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神农架

神农架的雾气浓得像棉絮，护林员老赵踩着腐殖质层发出"咯吱"声响。

他肩头的对讲机滋滋作响，传出同事断断续续的汇报："东区03号红外相机...拍到异常热源..."

老赵的指节在笔记本上敲出焦躁的节奏。

这是他守护这片原始森林的第三十二年，熟悉每棵冷杉的年轮走向，能闭着眼画出野猪迁徙的路径。

但最近半个月，一切都变得陌生——溪水无缘无故泛红，树冠层无风自动，甚至有几处岩壁上浮现出类似古代符文的凹痕。

"又来了。"他蹲下身，指尖抹过苔藓上粘稠的黑色液体。

这绝不是黑熊蹭的树胶，凑近闻时带着腐肉般的腥臭。

上周送检的样本被省研究院列为机密，只含糊其辞地说是"特殊矿物渗出"。

对讲机突然爆出刺耳电流音："老赵！七点钟方向！"

他猛地转身，军用望远镜里捕捉到一抹残影——那绝不是金丝猴或羚牛该有的移动方式。

那东西像人却四肢反曲，贴着树干爬行的姿态让老赵想起纪录片里的蜥蜴人。

"咔嚓。"三十米外的灌木丛传来树枝断裂声。

老赵的猎刀已出鞘，却看见更骇人的景象：五只挂着腐肉的"猴子"正分食什么动物，它们脖颈都套着生锈的青铜项圈，项圈上「往生」二字在晨光中泛着血锈色。

最年长的护林员胃部抽搐。

这些生物绝不是自然进化能产生的，但它们啃咬猎物时露出的牙齿分明是人类齿列！

其中一只突然抬头，浑浊眼珠隔着百米与老赵对视。

老赵的血液瞬间结冰！

那眼神里有人类才懂的恶意。

"怪物！我这有怪物。千万别往里走，别往里走。"他压低声音呼叫，后背撞上某种坚硬物体。

回头瞬间，老赵的瞳孔剧烈收缩：本该在三百米外的怪猴，此刻正倒吊在他头顶的树枝上，腐烂的指尖离他眼球不到十公分！

"砰！"

枪声惊起满山飞鸟。

老赵的猎枪冒着青烟。

这是前不久上头发的，说是预防野猪偷袭。

现在来看。

哪有什么野猪偷袭……

分明是……

哎。

老赵一切都懂了，但来不及了。

就见子弹穿透虚影打在树干上。

完全无效！

那怪物咧开嘴——

狰狞一笑！

其后突然扑向他面门！

要死，要死。

老赵只来得及，用枪去格挡。

不过……

"铛！"的一声，却不是他手中的枪格挡发出来的。

金铁交鸣声震得老赵耳膜生疼。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他睁开眼，看见一柄暗金色飞剑悬在面前，剑身云纹流转，将怪物利爪格挡在三寸之外。

更诡异的是，剑格处的小鼎浮雕正在发光，鼎口形成微型漩涡，把怪物手臂一点点扯进去吞噬。

"同志，医保交够二十年没？"懒洋洋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老赵抬头，看见个踩着飞剑的雪白装甲人正用POS机拍怪物脑门："破坏自然保护区，罚款三倍。"

啥啊这？

我眼花了？

老赵懵了。

先是怪物，现在又来个“钢铁侠”。

这是什么离谱展开啊。

怪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剩余四只同伴从林间窜出，腐烂身躯竟组成某种阵法。

老赵嘴巴长得老大——

他亲眼看见领头怪物撕开自己肚皮，掏出团布满人脸肉瘤的内脏！

"血祭？"装甲人掀开面罩，露出张过分年轻的脸。

"你们往生教团建就搞这？"他说着突然消失，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非法捕猎罪≈八亿整！"

五柄飞剑同时暴起，在空中划出DNA链般的轨迹。

老赵这辈子没见过这种战斗方式。

那些剑像有生命似的专挑怪物关节戳，每次碰撞都炸开腥臭黑血。

最离谱的是领头怪物喷出的毒雾，竟被剑身云纹吸收转化，反哺成金色能量流回装甲人体内！

当第四只怪物被串成糖葫芦时，幸存的那只突然跪地叩拜："大人饶命！小的是被逼的！"

它扯开胸口的腐肉，露出「临时工」的烙印："往生教抓我儿子当人质..."

