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算你有良心
听到红河那句敷衍的“不知道”，桦面上没有任何表示。
她不再浪费口舌，干脆利落地扭头就走，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阿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急忙迈开步子跟在她身后，嘴里还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就走了？不再问问？”走了几步，他终究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个穿着小白袍的小姑娘，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没有哭闹，没有追赶，甚至脸上那甜美的笑容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静静地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那双过于清澈的大眼睛里，蕴藏着深不见底的漩涡。
这景象比追赶都更让人心里发毛，阿兰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桦生察觉到他的迟疑，伸手扯了他一把，将他更快地拉进了旁边光线晦暗的林子深处。
层层叠叠的树叶很快掩去了红河那小小的身影，也隔绝了那道令人不适的凝视。
一进入红河的视觉盲区，阿兰就忍不住了，他凑近桦生，语气里充满惊讶：“我竟然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大一个女儿！”这信息量对他来说实在太大了。
桦生脚步未停，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头也不回地摇了摇头，否定：“她不是我的女儿。”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还是决定透露部分真相，以免阿兰因无知而放松警惕：“她是一个S级污染区的‘眼’。”她特意强调了“S级”和“眼”，看到阿兰瞬间变了脸色，才继续道，“你可别被她的外表迷惑了。”
似乎觉得描述还不够准确，桦生又补充了一句，眉头微蹙：“更准确地说，她本来不是那个污染区的‘眼’，但是那个污染区的‘眼’灭亡了，她替位成为了新的‘眼’。”
“替位？”阿兰惊讶地看向她，眼睛瞪得溜圆，“还有这种事儿？‘眼’还能替位而成的？”
“嗯。”桦生点了点头，回忆起在石榴污染区的诡异经历，“因为在那之前，她已经通过某种方式，篡夺了‘眼’的部分权柄。”
阿兰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考：“这倒是稀奇……”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桦生，语气带着一丝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这是不是意味着有一种新的思路——只要能够篡夺污染区的‘眼’的权柄，便可以控制那个污染区？”
桦生几乎在听完他的话瞬间就想到了泥湖污染区，想到了百川大老板视若珍宝的那块神秘金属牌！
那块牌子……它的作用，会不会就是基于这样的思路？篡夺、控制、甚至于替代？
她不由得转头看了看阿兰，眼中闪过讶异，语气也带上了一点刮目相看：“没想到你还挺聪明。”
阿兰被他这难得的夸奖弄得一愣，随即有些别扭地轻轻“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带着点小得意。
但这得意没持续多久，他旺盛的好奇心又驱使他回到了最初的问题：“那……为什么她要叫你妈妈？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打量着桦生没什么表情的侧脸，脑洞大开地猜测，“你不会是……冒充人家的妈妈，把人家骗了吧？”
桦生没有否认，只是沉默地向前走去，这态度在阿兰看来几乎等于默认！
阿兰立刻咋咋呼呼起来：“真的吗？听说你对泥湖污染区的‘眼’阿鱼和他的蛋很好啊，怎么对这个小姑娘就这么狠心？还把人家关在这里？见了面，人家对你那么依赖，你竟然能这么冷漠？”他围着桦生转了小半圈，试图看清她的表情，“这里面有什么缘由吗？你倒是说说看啊！”
桦生被他吵得有些心烦，恰好手里还抱着阿兰那只毛茸茸的豹猫精神体。
她忽然抬手捏起豹猫的后脖颈，不轻不重地晃了晃。那小豹猫委屈地“喵”了一声，四肢蜷缩，却不敢反抗。
“哎！你轻点！”阿兰见状，心疼地忙伸出手要去接。
桦生却手臂一缩，躲开了他的手，反而一把将猫又塞回了自己怀里搂着，还揉了揉豹猫头顶柔软的绒毛。
“你听没听过一句话？”桦生终于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
阿兰一愣：“什么话？”
桦生抬眼看他，眼神里没什么温度：“好奇心害死猫。”
阿兰被她的眼神和话语噎了一下，看着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自家精神体，期期艾艾地“喔”了一声，气势弱了下去。
“好吧，”他妥协道，但没过几秒，又仿佛自言自语般补充了一句，“其实你对我也还行。”
他似乎觉得这话有点歧义，赶紧找补，语气认真：“我这可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我是真觉得……还行。”
桦生沉着脸继续向前走，没有回头，仿佛没听见。
但过了几秒，一声极轻的回应还是飘了过来：
“倒也算你有良心。”
这片诡异的森林仿佛没有尽头。
他们在其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大约三十分钟，四周的景象却依旧是一个模样——扭曲的怪树，潮湿的地面，弥漫的异香。
阿兰的耐心渐渐耗尽，他忍不住问道：“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吗？这不是浪费时间吗？不想想别的办法？”
就在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
桦生突然停住了脚步！
与此同时，她怀里那只原本慵懒惬意的豹猫，猛地炸起了浑身上下的毛，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一双猫眼锐利地盯向前方的某处！
阿兰也瞬间感应到了，全身肌肉绷紧，压低声音：“怎么回事？又是那股气息！”
桦生没有回答，她重新走动起来，拨开面前茂密的低矮灌木——
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空地，空地的中央，粗壮的木架搭成了一个秋千。
而红河，就坐在那秋千上，双手抓着粗糙的树藤，轻轻地荡着。
看到他们从灌木后出现，她停了下来，脸上再次绽放出那甜蜜的笑容，清脆地喊道：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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