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血色婚礼（上）
上官云烈的座驾如同发狂的钢铁野兽，撞开庄园略显迟缓的大门，一个急刹停在主楼前。他推开车门，甚至没等车完全停稳，人已如炮弹般射出。
眼前的景象让他双目瞬间赤红。
广场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忠诚的护卫尸体，鲜血在光洁的石板地上肆意流淌，汇聚成一条条触目惊心的小溪。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那些几小时前还向他敬礼的鲜活面孔，此刻都已变成冰冷的躯壳。
远处，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正无声而高效地清理着残余的抵抗，手段狠辣，一击致命。那是龙组的作战风格。
“天——断——崖！”上官云烈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浪滚滚，震得广场周围的树叶簌簌落下。他猛地抽出随身携带的“烈云匕”，那短匕在夜色中泛着嗜血的寒光。
“大哥！”小东和几十名核心死士迅速集结到他身后，人人带伤，眼神却如濒死的狼，充满了疯狂与决绝。
“结阵！保护主楼！”上官云烈声音嘶哑，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残存的护卫们如同找到主心骨，迅速依托主楼前的喷泉、廊柱等掩体，组成最后的防线。
仿佛回应他的咆哮，庄园各处的阴影中，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如同潮水般涌出，无声地将主楼前的众人包围。为首一人，缓步走出，正是天断崖。他依旧穿着龙组的黑色作战服，脸上的面具已经摘下，露出那张刚毅却写满复杂情绪的脸。他的右手，紧紧握着无影刀的刀柄。
“断崖！”上官云烈死死盯着他，眼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怒火和难以置信的痛楚，“为什么？！龙组的刀，什么时候对准了自己人？！”
天断崖避开了他那灼人的目光，声音干涩而沉重：“云烈……你僭越了。龙组，只为国家而战。”
“放屁！”上官云烈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为国家？我看你是为了赵虎那个伪君子！我上官家守护这个国家的时候，你在哪里？赵虎又在哪里？！”
“职责所在，恕难从命。”天断崖不再多言，他知道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是苍白的。他缓缓举起了无影刀，刀尖遥指上官云烈，“投降吧，云烈。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全尸？”上官云烈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他环视周围浴血奋战的部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我上官家只有战死的鬼，没有跪着生的人！想要我的命？拿你龙组的血来换！”
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所有残存的部下，发出了最后的战吼：
“兄弟们！我上官云烈对不起你们，将你们带入死地！但今夜，我们要让天下人知道，上官家的脊梁，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宁折不弯！”
“愿随将军死战！”
“无上官，毋宁死！”
悲壮的战吼声直冲云霄，压过了夜风的呜咽。这不再是战斗，而是一场明知必死，却依旧要绽放最后光芒的殉道！
彭芳紧紧抱着被吓坏而不断啼哭的上官云飞，蜷缩在房间最内侧的角落。外面传来的喊杀声、兵刃交击声、临死的惨嚎声，如同魔音灌耳，让她浑身颤抖。
但她用手死死捂住孩子的耳朵，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构筑最后一道屏障。泪水无声地滑落，不是因为恐惧死亡，而是因为怀中这个稚嫩的生命，可能来不及看清这个世界，就要随之湮灭。
“云烈……云龙……你们在哪里……”她绝望地呢喃。
突然，房门被轻轻推开。彭芳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将孩子护得更紧。
进来的是上官云龙。他一身夜行衣，上面沾染着斑驳的血迹，显然是从外围一路杀进来的。他的眼神依旧沉稳，但深处是无法掩饰的焦急。
“芳儿，快跟我走！”上官云龙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外面顶不住了！大哥他……他在为我们争取时间！”
“不！我不走！我要和云烈在一起！”彭芳猛地摇头，泪如雨下。
“糊涂！”上官云龙难得地厉声喝道，“你想让云飞也死在这里吗？他是上官家唯一的血脉！你必须带他活下去！”
这句话如同重锤，击碎了彭芳的固执。她看着怀中哭得声音嘶哑的儿子，母性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颤抖着站起身，用一条厚厚的毯子将孩子牢牢裹住。
上官云龙警惕地观察着窗外，快速说道：“跟我来，我知道一条密道。‘暗影’会在外面接应。”
彭芳：“云烈，对不起……我要带着我们的孩子逃了。你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上官云龙：“大哥，坚持住……等我送走芳儿和云飞，我就回来陪你！黄泉路上，我们兄弟一起走！”
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上官云烈如同疯虎，烈云匕在他手中化作道道残影，所过之处，必有龙组成员溅血倒下。他的招式大开大阖，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凭借着一口悍勇之气和远超常人的实力，竟然暂时挡住了龙组的围攻。
小东等人也拼死力战，用身体为上官云烈挡住来自侧翼和后方的攻击，不断有人倒下，但立刻有人补上位置。他们是在用生命为家主争取时间，哪怕多一秒钟也好。
天断崖始终没有加入围攻，他只是在外围冷静地观察，指挥着龙组的阵型变换，不断压缩着上官云烈等人的活动空间。他在等待，等待上官云力气势衰竭的那一刻。
终于，一名龙组高手觑得空隙，一刀砍在了上官云烈的左腿上，深可见骨。上官云烈一个踉跄，动作瞬间迟滞。
就是现在！
天断崖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如鬼魅般动了！无影刀划破空气，不带丝毫风声，却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直刺上官云烈因受伤而露出的后背空门！
“大哥小心！”小东目眦欲裂，想也不想便合身扑上，用自己后背硬生生挡住了这致命一刀！
“噗——！”
刀锋透体而出。小东一口鲜血喷在上官云烈后背上，脸上却带着一丝解脱的笑容，缓缓软倒。
“小东——！！”上官云烈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反手一匕荡开天断崖的后续攻击，抱住了小东倒下的身体。
“大……哥……快……走……”小东气若游丝，说完最后一个字，头一歪，气绝身亡。
上官云烈轻轻放下小东的尸体，缓缓站起身。他左腿血流如注，身上多处挂彩，但那股冲天的气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因为极致的悲痛和愤怒，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转过头，赤红的双眼死死锁定天断崖，那眼神，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
“天、断、崖！”他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要！你！的！命！”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全部的力量、愤怒、悲痛，都凝聚在最后一击上，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色流星，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冲向天断崖！
烈云匕与无影刀，这两柄曾并肩作战的利刃，今夜，终于要在血与火中，进行宿命的碰撞！
就在上官云烈与天断崖即将碰撞的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苍老却威严无比的暴喝，如同惊雷，骤然在场中炸响！
一道身影，以一种超越所有人理解的速度，突兀地插入两人之间！
“砰！”
气劲交击的巨响如同平地惊雷！狂暴的冲击波以那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卷起满地尘土和碎屑，逼得周围混战的人群都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
尘埃稍落。
只见龙傲天，不知何时已然到场。他须发皆张，一身朴素的灰衣无风自动，左手架住了上官云烈的烈云匕，右手挡住了天断崖的无影刀！
他竟然以一人之力，同时接下了当世两大高手的全力一击！
龙傲天脸色铁青，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最终落在天断崖和上官云烈身上，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你们……真是好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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