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蓝钻背后的影子

三天后的晨光，裹着暖意，漫过“悦之匣”雕花铁门，温柔地洒在展柜上。秦悦正站在展柜前，指尖最后一次拂过那枚蓝钻。

天鹅绒衬布里，宝石的火彩随着她动作流转，宛如一轮被精心锁入玻璃的冷月，清冷而璀璨，与她三天前在素描本上勾勒的“月晕裂纹”分毫不差，仿佛连光线折射的角度都经过了精确计算。

“宿主，慕先生的车已到停车场。”宴灵冰冷的电子音在耳麦里响起，打破了晨间的宁静。

秦悦将首饰盒轻轻扣上，指腹摩挲过盒盖繁复的鎏金纹路，感受着那细微的凸起。这三天，她几乎没合眼，除了反复调整钻石切割角度，还要应对系统突然解锁的“精密伪造”技能。原主那枚蓝钻三年前便流入黑市，市面上早无真迹影像可供参考，她却通过系统，硬是调取了陆氏收藏库那份加密到极致的档案，连原钻内部天然钛晶簇的分布，都复刻得分毫不差。

“秦小姐。”慕长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今日穿了件深灰西装，线条利落，袖扣是两枚碎钻镶嵌的半月形，设计与秦悦设计图上的“月晕”暗合，仿佛早有预谋。

看到她递来的首饰盒时，他的指尖在盒盖边缘停顿了半秒，才缓缓打开。那动作，带着一种审视真伪的谨慎，又仿佛在等待一个早已预知的奇迹。

蓝钻的光芒瞬间漫出，在两人之间织成一片幽蓝的雾气，带着冰凉的触感。

慕长风瞳孔微缩，这是他今日第一个明显的情绪波动。“月晕裂纹。”他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惊叹，“连我派去瑞士的顶级鉴定师都没能拍到的细节，你却还原了。”

秦悦垂眸，看着他翻开随身携带的文件夹，五千万的股权投资协议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块巨大的、沉甸甸的信任。

“私人定制事业部。”她读出协议抬头，目光落在那串数字上，“慕先生对我的信任，比预期多了两千万。”

“因为你的钻，比预期更真。”慕长风提笔签字时，钢笔尖在“慕长风”三个字上顿了顿，笔迹沉稳有力，“我见过太多赝品，能让专业仪器都‘撒谎’的，只有两种人，疯子，或天才。”他签完字，将协议推回，目光落在那枚蓝钻上，“你，是后者。”

恰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秦小姐！”穿藏青西装的男人举着个锦盒，几乎是挤进来的，脸上堆着讨好的笑，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在下周启文，做些古董生意的。听闻秦家当年有对民国珐琅彩瓶流落在外，我找了三年，总算寻到了！”

秦悦抬眼，目光如水般平静地落在周启文指甲缝里沾着的淡褐色污渍上，那是长期接触仿古颜料才会有的痕迹，细微，却逃不过她的观察。

她接过锦盒时，宴灵的扫描结果已在视网膜上弹出：二氧化硅含量92%，远超民国官窑釉料最高仅85%的标准；胎体温度残留显示烧制于1280℃，而清末窑炉最高温度是1250℃。

“周先生有心了。”她将锦盒递给旁边的林婉秋，不动声色地注意到对方递盒时手腕微颤，那是长期握刻刀才会有的肌肉记忆。“林助理，找个静室收着，别碰坏了。”话语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警告。

林婉秋应了声，指尖不动声色地在锦盒边缘抹过，取走半枚指纹。随后，她不动声色地将锦盒交给另一名员工，并嘱咐对方拍照存档。

晚宴设在“悦之匣”顶楼的玻璃花房。水晶灯将蓝钻的光折射在墙上，照得周启文的脸忽明忽暗，像一只在暗处窥探的动物。

他端着红酒杯凑过来时，秦悦正听莫婉儿汇报新事业部的筹备进度。这个慕长风的助理今日穿了件墨绿丝绒裙，耳坠是两颗南洋金珠，与她此刻打量秦悦的目光一样，温吞却带着刺，仿佛能刺穿表象，看到些什么。

