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意料之中
“母亲要把姐姐送去家庙。”
谢云舟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我知道。”
“你早就料到了。”
“英国公府容不下一个寻死觅活还冲撞了贵人的大夫人。”谢云舟的声音比这初秋的风还要凉薄,“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沈寒星的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谢云舟终于抬起眼那双桃花眼里没有丝毫的波澜,“说我早就提醒过你,你姐姐心性脆弱不堪一击?”
“还是说,我该称赞你为了保住她,不惜将她推上这国公府大夫人的位置,最终亲手将她逼上了绝路?”
沈寒星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是她错了是她太天真了。
她以为给了姐姐一个安稳的庇护所,却不想那只是一个更加富丽堂皇的牢笼。
“我该怎么办?”
“我救不了她。”
谢云舟移开视线重新落回了手里的书卷上。
“老夫人的决定我无权干涉。”
“这是英国公府的规矩。”
沈寒星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口腔里满是血腥的味道。
她看着他那副置身事外的冷漠模样,心里最后一点希望的火苗也彻底熄灭了。
她转身失魂落魄地就想走。
“不过。”
“我虽然救不了她,却可以,让她‘病’得去不了。”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谢云舟合上手里的书,站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一个得了会过人的恶疾随时都可能咽气的人,你觉得母亲还会让她挪地方吗?”
“她只会嫌晦气恨不得将整个正院都封起来,再也不踏足半步。”
沈寒星的心狂跳不止。
这个男人他又在算计。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谢云舟笑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自然是做我最擅长的事。”
“救人。”
他走进屋子很快便拿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出来。
他奋笔疾书很快,一张写满了各种她看不懂的药理名词和惊悚症状的方子,便写好了。
“你把这个拿去给母亲看。”
“就说你姐姐昨夜里忽然开始咳血身上还起了些红疹子。”
“你怕是什么了不得的病症。”
“她不会信的。”沈寒星的声音有些发干,“她会请太医。”
“她当然会请太医。”谢云舟将那张纸塞进了她的手里,“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在太医来之前让你姐姐真的‘病’起来。”
他说着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
“这里面是些花粉和药草磨成的粉末。”
“无毒只会让人身上起些红疹看着吓人罢了。”
“至于咳血。”他顿了顿看着她,“那就更简单了。”
“你不是力气大吗?”
沈寒星的心猛地一沉。
她明白了。
“我做不到。”
“你可以。”谢云舟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沈寒星你记住在这吃人的世道有时候,心狠不是为了伤人。”
“而是为了自保。”
他将那个小瓷瓶也一并塞进了她的手里。
“去吧。”
“这是你姐姐最后的机会了。”
沈寒星握着手里那张薄薄的纸和那个冰冷的瓷瓶,只觉得重若千斤。
她看着内室那扇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眼前这个面色平静却说着最残忍的话的男人。
最终她还是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半个时辰后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清晖院的宁静。
“来人啊!不好了!”
“大夫人,大夫人咳血了!”
整个英国公公府,再一次,乱成了一锅粥。
蒋老夫人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准备派人去把沈沅宁送走,听到这话,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
“你说什么?”
“回,回老夫人。”前来报信的丫鬟,吓得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大夫人她,她忽然就咳了好多血,身上,身上还起了好多红点子,太吓人了。”
三夫人坐在一旁,脸上,也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情。
“姐姐,这,这可如何是好?”
“该不会是得了什么脏病吧?”
“去,把府里的大夫,给我叫过来!”蒋老夫人厉声喝道。
很快,府里的大夫,便提着药箱,一路小跑地赶了过来。
可他进了屋子没多久,便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脸上,满是惊恐。
“老,老夫人。”
“大夫人的病,小人,小人不敢看啊。”
“这症状,太像是太像是传闻中的‘血瘟’了!”
血瘟。
那可是沾上就死,还会传给旁人的绝症。
蒋老夫人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要坐立不稳。
“胡说!”三夫人尖叫一声,“我们府里,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老夫人,二少夫人求见。”
就在这时,一个管事妈妈,从外面走了进来。
沈寒星很快,便被带了进来。
她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睛红肿,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她一进来便重重地跪了下去。
“母亲,求您救救姐姐吧!”
她的手里还捏着那张,谢云舟写的方子。
蒋老夫人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信了七八分。
“去,快去宫里请孙太医过来!”
孙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医术最高明也最是刚正不阿。
他若是来了谢云舟的计谋还能瞒得过去吗?
沈寒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孙太医来得很快。
他背着药箱面容严肃,跟着管家径直就往正院走去。
沈寒星和谢云舟都等在院子里。
谢云舟依旧是那副病弱的模样,靠在廊下的柱子上时不时地还咳嗽几声。
可他的眼神却一直紧紧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那扇门终于,“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孙太医从里面走了出来蒋老夫人和三夫人立刻就迎了上去。
“孙太医,如何?”
“老夫人。”
“大夫人的病,不是血瘟。”
沈寒星的心猛地一松。
可孙太医的下一句话,却又让她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但却比血瘟还要麻烦。”
“这是一种,老夫行医数十年,都闻所未闻的奇毒。”
“毒性不烈,却能,慢慢地侵蚀人的五脏六腑。”
“最重要的是此毒无药可解。”
“什么毒?”
蒋老夫人的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划破所有人的耳膜。
孙太医捻着胡须,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此毒,老夫从未在任何医典上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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