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江南一带，多的就是神童
“莫非霍兄说的是自己？”
沈千放戏谑的目光再度投来。
霍元生脸上火辣辣的，轻哼一声，将三国话本摔到沈千放怀里，恶狠狠道：“不是我，是他！江砚白！此书的作者。
还真巧，正像沈兄刚才说的。
他正是我南宁县近几日新冒出来的又一个神童！”
最后两句，霍元生咬牙加重了语气。
这拙劣的激将法，却意外地奏效了。
低头翻看三国话本上册的沈千放，虽没抬头，语气中却透着浓厚的兴趣。
“霍兄，他在哪儿？”
“陈家私塾！”
……
这天天气阴沉，清风徐徐却透着平日未有的阴湿寒气。
伸出手，风在掌心盘旋，丝丝凉意沁入。
“砚白哥，我拿好竹伞了。”
“快走，不然时间来不及了，要是迟到，夫子可是要拿戒尺打手心的！”
王朗从房内跳出来，手中抱着两把枯黄色的竹伞，匆匆忙忙从江砚白身前跑过。
江砚白跟上去，还没上马车，“滴答滴答”，绵绵细雨就落在两人肩上。
江砚白刚感受到这细微的湿润，王朗就撑开竹伞。
他略比江砚白高一点的个头，站在旁边，竹伞撑开的空间恰好将两人都遮住。
这竹伞并非大人用的，而是特地为小孩制作。
江砚白身子单薄，即便在王家补充元气已有一月多，可身子强健又岂是一时半会能补得起来。
他身形纤细，与这伞的大小倒是刚好。
“多拿了一把伞，嘿嘿。”
王朗傻乎乎地笑道。
“还是少爷未雨绸缪。”
江砚白夸赞道。
“砚白哥，未雨绸缪是什么意思？”
王朗继续傻乎乎地问道。
没等江砚白解释。
他就摆出私塾学子的仪态，摇头晃脑道：“未雨绸缪的意思，是说雨还没有下就要先做好准备，也可用来指平常日常事物之类的情况。”
江砚白拍着手，发出清脆的掌声：“少爷越来越厉害了！”
这时，“啪嗒啪嗒”的声音不断滴在竹伞上。
声音越来越响，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盘。
眼前的清风也变成了狂风，竹伞都快被吹跑了。
“砚白哥，快上马车，这未雨绸缪好像也没那么有用哈！”
王朗焦急地喊道，在旁边不停催促。
江砚白使了把劲，这才迅速上了马车。
放下车帘后，外面的风“呼呼”地拍打着。
他们又把马车里的窗框放下，压在帘子上，这样外面的风就吹不进来了。
江砚白刚坐下喘口气，就见王朗翻开他的衣袖。
看到江砚白外衣里面还穿着一层稍厚的棉絮，王朗这才拍着小胸膛，松了口气。
江砚白投去疑惑的目光，王朗嘿嘿笑道：“砚白哥没有下人伺候，也没有丫鬟帮忙穿衣准备，所以我当然要为砚白哥考虑。
要是现在家里是我做主，不然也要给砚白哥准备一份。”
“那可就多谢少爷了。”
江砚白笃定地笑着，笑声在马车内轻轻响起，两个孩子的声音天真又灿烂。
渐渐地。
已有学子先于江砚白、王朗二人到了陈夫子门下的私塾前。
县丞家的马车旁，霍元生皱着鼻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手中竹伞递给沈千放。
沈千放随口道谢，站在霍元生左侧，目光看向进入私塾的一众学子。
“今天这日头不太好，要不改日？”
霍元生可不想陪着沈千放这个所谓的同窗好友继续在外边挨冻受苦。
可反观沈千放，哪怕小脸冻得通红，眉目间却显得异常兴奋：“不辛苦！难者如何成大事，这雪雨风霜亦是磨练意志的大好时机。”
沈千放伸出手心，感受着强劲的狂风在袖臂旁穿梭而过，丝丝凉意夹杂着劲道，好似也带来了几丝痛楚。
“就是个怪人，家里爹爹还不信我！”
霍元生看着这一幕，撇了撇嘴吐槽道。
也就在这时，江砚白和王朗两人从马车上下来。
“少爷，砚白少爷，你们二人快进去，莫要在外面多待！”
管家傅老今日也来了。
他将马车停在一旁，带着两个孩子先进私塾。
只有把孩子交给私塾的门房。
他才能放心回去。
三人迅速往私塾门前走去。
不知为何。
这一刻江砚白似乎冥冥之中有预感，鬼使神差般地看向身旁好似在此处站了许久的霍元生，以及另外一道从未见过的孩童身影。
二人四目相对。
那孩童朝着江砚白轻点了下脑袋，嘴角挂着的笑意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江砚白没多想，先进了私塾。
“他便是这三国话本的作者，江砚白吗？”
一眼望去，沈千放几乎可以确定。
霍元生默默点了点头。
“我也没想到他藏得这么深。”
“如此看来，当日在街道泥泞中提出那个法子的，并非是王朗，而是他身旁的书童。甚至不仅如此，王朗平日关系素来要好的钱有财、赵大宝、司空明，此前在进贤学院夫子门下的私塾内，能达到与我相近的求学水准。”
“背后，定是此人的功劳。”
霍元生身为南宁县本地人，本就对王朗、司空明、钱有财、赵大宝四人有所了解。
原以为他们是扮猪吃老虎。
现在看来，猪就是猪，只不过老虎另有其人。
他们之所以能有那样的表现，不过是狐假虎威，仗着别人罢了。
霍元生心下不由得一松。
可又想到多了江砚白这么一个劲敌，而且若这三国话本真由对方所作，其竞争威胁可比此前那四个家伙难对付得多。
“你怎么看出来的？”
霍元生疑惑地问。
沈千放听了，淡淡一笑：“或许便是天才和天才之间的共鸣，像你这样的凡夫俗子是不会懂的。”
沈千放摇头自语，嘴角含笑，迈步走进陈夫子门下的私塾。
看着沈千放不急不缓的背影，霍元生抓了抓手，咬牙切齿道：“怪不得白鹿书院内诸多同窗见你如见鬼神，敬而远之。”
霍元生心下恨得发痒，但外面风雨越来越大。
他这小身板再不进去，说不定真会被吹跑，只能也进了私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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