"早说啊。"装甲人闪现到它面前，POS机屏幕亮起二维码："扫码举报有奖，奖金记幽冥道账上。"

老赵的认知彻底崩塌。

他看见怪物真的用爪子扫码，接着被飞剑捅穿丹田；看见装甲人捡起青铜项圈当滑板玩；看见装甲人用飞剑串起五张怪物皮问他："大叔，景区纪念品要吗？抵债打八折。"

老赵一屁股坐在地上，摇头道：“不，不要。”

他哪敢要啊。

装甲人正是杨寒。

瞧着老赵没事，他也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飞的快。

再慢点，老赵就要给怪物填肚子了。

这些往生教的信徒，不论生前如何，只要变成怪物，内心就没有一个好的。

他才不会上当。

该杀得杀。

否则死的就是其他民众。

杨寒踩着"且慢"降落在血祭阵中央，剑尖挑起块黏糊糊的肉瘤。

肉瘤表面的人脸突然睁眼，发出高频尖叫，震得周围树皮簌簌剥落。

"嚯！3D环绕音响？"他掏掏耳朵，飞剑"噗嗤"扎穿肉瘤。

黑血溅在腐殖质层上，竟腐蚀出冒着青烟的「卍」字符。

看着这一切，护林员老赵的呼吸明显加重。

他这个五十六岁的老兵此刻佝偻着背，手指死死攥着猎枪。

所有的一切，完全颠覆他的认知。

杨寒瞥见他迷彩服袖口露出的陈旧伤疤——那是南战老兵特有的弹片伤痕。

老赵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退伍之后，入了地质勘探队。1998年特大洪水。我的队员在这里全部失踪，为了寻找他们，我当了这么多年的护林员。我相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这些玩意儿和当年失踪的队员有关？"

杨寒的POS机停在半空。

滋啦一声，他解除装甲头盔："往生教三十年前就在这养蛊，那些人……"

老赵的双目暗淡下去。

明显是懂了。

这时，地面开始震动起来！

腐殖质层如同活物般蠕动，露出下方直径十米的青铜祭坛。

坛面刻满的「往生」符文正渗出黑血，中央跪着具穿地质队制服的干尸，双手捧着的仪器箱已长满肉芽。

"张...建国？"老赵踉跄后退两步。

杨寒迅速甩出剑气，却在触及干尸前被无形屏障弹开。

仪器箱"咔嗒"自动打开，里面蜷缩着个篮球大小的胎儿，脐带连着干尸胸腔。

当胎儿睁开全黑的双眼时，整片森林的鸟鸣虫叫瞬间寂静。

"B+级人魈！"鼠标的声音传来。

他们通过战斗影像实时监控着一切。

第一时间就识别出来。

"寒哥小心！它能操控——"

话才说到一半，胎儿就放声啼哭起来。

声波具象化成黑色锁链，瞬间朝着杨寒蔓延过去。

挡！挡！挡！

“且慢”岂会给它近身？

瞬间就将之完全格挡。

哪怕音波袭来，也同样被子剑格挡。

所有攻击，完全无法伤及杨寒。

可……

没法直接攻击杨寒，却可以操控旁人。

老赵眼白翻起，手中猎枪竟调转方向，朝杨寒喷射！

呯——！！

猎枪激发。

"铛！"

"且慢"自动格挡。

杨寒看着老赵扭曲的面容，喜欢玩乐的他一时沉默。

胎儿见状，咧嘴一笑——

一副阴谋得逞的味道。

杨寒突然笑了。

他掏出小本本记仇："+非法用工罪（童工）≈九亿整！"

这招对付其他人或许有用。

想对付他？

给老赵弄个无限子弹，开枪到死都打不中他好吗。

笑？

有什么好笑的。

杨寒念头一动，飞剑嗡鸣着飞出去，在周围组成一个巨大剑阵：债！

胎儿一愣，显然有些没搞明白。

它见过无数剑阵，唯独没见过这种。

还没完，又有子剑分裂出来，组成一个二维码。

杨寒道：“小家伙，现金还是扫码支付？”

？

胎儿更不懂了。

眼瞅着杨寒怪异，它猛地脱离干尸逃走。

干尸张建国的遗体终于解脱，肉身逐渐消散。

在化为飞灰前，他似乎活了过来，朝着老赵望去，对老赵做了个标准的军礼。

老赵回过神来，猎枪"当啷"落地，瞧着张建国正在消散的尸体，泪水止不住的流出来：孙子，你欠老子的钱还没还呢。

他想去抓。

却抓空了。

张建国彻底消失。

地面只剩下张建国的工作证，上面的钢印还闪着1998年的微光。

瞧着快速奔逃的胎儿。

杨寒双目一凛。

想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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