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是你害了我
猫猫似乎察觉到殷岁岁的情绪,挡在她身前,警惕地看向殷长赋。
殷长赋看着殷岁岁委屈的样子,心里的怒意渐渐被那种悲伤取代。
他也在想,他不该对岁岁生气的。
她还那么小,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吃了那么多的苦……
但心中翻滚汹涌的戾气让他无法平息心绪,杀意愈发强烈,情绪逐渐不受控制。
“总之,不许再提她,也不许再跟时非言打听这些事。”他丢下这一句,拂袖离去。
殷岁岁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却咬着唇,没让眼泪掉下来,闷闷不乐坐回软榻上,小脑袋垂得更低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爹爹一提娘亲就这么生气,为什么时非言说的“好人”,在爹爹眼里却成了“带着目的”的人。
殿内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殷岁岁和两只小宠。
猫猫跳上软榻,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小比格也趴在她腿边,用舌头舔她的手。
殷岁岁抱着猫猫,小声说:“猫猫,岁岁好难过,岁岁好像越来越不懂爹爹了……也越来越想知道,娘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喵……”猫猫蹭蹭她。
岁岁这一次没有听懂猫猫说的话。
殷长赋走后,绵彤又走了进来。
她见殷长赋沉着脸离开,心便提了起来。
一进殿,见殷岁岁眼眶红红的,更是难受不已。
可她不敢问,只是上前哄着:“殿下,要不要吃点东西?奴婢让御膳房的人送碗甜羹来,好不好?”
殷岁岁眼睛水润润的,鼻尖红红的:“绵彤姐姐……”
绵彤赶紧抱住她,摸着她软软的头发,安慰她:“殿下吃碗甜羹吧,吃点甜的,心里会好受一些。猫猫和狗狗也没有吃饭呢。”
最后一句话说服了岁岁,岁岁吸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故作坚强:“嗯,岁岁没事,给猫猫和狗狗吃东西吧。”
“好,奴婢这就让御膳房的人去准备。”
殷岁岁最后被绵彤喂了小半碗莲子羹,又抱着猫猫狗狗发了会儿呆,眼皮终于撑不住,黏得像抹了蜜。
绵彤帮她脱了小袄,换上绣着小梅花爪印的寝衣。
岁岁抱着猫猫狗狗往软被里一缩,没一会儿就呼吸均匀地睡了过去,只是小眉头始终拧着。
夜渐深,未央宫的烛火只剩两盏。
殷岁岁忽然动了动,小身子开始发抖,嘴里发出细弱的梦呓。
憋了一整天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眼角一颗颗滑落。
她做噩梦了。
梦见了过去的事情……
-
风很大,吹得窗哐哐响。
猫猫给她叼了一支花花来,很香,很漂亮,岁岁很喜欢。
她决定把这朵花花送给娘亲。
她举着花花往回跑,看见娘亲坐在梳妆台前,粗糙泛黄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头。
殷岁岁对娘亲的这副模样已经习以为常了。
“娘亲,你看!”殷岁岁举着花花跑过去,没注意到娘亲眼底的癫狂,“花花,娘亲,给你玩!”
罗氏猛地回头,眼底布满红血丝,面容狰狞扭曲,死死盯着她:“玩?你有什么资格玩?”
她的声音尖利:“若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是皇后了!我肚子里本该是个皇子!是你!是你把我的皇子赶走了,自己钻出来占了位置!”
殷岁岁被吓得后退一步,意识到娘亲现在的情绪不对。现在的娘亲是会打岁岁的娘亲。
“娘亲……岁岁不懂……”
“你不懂?”罗氏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深深嵌进她细嫩的肉里,疼得她眼泪直流,“我当年怀你的时候,所有人都说我肚子尖尖的,一定能生下儿子!结果偏偏生下了你这么个赔钱货!”
