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母亲
那是一座看起来十分破败的古庙。
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雪和斑驳的苔痕，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感。
庙门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驺虞在离古庙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它转过身，对着张翎和吴协，低吼了一声，然后用鼻子朝古庙的方向拱了拱。
做完这一切，它又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身形一闪，敏捷地消失在旁边的乱石堆后。
“就是这儿了？”王硕打量着那座破庙，搓了搓手，“这庙看着可有些年头了，里面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吧？”
黑瞎子墨镜对着庙门的方向，说道：“好东西不一定，但‘东西’肯定有。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岂不是辜负了那大家伙的一片好心？”
吴协看向张翎。张翎的目光落在古庙那幽深的入口处，眼神似乎比平时更加专注。她微微颔首：“进去。”
众人不再犹豫，整理了一下装备，由秦锋和韩川打头，小心翼翼地朝着那座破旧古庙走去。
……
当大家走进这个破庙后，一阵混着雪沫的风吹过。
是熟悉的配方。
果然。
庙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褪色的喇嘛袍，安静地站在门廊的阴影里，仿佛已等候多时。
众人走近后，他微笑地看着大家，视线转向张翎，向她行了个礼：“你来了。”
张翎看着他，平静地回了个礼。
“跟我来。”老喇嘛转身，带着大家往庙里走去。
走着走着，吴协不由自主地被院中一块大石头吸引了。
那石头被雕刻成一个人形。
最令吴协惊讶的是石像的脸——是张翎。
但让吴协在意的不是这张脸，而是这张脸上的表情。她在哭。
走远几步再看，更令吴协心惊。
他发现，这个石像，是张翎坐在一块石头上，低着头，泪水正从脸颊滑落。
“这是她很多年前刻的。”老喇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吴协回头，发现大家都站在老喇嘛身后。张翎静静地看着那座石像，眼神深邃。
“我想知道，这个雕像背后的故事。”吴协对老喇嘛说道。
老喇嘛看了看吴协，又看了看张翎，缓缓开口：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冬天，她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当时还很小，看到她过来，就问她，来干什么。”
“她说，她来找白玛。”
“然后，我把她带到了上师们面前。”
随着老喇嘛的讲述，整个寺庙的场景开始变化，大家看到了那个自风雪而来的身影。
“你为什么要找白玛？”
张翎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只是某一天，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这两个字，她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只知道，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其中一个上师看了看她，叹了口气道，“现在的你，就如一块石头一般，见与不见，没什么区别。”
于是张翎留在了这里。
她拿起凿子，每天都在那个石头上敲敲打打。日升月落，石头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一天天变小，可是，仍旧是毫无规律的样子。
……
“当时的我还很小，上师告诉我，这块石头最终的形状，就是张翎心里所想的东西。”
“她需要知道她到底是谁，需要理解‘想’的概念。”
【为什么说姐姐像石头一样，为什么我感觉她更像落入凡间的神？（嘿嘿）】
【什么意思？姐姐难道不叫张翎吗，到底是谁？说的好玄乎呀难道姐姐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吗？】
【这老喇嘛在说什么？这种东西不都是天生就有的吗？为什么还需要去理解？】
【对呀，对呀，我们天生就被赋予了‘想’这样的欲望和动机，这有什么难理解的？（疑惑）】
【 听这个老喇嘛的意思，难道姐姐天生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会‘想’吗？】
“我当时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她不会想，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于是，我在每次的功课做完后，都会不厌其烦地问她，你是谁，你叫什么？”
“她这个人很安静，如果你不主动与她交谈，她就可以一整天地坐在那里发呆。”
“我每次问她，得到的都是沉默。”
大家看向张翎，除了新来的成员外，其他成员当然也包括黑瞎子，对这句话表示深深的赞同。
确实，她在雨村的大多数时间，除了日常的锻炼外，她的确在经常性的发呆。这点吴协和王硕深有感触。
而黑瞎子是纯粹以前和她同行过，这个人就是一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当时可把他憋坏了。
“可是后来有一天，我在问她的时候，她突然停下所有的动作，第一次看着我说，她说，她叫张翎，翎羽的翎。”
“……上师告诉我，看来曾经有人，短暂地在她的心上停留过，只是后来，她的心又被遮蔽了。”
“她现在需要学会想。”
……
“起初，我不明白，她既然能来到这里，找这个叫白玛的女人，那么她应该是有想的。”
“可一年过去了，她却依旧雕刻不出来什么，那个石头，还是不成形状。”
“所以她仍旧不能去见那个女人。”
【曾经有人短暂地来过，是谁，会是回到过去的大家吗？】
【她既然能找到来到，准确叫出自己母亲的名字，那她就是有想的呀】
【可是为什么，这个石头刻了这么长的时间，却依旧没有形状呀】
【太难过了 姐姐原来刻了这么久（呜呜呜）】
“而在某一天，我突然发现，当正午的太阳照下的时候，这个石头的影子，像一个人的形状。”
“那应该是她在正午时照着自己的影子刻的。”
“她开始想了。”
……
“那她，见到她的母亲，白玛了吗？”
老喇嘛扫了一眼吴协，继续道：“见到了。”
“就在那天晚上，她被带到了一个尘封已久的房间。”
……
“可是，当藏海花的药性完全褪去后，那个女人离真正的死亡，只有三天的时间。”
【呜呜呜，太好了 我们姐姐终于可以见自己的母亲】
【真是太不容易了，一年多了】
【三天？！什么鬼，姐姐用了一多年的时间，只是为了见她母亲，结果却还只能见三天，这是什么展开？】
【藏海花？那是什么东西？】
“白玛最终还是没能真正醒来。寂静的，只有呼吸声和心跳声的三天，便是她能给的全部了。”
……
“三天？为什么只有三天？”吴协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当年张家带走张翎后，”老喇嘛又看了一眼张翎，然后道，“没多久，白玛就被选为了‘阎王骑尸’的祭品。”
“她的时间，不多了。”
“而这三天，是她用尽了全力，才为自己争取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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