“秦小姐，不如玩个小游戏？”周启文突然提高声音，打破了花房里的低语，“我鉴宝二十年，这蓝钻的真假，我替大家掌掌眼如何？”

花房里的交谈声渐弱，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秦悦垂眸抿了口香槟，杯壁的凉意顺着指尖爬上脊椎。这正是她等的机会。她抬眼，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周启文脸上，带着一丝玩味：“周先生请。”她示意服务员搬来专业检测仪，“但既然是游戏，不如以物证物。周先生若能说清这钻的真伪，我便将那对珐琅彩瓶赠予先生。”

周启文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没想到她会应战。他捏着蓝钻凑近灯光，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笃定：“假的！原钻三年前就被黑市大佬买走，我亲眼见过！”

“那周先生可知，原钻内含的天然钛晶簇？”秦悦接过检测仪，将偏振光调到37度，这是她提前计算好的角度，“在这个角度下，会呈现星轨状。”

仪器屏幕上，蓝钻内部果然浮起淡金色的星芒，像被风吹散的银河，璀璨而真实。

花房里响起抽气声，那是惊叹，也是对周启文的无声嘲讽。

周启文额头瞬间沁出冷汗，他后退半步，慌乱中撞翻了香槟塔，水晶杯碎裂的声音里，秦悦的声音清冷却清晰：“而周先生带来的瓶子，胎体用的是2010年后才量产的合成釉料。”她转头看向林婉秋，“林助理，把检测报告给大家看看？”

林婉秋举着平板走向人群，屏幕上的成分分析表在灯光下格外刺眼，像一把把利刃，插在周启文的心口。

周启文脸色煞白，突然撞开旁边的侍者，发疯似的冲向门口。他的手机在跑动时滑出口袋，宴灵的提示音适时响起：“目标已发送‘行动暴露’密语至+447开头号码。”

“追。”秦悦对林婉秋颔首，目光扫过周启文撞翻的香槟酒渍，酒液在地面蜿蜒成线，如同一条指引的路径，指向角落某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那是沈皓名下会所的采购主管，此刻正低头调整袖扣，耳尖通红，像做了亏心事的孩童。

深夜十一点，“悦之匣”的密室里，全息投影上跳动着周启文复杂的关系网。

宴灵用蓝光标出七个红点：“这七人长期为许明远洗钱，伪造奢侈品冲击市场。”她顿了顿，“其中张立明，沈氏会所采购主管，三个月内往‘悦之匣’竞品店铺打过十二笔款。”

秦悦盯着张立明的照片，指尖敲了敲桌面。

林婉秋刚送来的伪瓶成分报告上，“丙基三甲氧基硅烷”的含量格外醒目，这与许明远近期竞标地块的土壤检测报告里，污染成分完全一致。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意味着许明远可能涉足非法化工领域。

“把这些资料做成密档。”她将平板递给林婉秋，声音冷静如冰，“等沈老夫人过寿那天，让她看看宝贝孙子的‘商业手段’。”

手机在此时震动。莫婉儿的来电显示跳出来时，背景音是汽车行驶的嗡鸣。

“秦小姐。”她的声音比白天柔和些，似乎刻意压低了情绪，“慕先生想见你，单独。”

“理由？”

“他说……”莫婉儿停顿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你比他想象中，更像‘那个人’。”

秦悦的呼吸一滞，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谁？”

“他说像他十年前失踪的妹妹。”

电话挂断的忙音里，秦悦望着全息投影里跳动的蓝钻光芒。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在她手背上投下一片幽蓝，像极了那枚被锁进首饰盒的月亮，带着一丝冰冷的、难以言喻的相似。

她打开抽屉，取出陆景川今早让人送来的便签，上面只有一行字：“拍卖会上，我等你。”

夜风掀起窗帘，吹得便签纸沙沙作响。秦悦望着纸上的字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是时候，给某些人，准备份“见面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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