就当没发生过。”

“你要钱吗？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她感觉到那人的动作停了一下。

然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

“放了你？嘿嘿，小美人，你当我傻啊？”

“放了你，你转头告诉太子，我还有命活？”

他凑近了些

一股劣质酒气和汗味扑面而来，姜稚梨胃里一阵翻腾。

“太子爷要是知道老子碰了你。”

男人哼了一声，手下又开始用力扯她的衣服。

“肯定得把老子千刀万剐，剁碎了喂狗！”

姜稚梨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谢至影！

男人似乎更兴奋了，语气带着一种扭曲的得意。

“不过嘛，能在死之前，尝一尝你这京城第一美人的滋味……嘿嘿，值了！真他娘值了！”

“你混蛋！”姜稚梨终于忍不住骂出声，身体拼命扭动，想挣脱。

可她的手腕和脚踝都被粗糙的绳子牢牢捆着，磨得皮肤火辣辣地疼。

挣扎只是徒劳，反而让那男人更加兴奋。

“骂！使劲骂！”

男人喘着粗气。

“待会儿有你叫的时候！”

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那男人在急不可耐地脱他自己的衣服。

这是个亡命徒，铁了心要毁了她。

不能坐以待毙。

她强迫自己停止无用的挣扎，集中精神感知对方的位置。

她听到他弯腰时，膝盖压在地板上的轻微响动，就在她脚边不远。

她用尽全身力气，被绑住的双腿猛地向上、向前狠狠一蹬。

“嗷——！！！”

一声凄厉的惨叫炸响。

她感觉自己的脚尖结结实实撞上了某个柔软又脆弱的部位。

“呃……”男人痛得声音都变了调，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呜咽和粗重的倒气声。

“臭……臭表子！！”

他缓过一口气。

“你敢踢老子！老子弄死你！！”

一阵风声袭来。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姜稚梨脸上。

她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半边脸瞬间麻木

然后才是火辣辣的剧痛。

嘴里泛起一股腥甜味。

这一巴掌打得她几乎再次晕过去，意识涣散，浑身脱力。

男人喘着粗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他似乎彻底被激怒了，不再说话，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衣物摩擦的声音。

姜稚梨感觉到他又靠近了，带着一股更浓的戾气。

他粗暴地抓住她被捆住的脚踝。

似乎是想把绳子重新固定，或者只是单纯地发泄怒火。

那湿冷粗糙的手抓住她脚踝的瞬间，姜稚梨浑身一颤，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

完了吗？

就这样……结束了吗？

至影……

她在心里无声地喊那个名字。

眼泪终于冲破阻碍，浸湿了蒙眼的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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