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知识狂热

机械神教新教主的眼神看得韩有和白帆两人有些不自在。

两人默契地暂停了对话，学着同行者的样子，将注意力转向四周。

走入教堂的大门，便是高耸的哥特式拱顶走廊，立着的石柱上雕刻着繁复的浮雕，绘制着机械神教标志的红金色三角旗悬挂两旁。

步入其中的众人能够隐约听到深处传来的颂赞万机之神的颂歌。

红绸地毯延伸，一眼看不到边际，而在走廊的两边尽是紧闭着的木门。

胡芳随手推开一扇，其中摆满了书柜，杂乱的研究报告铺在地上。

“这算是我们教徒的独立研究室。”教主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连忙介绍道。

韩有探头扫了一眼，书柜上陈列的多是封面泛黄的古旧书籍，一时看不出太多门道。

但单从这满室书卷的氛围来看，倒确实透着几分“知识崇高”的意味。

治安署巡查小组的成员迅速将这些信息记录在案，随后便跟着教主继续前行。

“各位，前面就是我们的礼拜堂，教徒或者有心赞颂我神之人皆可进入此处弥撒或交流学术。”

众人抬眼望去，礼拜堂内整齐排布着木制长椅，此刻已坐得满满当当。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清一色的红色长袍，伴着此起彼伏的颂词，源源不断地传入耳中。

礼拜堂中的弥撒并未持续太长时间，坐在其中的教徒们就像是设定好的程序一般整齐地站起，开始结伴向着门外走去。

治安署的巡查小组开始分散开来探查，其实在他们过来之前，联邦检察院就已经过来视察了多次。

关于制度或是其他方面的考察不在他们的任务范围内。

他们主要是看教会之中是否有什么不符合治安管理条例的地方。

趁着其他人走远，教主来到韩有和白帆的身旁，眼中满是期待和好奇地问道：

“我方才听两位在说关于强人工智能的话题？”

韩有双眼微眯，没想到他们两个当时刻意控制音量且与对方有一定距离的情况下，这人居然还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教主像是看出了韩有的疑惑，于是指着自己的耳朵解释道：“其实我的耳朵里面植入了义体耳蜗，能够听到很远的地方。”

“我并非故意偷听两位对话，但实在是忍不住。”

教主没有刻意地压低声音，导致原本走出礼拜堂的教徒们停下了脚步，将自己的视线锁定在了刘白一行人身上。

“强人工智能？那种真正能推理，有自主决策意识的人工智能？”

“有知觉，有自我意识这一点，很难实现。”

“不是，其实现在的强人工智能已经存在了吧？”

不断有教徒汇聚而来，开始根据自己的认知参与讨论。

他们丝毫不顾及场合，陷入了讨论之后便无法自拔。

治安署那些走远了的小组成员远远看来，还以为他们在聚众闹事。

后面走近了一看，这些人的行为倒是没有什么僭越的地方，只是偶尔有人意见不同开始拌嘴。

“你说存在就存在？现在的芯片根本就承受不住机器人的自主迭代！”

“谁说的？意识下载技术日益成熟，已经能够将意识海的人类意识下载到机械身上了好不好？”

“你敢说这不算是一种强人工智能？”

“狗屁！那他妈的就算再怎么说，也是人！”

“我就问你，全身义体改装之后就不是人了？那意识下载到机械身上，是不是也算是一种义体改装？”

“先贤说过，意识是人脑的产物，所以我认为要是一个人工智能拥有了广泛意义上的自我意识，那么它就可以称之为人！”

“你是不是说不过了？我跟你讲科学科技，你跟我开始讲哲学了？”

眼见围在旁边的教徒们因为这个话题越吵越烈，同时方向也逐渐向着辩论的方向发展。

刘白便想着是不是该进行阻止。

不过他们毕竟没有打起来，讨论的也都算是学术问题，而且那教主说了，这地方就是用来讨论学术问题用的。

所以想要阻止都没有什么借口。

刘白看向教主，如果不是他们还在这里站着，那双眼发亮、剧烈喘息着的教主怕是已经加入教徒们的辩论了。

看这样子，也幸好他们不知道韩有是个冷冻人，没有经历过大静默。

否则凭他们这些对待知识极度狂热的态度，怕是要直接给他们三个挤死了。

教堂的空间极大，胡芳本来是想着将流程告诉刘白三人，让他们也过来帮忙。

可礼拜堂的人是越聚越多，巡查小组分不开人手的情况下，她便只能将维护现场秩序的工作交给几人了。

辩论赛终究还是拉开了序幕，不过讨论的方向却是有些走偏。

刚开始大家都讨论的是强人工智能能不能实现，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讨论话题的逐步改变。

现在他们讨论的是有意识的人工智能算机械还是人类。

“好的，欢迎各位回到我们的辩论赛现场，我们可以看到大家的态度都十分热情啊。”

白帆看着人群，手掌虚握，放在嘴边小声地解说道。

教主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加入了教徒们的辩论。

加入了正方也就是“有意识的人工智能算机械”的小组开始辩论。

天色渐暗，礼拜堂四周的灯光自动打开，已经持续了数个小时的辩论依旧没有分出个结果。

双方各执一词，谁也不服对方的说法。

人群从门口自发地向着长凳走去，甚至出现了各方的仿生机器人应援。

“我算是看明白了，有了经费之后，这群人怕是一心都扑在学术问题和哲学问题上了。”韩有站在后方，显然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反正他是绝对不想掺和到里面。

“嚯，还挺热闹。”胡芳带队归来，有了资金注入并且整合过后的教堂中并没有发现什么违规的地方。

这次的任务到这里也就算结束了。

只是机械神教教主仍在台上舌战群儒，怕是一时间没办法过来给确认文件签字。

“要不还是打断一下？”

胡芳看着刘白开口，但两人却是丝毫没有想要亲自过去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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