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毒计
很快府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那是个山羊胡的老头睡眼惺忪,一进门就先给谢云舟请安随即才慢悠悠地去看沈寒星的伤。
他捏了捏瞧了瞧,捋着胡子道:“夫人不必惊慌只是崴得严重了些,并未伤及筋骨。待老夫为您正骨再敷上府里特制的消肿膏,休养几日便无大碍。”
他说着手上便开始动作。
沈寒星只觉得脚踝处一阵钻心的剧痛,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再叫出声。
正骨之后府医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黑乎乎的药膏,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他将药膏均匀地涂抹在沈寒星的脚踝上,又用白布包扎好,这才拱手告退。
可那药膏敷上去之后,沈寒星非但没觉得疼痛有所缓解,反而那股火烧火燎的痛感,愈发强烈了!
好比烈火烹油,痛得她浑身都开始抽搐。
“不对劲,”谢云舟一直站在旁边,他看着沈寒星痛得毫无血色的脸,忽然上前,一把扯开了刚刚包扎好的白布。
他凑近了,在那黑色的药膏上轻轻一嗅。
下一秒,他的脸色,彻底变了。
“混账东西!”他猛地站直身体,一双黑眸里杀气翻涌,“这药里,加了马钱子!”
沈寒星痛得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听到这三个字,猛地清醒了几分。
马钱子?这不是毒药吗?
“马钱子活血通络,但性烈用量稍大便会刺激筋脉加剧肿痛,让你痛不欲生。”谢云舟的声音冷得像冰,“寻常扭伤,用它无异于火上浇油。那个老东西是想废了你的腿!”
沈寒星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瞬间冻僵了四肢百骸。
她不过是得罪了一个小屁孩他们就要下这样的毒手!
“快!打盆热水来要滚烫的!再拿一包粗盐和我的针匣!”谢云舟对着门外厉声吩咐语气里带着无可辩驳的命令。
守在门外的丫鬟婆子们吓了一跳,不敢耽搁立刻手忙脚乱地去准备。
谢云舟扶着沈寒星在床边坐好,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现在,我来给你治。”
他那双平日里仿若只会看书做实验的手,此刻却异常沉稳。
就在热水和盐都拿进来,谢云舟正准备动手为沈寒星清洗药膏,施针排毒时,房门,再一次被敲响了。
这次,敲门声不急不缓,透着一股子成竹在胸的从容。
莺歌那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在门外响起,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再无半分焦急,只剩下滴水不漏的恭敬。
“国公爷,夫人。”
“老夫人听说夫人崴了脚心疼得紧,特意让奴婢送来碗安神汤说是有助于夫人安眠。”
从英国公府地位最高的蒋老夫人那里送来的安神汤。
沈寒星看着谢云舟骤然阴沉的脸再看看自己痛到麻木的脚,一颗心直直地沉入了无底深渊。
这碗汤是安神的,还是催命的?
喝,还是不喝?
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前脚府医刚用加了料的毒药膏想废了她的腿,后脚婆婆的“关爱”就到了。
这一环扣一环的,连让人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沈寒星只觉得脚踝上的剧痛,和心底的寒意交织在一起,让她整个人都好像被浸在了冰窟里。
谢云舟的脸,在摇曳的烛光下,阴沉得可怕。
他没说话,径直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莺歌端着一个黑漆托盘,上面放着白瓷汤盅,正袅袅地冒着热气。
她脸上挂着滴水不漏的笑容,屈膝道:“国公爷,这是老夫人亲手为您和夫人准备的。”
为您和夫人。
意思就是,两碗。
一碗都不能少。
“有劳母亲挂心了。”谢云舟侧身让她进来,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莺歌将托盘放在桌上,揭开盅盖,一股奇异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她将其中一碗推到谢云舟面前,另一碗则端起来,作势要递给沈寒星。
“夫人,您趁热喝吧,这安神汤凉了,药效便不好了。”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沈寒星,那眼神,就像两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充满了监视和压迫。
喝,还是不喝?
沈寒星脑子里一片混乱。
喝下去,天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不喝,就是当面驳了老夫人的面子,坐实了“不敬婆母”的罪名。
就在她僵持不下的时候,谢云舟忽然端起自己面前那碗汤,仰头就喝了一大口。
“味道不错。”他放下汤碗,对莺歌说。
沈寒星心头一紧,这家伙,不要命了?
莺歌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目光再次转向沈寒星,那意思很明显:国公爷都喝了,夫人您呢?
谢云舟却在这时,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他咳得撕心裂肺,俊脸涨得通红,好像被什么东西呛住了。
“国公爷!”莺歌吓了一跳,连忙上前。
就在她分神的这一瞬间,沈寒星忽然福至心灵。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配合着脚踝的剧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我的脚!好痛!痛死我了!”
她不是装的,那加了马钱子的药膏,药效正烈,此刻她脚踝处的痛感,无异于有人正拿着一把烧红的钳子,在死命地撕扯她的筋骨!
她这一叫,声音之惨烈,把外面的丫鬟婆子都惊动了。
屋里瞬间乱成一团。
谢云舟咳得更厉害了,他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在桌子上一通乱挥,好像想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身形。
“砰”的一声脆响!
他“不小心”打翻了沈寒星面前那碗安神汤!
褐色的汤汁泼洒了一地,白瓷碗摔得粉碎。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哎呀!”莺歌惊叫一声,看着地上的狼藉,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你……你们……”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谢云舟终于止住了咳,他喘着粗气,一脸“懊恼”地看着莺歌:“抱歉,方才被呛住了,一时手滑。母亲的心意,就这么……唉。”
沈寒星则继续抱着脚,痛得在床上打滚,冷汗浸湿了她的头发,让她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一个咳得惊天动地,一个痛得死去活来。
这场景,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是一场意外。
莺歌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碎片,又看看床上痛得快要昏过去的沈寒星,再看看一脸歉疚的谢云舟,即便她心里有天大的怀疑,此刻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罢了,”莺歌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既然夫人身子不适,那奴婢就不打扰了。奴婢这就去回禀老夫人。”
她屈了屈膝转身快步离去,那背影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门被关上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沈寒星的惨叫也停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
“你……”她看着谢云舟,想问他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谢云舟却没理她,他快步走到桌边,从自己喝过的那只碗里用指甲刮下一点残余的汤汁,凑到鼻尖闻了闻又用舌尖极轻地舔了一下。
随即,他脸色一变立刻吐了出来。
“这汤里加了乌头。”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寻常人喝了,只会觉得困倦安眠但若是和马钱子的毒性相遇,两相催化,一夜之间就能让你的腿彻底坏死,神仙难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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