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因果

卫生间的门猛地被推开，沈俏还没来得及挣脱宋洺也的手，就被周倾序撞了个正着。

三人之间的空气骤然凝固。

“你们在干什么？”周倾序看见两人牵在一起，怒火几乎烧穿理智，“松开她！”

宋洺也却没有后退半步，只将沈俏护在身后，“你不配。”

一瞬间，所有压抑的愤怒都化作最原始的冲动。

周倾序上前一步，一拳挥向宋洺也。两个人很快扭打成一团。

沈俏夹在中间，还没开口，就被波及到了。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腹部蔓延开来，如同利刃割裂血肉。

沈俏踉跄倒退，两只手死死捂住小腹，脸色惨白如纸。

“别打了……”她声音颤抖。

一股温热顺着腿流下来，她低头，看见裙摆下鲜红一片。

两个人这才停下动作，同时转头看向她。

“俏俏！“周倾序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扑过去抱住她，“怎么会这样？你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去医院！”

宋洺也脸色煞白，也顾不得其他，将外套脱下来裹住她。

医院急诊室灯光刺目，医生护士推着担架飞奔而至，鲜血沿路滴落。

“病人大出血！先抢救，大人和胎儿都有危险！“医生冷静指挥，“家属签字！”

周倾序双手颤抖，不知所措地抓住医生衣角：“求你……一定要保住她……”

两个小时候，急症室的门才打开。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孩子没保住，大人还需要继续观察，目前情况并不乐观。”

沈俏被推出手术室转入病房。

周倾序坐在床边，看着面容憔悴、唇色泛白的女人。

他试图用轻松口吻掩饰内疚：“其实孩子没了，也许是好事。”

他勉强笑笑，“以后我们可以好好过日子，再慢慢考虑别的小孩……”

话音未落，他注意到床尾站着沉默不语、神情阴郁的宋洺也，还有那双始终没有再看自己的眼睛。

气氛僵持到了极点。

良久之后，是沈俏率先打破沉默，嗓音沙哑又平静，没有任何波澜。“我不会原谅你的。我说过，这次是真的。”

“离婚吧。”

周倾序怔了一瞬，然后苦笑起来：“孩子都没了，还离什么婚？”

他以为自己还能挽留，以为他们还有机会，可现实狠狠嘲讽他的自信。

“不爱就是不爱，“沈俏闭上眼睛，“我真的累了，我放不过你，更放不过那些已经烂掉、回不到过去的一切。”

“求你放过我吧。”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良久之后，是周倾序艰难问出口：“让你受委屈了吗？”

沈俏只是缓缓偏头，将视线投向旁边一直守候未曾离开的宋洺也。

答案早已明晰。

于是，她选择沉默，不再回应。

这一次，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借口。

只有彻底告别。

一年后。

北城初夏，新晋首富家的百日宴宾客云集，高朋满座。

群最耀目的地方，有一道纤细倩影格外引人注目。

酒红色礼服衬得肌肤胜雪，美艳不可方物；乌发盘起，一缕青丝垂肩，眉梢含笑。

怀里婴儿粉雕玉琢，小嘴微张酣睡。

而身侧男人西装笔挺一贯矜贵克制，此刻却罕见露出柔软神情。

宋洺也一手揽这沈俏的腰，一手护娃，那份珍惜溢于言表。

有人慢慢朝三人走来。

一年不见，周倾序人显清瘦不少，但眉宇依旧英俊，只是多了一层难以言说疲惫与落寞。

他隔空望向那对璧人，本欲迈步，却忽觉脚下千斤重石般举步维艰。

直到看到怀里的婴儿，他还是忍不住鼓足勇气走上前去：

“孩子真可爱。”

他的声音带些沙哑，又隐约透出羡慕与遗憾。

宋洺也警觉地收紧臂弯，将母子二人牢牢护着，不动声色挡在他们之间，“谢谢。”

场面短暂尴尬，但很快就被女人淡定化解：

沈俏：“好久不见。”

片刻沉默后，还是周倾序忍耐不了内心疑惑：“当初，你骗了我，对吗？”

面对质问，沈俏坦然点头：“嗯，当初确实骗了你，我没有流产。”

他喉结滚动半晌，又迟疑伸出双臂，小心翼翼请求道：“能让我抱抱孩子吗？”

意料之外的是，这一次，她居然答应了，并亲自把襁褓递到他怀里。

小宝宝软绵绵香喷喷，在他掌心安稳睡去。

如果当年没有那些误会，如果开放式婚姻协议从不存在，现在这个孩子，会不会就是属于他们？

思及此处，周倾序终于低低叹息，他后悔了。

“如果当初没有开放式婚姻这个事情，现在怀里的，会不会就是我们的孩子？”

“往前看吧。“  沈俏认真劝慰。

“我们各自都有新的生活，该结束的时候就结束，该祝福的时候就祝福。”

“人生总归不能一直困在泥潭里，对吗？”

他说：“可是我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啊,  俏俏……”

这一句出口,  空气突然变得凝滞。

哪怕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可真正听到的时候,  沈俏还是愣了一瞬。

而另一端,  周倾序似乎陷入某种执念般喃喃：“梁茵茵因为流产身体坏掉，很难再怀孕，可她偏偏还想拼命抓住希望，结果吃偏方，被害瘫痪。”

话音戛然而止.  他苦涩闭眼,

“所以你看，我也得到报应了。”

“那不是我造成的。”沈俏语气平静，“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其他能为你生孩子的人，但是都跟我没关系了。”

恰在此时，一对衣着华贵的中年夫妇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周倾序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爸，妈。”宋洺也微微颔首，语气恭敬。

裴母走到沈俏身边，亲昵地搂住她的肩膀，眼神里满是宠爱：“俏俏，累了吧？我们先回去休息。”

“还好。”沈俏温柔地笑了笑。

周倾序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的……你的亲生父母，是裴家？”

宋洺也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坦然地点了点头。

他一直以为宋洺也是被被抛弃的假少爷，却没想到，他的亲生父母的背景如此显赫。

裴母笑容和蔼，“下个月，俏俏和洺也的婚礼，希望你能来参加。”

周倾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低低的“好”。

他眼睁睁看着沈俏抱着孩子，和宋洺也一家三口亲密地离开，背影融进璀璨的灯光中，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曾经拥有的一切，如今都变成了别人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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