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帮我打开窗户
第七十六章 帮我打开窗户
崔瑶光垂眸看着她，眼底的柔软多了几分。
既然都已经如此。
那便好好的珍惜当下才是。
她把雀儿小心地安置在暖榻内侧，又取过一旁的薄毯，动作轻柔地盖在她身上。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暗了下来，外面竟飘起了雪。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崔瑶光推开门，从暖阁走了出去。
雪花落在肩头，带着点清冽的凉意，却没让崔瑶光觉得冷。
她站在廊下，望着庭院里渐渐被雪染白。
忽然，身后传来轻响，是凌一白抱着暖手的汤婆子走了过来。
“怎么又出来了？不是说，睡下了？”崔瑶光问。
凌一白把汤婆子放入崔瑶光的手里。
凌一白轻声说道:“醒了，在屋里闷，想要透透气。”
汤婆子的暖意顺着崔瑶光的掌心漫开。
她侧眸看向凌一白，他身上披着一件厚披风，脸色也比早上那会要好了一些，只是眼神中带了一些郁色。
崔瑶光知道他这是在为长公主府的事情而忧心，她斟酌了一会，便开口安慰: “你……你安心在这里住着，长公主府的事，也不是一时可以解决的，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了。”
“我知道！”凌一白看向庭院中的愈加密集的雪景，声音低沉道:“可我放不下母亲，我总归不能丢下母亲不管。”
“凌一白，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崔瑶光握着手里的汤婆子，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你的师傅……就是你口中的长浊师傅，他到底是什么人？”
凌一白神色:微凝，“他是我幼时从西北之地里捡回来的，那时我借住在祖父家中，因为贪玩跑了出去，在荒野中看到长浊师傅躺在乱石堆里，浑身是血。”
“我把他带了回去，藏在了马厩中，偷偷地找了大夫给他治病，他醒来后，只说要教我练功夫，说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我的一身本领，都是源于他手，我视他为我至亲之人。”
可他却从未想过。
他的长浊师傅，会帮助皇帝施展摄魂术，从而伤害他的母亲。
闻言，崔瑶光倒吸了一口凉气。
被至亲之人背叛的痛苦，她没办法感同身受，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他教你功夫时，就没提过自己的来历？”她又问道。
凌一白垂眸，雪花落在他的发间，很快融成一点湿痕：“从未。
他话少，除了教我练功，只偶尔说些奇怪的话，我那时只当他是避世的江湖人，从没想过……”
崔瑶光沉默片刻，放缓了语气：“至少现在知道了真相，总比一直被蒙在鼓里好。长公主府的事，我会帮你一起解决，至于你师傅……凌一白，你信我吗？”
凌一白点了点头，“我自然是信你的。”
“我怀疑你师傅是我崔家的人，而且这人与我崔家关系匪浅。”
凌一白猛然抬头，眼底是不可置信，“崔家的人？”
崔瑶光点头，“那日他与我交手，所用的招式与我同出一辙，只不过他在这基础上做了些许的改动，但我能肯定，他是我崔家的人。”
“所以，昨夜，你想揭下他的面具？”凌一白道。
崔瑶光:“正是，只是此人身手比我高出很多，我根本没办法。”崔瑶光的声音带了几分不甘。
凌一白想起，自他有印象以来，长浊师傅就是一直戴着面具，或许他小时候见过他面具之下的真实面容，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见过，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若他真是崔家人，为何甘愿做我的师傅？为何不回崔家？”
“这我们都不清楚，就只能从他身上得到答案。”崔瑶光抬手接了一片雪花，那雪花触手融化，“不过，狐狸尾巴总会出现的，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
入冬后，盛京城的天一日:比一日要冷。
长公主府被软禁的消息虽未明发，但高门之间已隐隐流传。皇帝称病不朝，政务皆由几位大臣暂理，其中又以丞相沐承坤最是忙碌。
因为崔瑾与沐承坤之女定下了婚姻，眼看着婚期就要到了，崔沐两家便走得更近了一些。
崔瑾在崔瑶光的指示下，也总是时不时地去看望沐清清。
雪越来越大。
沐清清的病虽然被神医谷来的太医莫晓慈稳定了病情，但依旧身子虚弱，受不得半点风寒。
屋内炭火烧得旺，暖意融融，沐青青的面容上，忧愁若有若无。
崔瑾坐在一旁，将外面包裹着细棉布的汤婆子轻轻放在她微凉的手上。
“这屋里这般暖和，这手怎的还如此的冰冷？”
“我这身子就是如此。”沐清清轻声应着，她抬眼看着崔瑾，眼里的情绪复杂，有感激也有不安，“劳世子记挂了，其实你不用总是往我这边跑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当初混蛋欺负了你，那既然我们都这般有了婚约，我就会对你负责的。”
以前的他，是个混不吝，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为了所谓的兄弟情义，让沐清清当众难堪，甚至过分到轻薄了她。
他哪里知道，他的言语轻佻，处事荒唐，会让沐清清一个未出阁的贵女受到何等的流言蜚语，若是严重，可能会逼死一个清白女子。
沐清清闻言，眸光更沉了，“可我这般，还能撑多久呢？能不能过完这个冬，都不知道。”
她的身体，越发的消弱了，其实她都知道，那些汤药不过就是吊着她的命，让她多苟活几日。
她不敢奢望太多。
“你胡说什么？”崔瑾心头一紧，连忙说道，“不许这般没有志气，你是个极好的姑娘，必须长命百岁。”
沐清清笑了笑，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过就是多过几日。”
话音刚落，她便咳嗽了起来，她侧过头，用手帕捂住口，她的身子因这剧烈的咳嗽而颤抖着。
崔瑾脸色骤变，连忙上前笨拙而急切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没事！”
沐清清好不容易止咳了，她抬起眸，看向崔瑾，那双总是带着轻愁的眼眸里，此刻却透出一种执拗的平静。
“你可不可以，”她轻声说，声音还带着咳后的沙哑，“帮我打开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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