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孺人

李恪牵着苏妙卿，身后跟着丫鬟巧云，大摇大摆出了凝香苑。

沿途遇到的龟公、丫鬟以及其他姑娘，无一人敢阻拦半分。

走出凝香苑。

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苏妙卿眯了眯眼，只觉恍如隔世。

像她这种被卖到凝香苑的姑娘，就像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鲜少出过凝香苑，而且将来也很难离开。

现在，她终于离开了那个圈养她十几年的笼子，彻底自由了。

李恪站在街边，招了招手，一辆等候客人的马车立刻驶了过来。

李恪原本想着在外面寻一处雅致院落，将主仆二人安顿下来。

金屋藏娇！

也省去许多麻烦。

但转念一想，找房子、买家具、雇仆人……一堆琐事，实在麻烦的很，干脆带回王府算了。

以他如今的身份，带个女人回府，谁又敢多说什么？

“上车！”

马车辚辚而行。

苏妙卿透过车窗纱帘，好奇地打量着街景，心中既充满了对新生活的向往，又带着一丝忐忑和不安。

“郎君！”

苏妙卿忍不住轻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回……回家吗？”

李恪笑了笑，正要回答，巧云忽然指着窗外低呼道：

“小……小姐！您快看！这坊墙……还有那望楼……好像是……是入苑坊？！”

“入苑坊？”

苏妙卿娇躯一颤。

她虽然足不出户，但也知道入苑坊是什么地方。

长安城的东北角，有一大片戒备森严的宅院群。

那里是一个独立坊区，寻常百姓根本不得靠近。

因为那是十六宅！

十六宅，亦称十六王宅，而其本名，正是入苑坊！

入苑坊，可以说是整个长安城，除皇宫大内之外，最为尊贵的地方！

其中居住着的，皆是天潢贵胄，龙子凤孙，李恪居然带她们来这儿了？！

“郎……郎君！”

苏妙卿有些慌了：“你是不是让车夫走错路了？这里可是入苑坊！”

“我们怎能来此？快……快让车夫调头！”

擅闯亲王宅邸区域，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看着她们主仆二人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李恪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他反手握住苏妙卿冰凉的柔荑，语气轻松：

“慌什么？我家就在这里啊，为何不能来？”

“你……你家？”

苏妙卿美眸瞪得溜圆，满是震惊：“郎君……你……你莫非是……是哪位王府的……的……”

她想到了李恪的才华，那鬼神莫测的身手……

难道郎君是某位亲王的家臣？亦或是客卿？

但即便如此。

也不可能将青楼女子直接带回王府啊！

李恪看着她那副傻乎乎的模样，不再逗她：“你再仔细看看我的样子。”

“你的样子？”

苏妙卿更加疑惑了，下意识地凝眸看向李恪的脸。

下一刻，她看到了令她终身难忘的一幕！

李恪的脸颊，变成了另一副截然不同的面孔。

虽然依稀还能看出之前“李白”的影子，但整体气质和细节迥然不同。

少了几分“李白”的狂放不羁和文人潇洒。

多了几分天家贵胄的雍容华贵与不怒自威。

眉宇之间，更是隐隐透出一股子尊贵之气！

“啊！”

苏妙卿和巧云同时发出一声惊呼，浑身发抖。

“你……你……”

苏妙卿声音结巴。

李恪无奈笑笑：“别怕，这并非妖法，只是易容术罢了。现在才是我真正的样子。”

“重新认识一下，我乃当朝三皇子，秦王李恪，陇西李白只是我的马甲！”

秦……秦王？！

李白是秦王？！

这短短五个字，如同九天神雷，震得苏妙卿和巧云，脑子里一片空白。

两人愣愣看着眼前这张陌生又贵气逼人的脸庞，只感觉脑子里晕乎乎的。

行礼？

问安？

所有的礼节和反应，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震惊和难以置信。

李恪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看着她们，很享受她们这副惊骇到极点的模样。

半晌。

苏妙卿才大梦初醒般，连忙挣扎着跪下行礼：

“贱……贱民苏氏，不知王驾在此，先前多有冒犯，罪该万死！贱民……贱民见过大王！”

青楼女子，属于贱籍中的贱籍，连寻常平民百姓都算不上，不敢称草民。

只能自称“贱民”！

之前不知者不罪，还可以与“李白”平辈论交。

可现在……

对方竟然是当今圣上的第三子，名动长安的秦王殿下！

这巨大的身份鸿沟，如同天堑一般，让她感到窒息般的压力和恐惧。

李白居然是秦王！

风头最盛的秦王！

是了！是了！

也只有传闻中，文曲星下凡的秦王殿下，才能有那般惊天动地的诗才！

自己竟然……竟然和一位亲王……春风一度。

苏妙卿只觉得头晕目眩，几乎要昏厥过去。

“不必多礼！”

李恪托住苏妙卿的胳膊，将她重新按回座位。

“在寡人面前，无需如此拘谨惶恐。从前如何，日后依旧如何便可。”

李恪声音温和：“从今往后，你便是本王的女人了。王妃之位……牵扯甚多，寡人暂时无法向你保证什么。”

“但是，一个孺人的名分，还是可以允你的！”

孺人！

苏妙卿的心脏再次被狠狠攥紧，满脸惊喜。

王妃为亲王正妻，通常由皇帝亲自指婚册封，非名门望族之女不可得。

王妃之下，便是两位孺人，虽为侧室，却也有品级，属于上皇家玉牒的贵妾，地位远非普通妾室可比！

再往下才是滕婢、侍妾之流，这些不入流。

秦王殿下……竟然愿意给她一个青楼出身女子孺人名分？可以说是天大的恩典！

“贱民……贱民……”

苏妙卿声音哽咽，一时之间竟无法说出完整的话语，只是痴痴地望着李恪。

“还自称贱民？”

李恪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从此刻起，你便是寡人内定的孺人，该自称妾身了。”

妾身！

这两个字如同拥有魔力，彻底击碎了苏妙卿的不安。

她不再是凝香苑任人轻贱的花魁苏大家，而是秦王内定的孺人苏氏。

“妾身……妾身……”

苏妙卿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而出。

一旁的巧云这时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跪倒，对着李恪咚咚磕头：

“奴婢巧云，叩见秦王殿下！殿下千岁！”

巧云也很激动。

小姐得了如此造化，她作为贴身丫鬟，自然也水涨船高。

幸运的话，给秦王做个侍妾，彻底飞黄腾达。

“起来吧！”李恪摆了摆手：“马上到王府了。”

说话间，马车速度渐缓，稳稳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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