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师父,我中了毒
司徒承乐呵呵地抱着他那坛宝贝青梅酿,凑到姜稚梨身边,想再夸她几句。
目光不经意扫过她正给自己倒茶的手,动作猛地顿住了。
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收得干干净净。
他看得清清楚楚,姜稚梨纤细的手腕内侧,有几个新近留下的针孔痕迹。
排列得很有章法,不是胡乱扎的。
司徒承的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他这徒弟,针灸的本事早已出神入化,根本不需要拿自己练手。
排除了练习,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她在给自己治病。
他放下酒坛,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小梨子,你手腕上怎么回事?”
姜稚梨倒茶的手一僵,下意识就把衣袖往下扯了扯,想遮住那些痕迹。
她抬起头,对上师父锐利的目光,知道瞒不住了。
她本来没想瞒他,只是觉得师父刚回来,头一天该高高兴兴的,不想扫他的兴。
可他既然一眼就看穿,还直接问了……
姜稚梨轻轻放下茶壶,叹了口气,老老实实交代:“师父,我中了毒。”
“中毒?”司徒承音调扬高。
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手指精准地按在那些针孔旁边的脉门上。
“什么毒?谁干的?什么时候的事?”
他连珠炮似的问题砸过来,姜稚梨抿了抿唇,低声道:“是……蛊毒。”
司徒承把脉的手指猛地一紧,霍然抬头看她。
“十年前宫里那位皇后弄出来的那种蛊毒?”
这下轮到姜稚梨惊讶了:“师父您知道?”
司徒承面色凝重,花白的眉毛紧紧揪着:“知道一点,但不多。”
“当年这事被捂得严严实实,宫里讳莫如深,我只隐约听说牵扯到一种极其阴损的蛊毒,后来就再没消息了。”
他上下打量着姜稚梨,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你怎么会惹上这种东西?”
“不是我惹上的,”姜稚梨摇摇头,语气带着点无奈,“是隔代传下来的。我母亲她当年可能也被牵连了。”
司徒承不再多问,深吸一口气,闭了眼,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指尖。
他屏息凝神,仔细感受着她腕间脉搏的每一次跳动,每一次细微的变化。
时间一点点过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炉子上药罐还在发出轻微的咕嘟声。
姜稚梨看着师父越来越紧的眉头,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
她忍不住小声问:“师父怎么样,能看出是什么蛊吗,有没有办法解?”
司徒承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示意她安静。
他换了一只手,再次搭上她的脉搏。
这一次,他探查的时间更长,神色也越发困惑。
良久,他终于缓缓睁开眼,松开了手。
他看着姜稚梨,眼神里充满了费解和疑虑。
“奇怪……太奇怪了……”
他喃喃自语。
“怎么了师父?”姜稚梨的心提了起来。
司徒承抬眼看向她,语气十分肯定。
“从脉象上看,你除了有些气血亏虚、肝肾略有不足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平稳有力,虽然比常人稍弱些,但绝无中蛊那种阴邪滞涩、或是毒性盘踞的异象。”
他指着她手腕上的针孔:“你确定你真的是中了蛊毒?会不会是弄错了?”
姜稚梨愣住了。
没有中毒迹象。
这怎么可能?
谢至影那边查到的消息,还有她自己身体偶尔出现的细微异常感,都指向蛊毒无疑。
“不会错的,师父。”她肯定地说。
“消息来源很可靠。而且,我自己也能感觉到,有时候心口会莫名发闷,情绪也容易失控。”
司徒承捋着胡须,在院子里踱了两步,又猛地停下:“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这蛊毒极其特殊,它能完全隐匿自身,与宿主共生,平常绝不显露痕迹。又或者……”
他顿了顿,看向姜稚梨。
“它潜伏得太深,以我目前的手段,还探查不到它真正的核心。”
这个结论让姜稚梨的心沉了下去。
连师父都查不出来吗?
司徒承走回来,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慌!既然让老头子我碰上了,管它什么妖魔鬼怪,一定给你揪出来。”
“从明天开始,咱们爷俩好好研究研究这玩意儿,我就不信了。”
他看着姜稚梨依旧忧心忡忡的脸,又补充道:“不过眼下,你这身子骨虚是真的,得先好好补起来,不然没等蛊毒发作,你自己先垮了。”
“来,先把这碗酒喝了!”
姜稚梨:“……”
#
皇后宫里静悄悄的,窗外透进来的光都显得温吞。
角落里鎏金兽炉里燃着淡雅的安神香,丝丝缕缕的白烟慢悠悠往上飘。
皇后侧身靠在软榻上,闭着眼,长长的护甲套轻轻搭在额角。
一个老嬷嬷站在榻边,手里拿着把孔雀羽扇,动作又轻又缓地扇着风。
谢玄烨就盘腿坐在榻前那张柔软的波斯地毯上,身子歪着。
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地毯上繁复的纹路。
“烨儿。”
皇后的声音响起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眼睛还闭着。
谢玄烨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母后。”
“前些日子,让你看的那些世家千金的花名册,”皇后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这都过去多久了?里头那么多好姑娘,环肥燕瘦,才情品貌都是一等一的,你就没一个瞧得上眼的?”
谢玄烨拨弄地毯的手指停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了姜稚梨的样子。
他甩甩头,想把那影像赶走,语气更加漫不经心。“看了,都没什么意思。”
“一个个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花瓶似的,说话走路都一个调调,无趣得很。儿臣不喜欢。”
皇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凤目里没什么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这个最是跳脱不羁的儿子。
她没生气,也没劝,只是平淡地陈述一个事实:
“你若一直这么挑三拣四,选不出个合心意的,那就怪不得母后替你拿主意了。”
“皇室开枝散叶是大事,总不能由着你的性子一直胡闹下去。”
谢玄烨拨弄地毯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向榻上面容平静的母亲。
他知道,这不是玩笑话。
母后一旦“替他做主”,那选出来的太子妃,就真的只是摆在东宫的一个摆设,一个符号。
跟他喜不喜欢,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他沉默了片刻,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稍稍收敛了些。
他挺直了点背,虽然还是坐没坐相。
“母后,”他开口,“再给儿臣三天时间。就三天。”
皇后看着他,没说话,眼神里带着探究。
谢玄烨迎着她的目光,扯了扯嘴角。
“三天之内,儿臣一定给您一个答复。若是到时候还是选不出,任凭母后处置。”
皇后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
直看得谢玄烨心里有点发毛,她才重新合上眼睛,轻轻摆了摆手。
“也罢。就依你,三天。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谢母后!”谢玄烨立刻接口,像是生怕她反悔。他从地毯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那……儿臣先告退了?”
“去吧。”皇后声音淡淡。
谢玄烨行了个礼,转身就往外走,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不少。
看着他消失在殿门外的背影,皇后轻轻叹了口气。
旁边的老嬷嬷停下扇扇子,低声劝慰:“娘娘,三殿下年纪还小,贪玩些也是常情……”
皇后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不小了。他二哥在他这个年纪,早已独当一面。他这般任性,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殿内重新安静下来,只有安神香还在静静地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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