她面容阴狠:“一定是你在肚子里杀了我的儿子!若不是你,我就能生下儿子,我早就是皇后了!陛下怎么会不要我?!”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殷岁岁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娘亲,岁岁疼……放开岁岁……岁岁不是故意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娘亲说她杀了“儿子”,但她还是下意识地认错,希望娘亲能平息怒火。
“不是故意的?”罗氏的另一只手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力道越来越大,让她几乎喘不过气,“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来毁我的!若没有你,他看在皇子的面子上也一定会娶我,我就能母仪天下了!可为什么偏偏生下了你这么个赔钱货?你这个孽种,怎么不去死!”
殷岁岁的眼前渐渐发黑,手里的花掉在了地上。
罗氏上前一步,将她按在墙上,脚踩过鲜花,将它碾碎与尘土混杂在一起,成为污泥。
她耳边全是娘亲恶毒的咒骂:“是你害死了我儿子,害了我!你该死!你个贱种根本不配活着!”
殷岁岁想喊“救命”,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挥舞着小手,胡乱抓着。
她眼前模糊一片,只看见娘亲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眼神怨毒地盯着她,嘴里还在喊:“我恨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不要!娘亲别恨岁岁!岁岁不是故意的!”殷岁岁在梦里尖叫出声。
-
未央宫。
殷长赋猛地从床上坐起,墨发凌乱地散在肩头,几缕汗湿的发丝贴在他白皙的颈侧。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猩红的眸子里还带着未散的戾气。
他翻身下床,大步走到墙边,一把抽出挂在墙上的长剑。
剑身在烛火下泛着冷冽的寒光,映出他昳丽却冰冷的脸。
常明诚等人听到动静,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但看见殷长赋如今的模样,脸色一个个瞬间惨白,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一声不敢吭。
“都该死,都给我去死……”殷长赋低声咒骂,手握着剑柄,指节泛白,手背青筋微微凸起,眼底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想杀了所有人,把那些还会呼吸的全部斩了,让那些刺耳的求饶声彻底消失。
他不想回忆的过去太多太多了,那些过往如影随形,如蛆附骨,啃咬着他,吞噬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他开始憎恨,憎恨所有人,这种憎恨又变成了滔天的杀意。
剑尖拖在地上,他走向面前那些碍眼的活物。
常明诚跪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他身后的有些宫人心理素质不好的,已经两股战战,冷汗涔涔,几乎要吓得晕厥过去。
所有人都在默默祈祷齐乐行赶紧从地牢带几个人赶来,或者是把殷长赋请走。
只是今日,齐乐行一直没有出现。
希望一点点消失,最后归于绝望。
刀尖离他们越来越近。
殷长赋犹如凶兽,带着森然杀气的目光一个个掠过他们,犹如择人而噬。
直到他心口忽然传来一阵莫名的抽痛。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恐惧顺着心口蔓延开来,蔓延至四肢百骸。
是岁岁。
殷长赋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皱紧眉头,下意识地松开了剑柄。
有根无形的线,让她的恐惧、她的不安,清晰地传到他心里。
长剑落地,他赤着脚,往偏殿而去。
常明诚等人愣住了。
他们过了好一会儿才敢悄悄抬头,看向殷长赋离开的方向。
他们面面相觑,虽劫后余生,却都有些不敢置信。
这一次,居然没有见血?
-
未央宫偏殿里面隐约传来细碎的哭声。
殷长赋推开门,烛火下,他看见殷岁岁蜷缩在软床上,眼泪把枕巾湿了一大片,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喊着:“娘亲……别恨岁岁……”
那只狗着急地围着岁岁转圈,那只黑猫同样不知所措。
殷长赋快步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殷岁岁苍白的小脸和皱紧的眉头,眼底的戾气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岁岁?醒醒。”
殷岁岁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梦呓声渐渐小了些,却还是没醒,只是下意识地往他手边凑了凑,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殷长赋看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
那手很小,原本细细的手腕现在终于有了些肉。
他还记得刚见岁岁的样子,她身上都是伤口,瘦骨嶙峋,眼中总是带着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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