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剖析神，理解神，然后…超越神！
轰！
那张职业化、完美无缺的笑容，在金牌律师金哲的脸上，凝固了。
他猛地回头，死死盯住那个证物袋里的黑色移动硬盘。
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惊愕与不可置信。
江队笑了。
他甚至没有多看金哲一眼，而是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牛皮纸档案袋，将那份关于“意外车祸”的截图，重新抽了出来。
他用两根手指捏着，轻轻放在桌子中央。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金哲，直视着那个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体面的马东。
“金大状，你刚才问我，舆论会站在哪一边？”
江队的声音很平静，却像洪钟，在死寂的审讯室里回荡。
“现在，我告诉你答案。”
“它会站在正义这一边。”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那块硬盘。
“马东先生，除了‘涉黑’这条线索，现在又多了一条。”
“涉嫌指使、资助危害国家信息安全的犯罪活动。”
江队身体微微前倾，投下的阴影将马东完全笼罩。
“这个罪名，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够不够让你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了？”
金哲的嘴唇剧烈地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也就在这时。
嗡——嗡——
江队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野兽般愤怒的震动。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当着两人的面，直接按下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威严而急促，带着雷霆之怒的声音。
“江海！你手头那个姓马的案子，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其严重！省厅和上面都来问了！”
“现在立刻给我升级为专案，由你亲自带队，市局全力配合！”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撬开他的嘴！这已经不是商业纠纷，是动摇国本的严重刑事犯罪！”
“听明白没有！”
江队猛地站直了身体，对着电话大吼。
“是！保证完成任务！”
电话挂断。
审讯室，一片死寂。
那声“保证完成任务”的嘶吼，像最后一颗烧红的铆钉，彻底钉死了马东的棺材板。
金哲脸上的表情彻底崩碎。
那副金牌律师的从容派头荡然无存，只剩下纸一样的苍白。
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当一个案子，从“聚众斗殴”升级为“危害国家安全”，从分局升级为“省厅督办”。
那就不再是律师可以斡旋的范畴。
那是国家机器的意志。
碾过去，不会有任何声音。
江队放下手机，直接离开。
金哲也被两名警员“请”了出去。
审讯室的门被重新关上，这一次，带上了清脆的、宣告终结的落锁声。
咔哒。
房间里，只剩下马东一个人。
他依旧靠在椅背上。
眼神空洞地，望着面前那面白得刺眼的墙壁。
那张英俊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伪装的笑容，也没有了最后的阴鸷。
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彻底的茫然。
他的世界，那个由金钱、权力、人脉和冰冷规则构筑起来的“凡人世界”，在他眼前，支离破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东的瞳孔，终于有了焦距。
他的大脑，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缓慢速度，重新启动。
它没有回放今天发生的一切。
而是从他将目光，第一次投向那个叫“秦大师”的算命主播开始。
一切的起点。
是他坐在虎鱼总部的顶层办公室里，看着助理呈上的报告。
“斗鲨签了一个叫秦明的算命主播，数据异常火爆。”
当时的他，是怎么想的？
哦，他想起来了。
嗤之以鼻。
一个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
王鹏那个蠢货，病急乱投医。
他要去戳破这个泡沫。
他要去掌控这个棋子。
然后，第一个“意外”发生了。
画面闪过。
办公室里，那条被他视为镇压公司气运的龙鱼，跃出鱼缸，在他面前，活生生摔死。
龙鱼挡煞？
马东的嘴角，牵起一抹无声的、极度自嘲的弧度。
当时的他，只觉得是晦气。
现在回想，那不是挡煞。
那是警告。
是“天”，在第一次向他这个凡人，展示规则。
可他没有看懂。
他依旧傲慢地，用凡人的逻辑，去解读神的语言。
画面再闪。
助理面无人色地跪在他面前，汇报那个死羊复活的“神迹”。
他做了什么？
他一巴掌扇在助理的脸上，认定那不过是更高明的骗术。
因为他的世界里，不允许有“神迹”的存在。
画面疯狂切换。
拥有“超凡”能力的人？价值更大！必须得到！
于是，就有了今天。
就有了这场他自认为万无一失，由他亲自导演的“商务拜访”。
马东空洞的眼神里，开始浮现出一幕幕荒诞的画面。
他麾下最能打的王牌，周毅，挥出了足以打断肋骨的一拳。
然后，周毅的身体以一种违反了物理定律的姿势，扑了上去。
“老板，我发誓，我当时感觉像被一道闪电劈中了手腕……”
周毅的话，在耳边回响。
闪电？
马东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又看到了虎哥。
那个被他视为蝼蚁、小丑的土味主播。
这个小丑，却用最疯癫、最不可理喻的方式，将他死死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是巧合吗？
不。
秦明对虎哥说的话，如同魔咒，钻进他的脑海。
“你的财运跑不了。”
“还给你攒了一笔大的。”
他想起了刚刚在网络上看到关于虎哥的声势。
原来……是这样一笔“大的”。
原来，从一开始，虎哥这个疯子，就是秦明为他准备好的，最致命的棋子。
用一个疯子，去对付另一个自以为是的“聪明人”。
何其讽刺！
最后，是王鹏。
那来自背后，最致命的一刀。
马东不相信王鹏有这个魄力，敢用这种自杀式的方式来攻击自己。
除非……
除非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除非他坚信，自己一定会倒台。
这份坚信，从何而来？
马东的脑海里，炸开一道惊雷。
他懂了。
王鹏那个蠢货，他只是遵从了“天”的旨意而已！
一环扣一环。
一步扣一步。
从龙鱼挡煞的警告，到死羊复活的示威。
从一指断石的亮剑，到保镖献吻的荒诞。
最后，是借虎哥之手引爆舆论，借王鹏之刀完成绝杀。
所有被他忽略的细节，所有被他嗤之以鼻的“巧合”。
在这一刻，全部串联成了一条完整、清晰、闪烁着神圣与不祥光芒的因果之链。
而他马东，就是被这条链子，死死锁住的，祭品。
从一开始，他就什么都算到了。
“凡人的世界。”
“天，也在看。”
秦明在警车门关上前，说的那句话，再一次，清晰地回响在他的耳边。
天……
马东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穿透了白色的墙壁，仿佛看到了那个坐在蒲团上，神情淡漠的身影。
他所信奉的，是资本的规则。
他所仰仗的，是凡人的力量。
他以为自己是棋手，是这个世界的掠食者，到头来，他连让对方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呵……”
一声极轻的笑，从马东的喉咙里溢了出来。
那笑声里，没有了落寞，没有了自嘲。
反而，是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狂热！
他输了。
输给了自己无法理解的力量。
但一个信奉规则的人，当他发现了一套更高维、更绝对、更完美的规则时，他不会选择放弃或毁灭。
他会选择……取而代之！
马东脸上的茫然褪去，转而变成是一种近乎于神经质的、癫狂的清明。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靠在冰冷的椅背上，嘴角勾起一个诡异而虔诚的弧度。
他要做的，不是摧毁神。
而是，剖析神，理解神，最后……超越神！
这，才是他马东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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