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寻踪

在兄弟俩的设想里。

他们趁夜潜入孙县令家中，找到那颗夜明珠，然后就可以动手杀人，梁时成那边也有了交代。

但他俩绝对没想到，将孙府翻了个底朝天后，兄弟两人最后找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怪东西。

那玩意儿看着像是灯。

但是灯芯的位置，却是一块明黄色的宝石，石头散发着光芒。

兄弟俩颇有家资，也见过不少黄宝石。

但其中没有一颗，能如同夜明珠一般，在黑暗里熠熠生辉。

与此同时，那石头方方正正，切面光滑。

很难想象，是怎样手艺精绝的工匠，才能将宝石打磨成这般模样。

除此之外。

这盏所谓的宫灯，最外面那层灯罩也有古怪。

那同样方正的灯罩，看着清澈透明，仿佛通体由琉璃制成。

但刀马很确信，那东西的材质绝不是琉璃——甚至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存在于凡间的物件儿。

因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琉璃，能经受住他全力一刀，而看不到丝毫破损。

就这样。

举着那盏【宫灯】端详片刻。

风猴默默将灯放回原处，还小心擦干净了摆放【宫灯】的木台，确保从头到尾，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做完这件事后。

兄弟俩就低着头，灰溜溜离开孙府。

而自始至终，孙天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老县令，是半点没有察觉，自己的宅邸，今夜被两名大内高手造访过。

另一边，直到站在大街上。

兄弟俩人才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诧。

在看过那盏灯之后，哪怕是最不相信鬼神之说的刀马，也不由开始思考一个可能性：

……万一，这所谓的【仙人】，真就是字面意思呢？

不，不会的！

这数百年来，江湖上自称【谪仙】，【魔尊】的武功高手，就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至于刚才那盏灯，说不定也只是来自西洋的新奇玩意儿。

——但还是那句话。

万一呢？

手按刀柄，刀马没出声，一时间陷入纠结。

而他的弟弟风猴，在思考一段时间过后，则提出了一个建议。

“咱们……要不别急着下结论，先去那个【玉皇观】看看吧？”

试探性的开口。

风猴边想边说，逐渐理清自己的思路：

“所谓【孤证不立】。这区区一盏灯，想必也说明不了什么。”

“我听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这涂县附近，原本是有一座玉皇观的。可观主王老天师触怒仙人，导致那仙人大发雷霆，将整座道观夷为平地。”

“哥，要不这样如何，我们去那玉皇山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这番话有理有节。

而且正合刀马的心意。

当下，他没有犹豫多长时间，就冲自己的弟弟点了头。

于是，这两名大内高手，才刚出孙府，就骑快马奔向玉皇山，连觉都不打算睡了。

玉皇山离涂县，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当兄弟俩来到山脚下时，刀马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已是将近正午。

一宿没睡觉。

早食也没吃。

得亏他俩都有内功在身，不然非得在路上昏过去不可。

望了眼崎岖的山道。

兄弟俩同时叹口气，然后开始向上攀爬。

两人都有轻功在身，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已经攀到了山顶。

而一来到这玉皇山巅。

刀马眯起眼睛，已然发现了些许古怪。

这座道观，在一个月前，香火应当是极鼎盛的，往来香客络绎不绝。

证据就是，在山路尽头，一个青铜大香炉矗立在那里。

炉里有香灰，是干爽的，而且积的很厚。

香灰这种东西，时间一长，就会被露水侵染，化为泥浆。

光看这炉子里香灰的状态。

刀马就可以断定。

至少在不久前，还是有很多人来这座道观里烧香祈福的。

但在某一天。

这里忽然就荒废掉了。

思考着这些事，刀马喉咙滚动一下，忽然觉得后背冷飕飕的。

他冲弟弟使了个眼色，随后两人就分头行动。

然而，在这山顶盘旋几圈后。

当两人重新聚头。

无论刀马，还是弟弟风猴，脸上都出现了隐藏不住的惊恐。

“没，没有木屑……”

风猴声音颤抖。

“我这边也是，什么都找不到。”

刀马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们俩会有如此表现，其实非常正常。

因为，这地方太诡异了！

如果这玉皇观，是被大火烧成一片白地，那在附近，至少应当找到火烧火燎的痕迹。

但是……没有。

如果这座道观，是被人拆成了木板和柱子，一点一点带下山去了呢？那么，至少在地面上，应该能找到一些散落的木屑。

但是……也没有。

这座玉皇山的山顶，空空荡荡，干干净净。

仿佛从一开始，这里就不存在什么道观。

商议几句过后，兄弟俩得出这样的结论，气氛瞬间变得沉默。

他们隐隐有种感觉。

如果继续追查下去，那么他们，可能会接触到某个未知的世界。

不过，来都来了。

兄弟俩心中，到底还是有一些高手的傲气，觉得不能这样简单离开。

于是，在休整片刻后，两人决定，往玉皇山深处走一走，最后碰一次运气。

——而这回，两人没走多久，就远远的，在山林之中，望见了一座简陋的茅草屋。

只见那茅草屋前，坐着个跛了脚的老头。

那老人头发花白，还瞎了一只眼睛，想来是有些疯癫了，嘴歪眼斜，流着涎水。

在那老头不远处，则是个年轻人，身穿破旧的道袍。

他应该是刚干完农活，赤着脚，小腿上全是泥土。

此时，那年轻人正坐在树下，一边擦汗，一边喝水。

远远望见刀马两兄弟，年轻人愣了愣，随后站起来，冲他们打了个稽首。

“两位居士，再往上走，就快要到山顶了。敢问两位，可是在这山间迷了路？”

见这年轻道士谈吐斯文，面容平静。

刀马眯了眯眼，感觉能从对方身上挖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于是，他上前一步，抱拳还礼：

“小道士，我确实有事相询。请问，这玉皇观……”

“玉皇观已经没了。我等触怒仙人，理应受那雷火之罚。”

刀马没料到，自己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高声打断。

只见那年轻道士微微低头，面容平静，甚至可以说有些悲悯：

“我父亲被仙人惩罚，如今沦为这副样子，是他的报应。”

“至于我……在为他送终之后，则要游遍大江南北，去为百姓们诵经祈福了。”

“对了，居士，你可知，举头三尺有神明。应当多行善事，少造杀孽？”

听到这里，刀马带着风猴，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走。

而即便他们走出了一段路。

这哥俩依然能听到，那年轻道士站在原地，絮絮叨叨，仿佛疯魔了一般：

“枕上黄粱梦，红尘一笑中……仙人，我刘通，如今已是悟了，悟了啊……”

听着这些话，刀马和风猴脚步越发快了，向着山下疾驰而去。

他们都很迷茫。

这涂县里，到底还有没有正常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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