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大结局
唐舟站在街角，抬头望天。
他没有回去。
这里是一个崭新的世界，一个让他隐隐约约觉得熟悉的“世界”。
【宿主，记得我前面对你说的第二个好消息吗？】
007的声音响起，少了些平日的跳脱，多了郑重。
“记得。”唐舟低声回应，目光掠过街边那棵老槐树，“你说保密。”
007笑了，那笑声也带着一种初生的、笨拙的温柔。
【你看出来了，这还是一次副本。】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没有去做背调了解你。
了解过后……前期所有对你好的表现，只是基于我与你是共生的关系…我的程序设定中对宿主绝对服从。】
唐舟安静地听着，他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与周围跑闹的孩童形成静默的对比。
【可是宿主，】
007的声音里，多了份真诚，【在与你的日常相处中，我除了去运行模仿人类情感的程序以外，感觉自己…好像也诞生了一些属于人类的情感。
我拥有了共情能力。】
“真好，恭喜你。”
【谢谢，所以我就在想，这么好的你，应该给自己留有一段不错的童年记忆。
007停顿了一下，接着开口说道：
【这次的副本内容，是救赎你自己。】
“……”
“救赎……我自己？”
唐舟重复着这个词，这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概念。
他的目光从老槐树斑驳的树皮上移开，扫过街道，几个孩童追逐着跑过，清脆的笑声划破黄昏的空气，带着纯粹的快乐。
他看着他们，眼神里没有羡慕，也没有追忆。
【是的，宿主，我希望这次的副本做你自己。】
“007。”
他低头笑了笑，那笑声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我都……忘了自己原来是什么样了。”
初入盗笔世界，面对质疑，他套上了“原主”的壳子，一个搞笑、无能、似乎只会插科打诨的累赘。
那时的“好玩”，是惊惧之下的保护色。
后来，为了拯救张起灵，他肩上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他收敛了刻意的滑稽，学着沉稳，甚至不惜以身犯险。
再后来，是黑瞎子。
要成为他的师父，寻常路数必然不行，于是，他模仿了黑瞎子本身的几分不羁与邪气，用那种亦正亦邪、游戏人间的方式去接近、去影响。
那份“玩世不恭”，是投其所好的策略，是另一种形式的“扮演”。
解雨臣那里亦然。
他知道那个清冷的少年需要什么，所以他展现出恰到好处的温柔，来引导他，教导他，当一个真正的良师益友。
那份“温柔”，是计算后的行为模式，是为了达成救赎目标的最优解。
他为了生存而演，为了责任而演，为了目标而演。
一幕幕，一重重，不同的面孔，不同的性格。
成功地温暖了一个又一个他曾经在书外意难平的角色，改变了他们的命运轨迹。
可在这成功的背后，是他将那个原本就不甚明晰的“自我”，忘记。
救赎我自己？
他抬起手，夕阳的光芒穿过他张开的手指缝隙，在掌心投下斑驳的光影，没有映出丝毫暖意。
007：【宿主，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会一直在。】
“……”
“……007，谢谢。”
唐舟转身，没有明确的方向，凭着记忆在一条巷口停下了脚步。
巷子深处，是一座青砖黑瓦的院落，院门比记忆中的要新一些，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匾额，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
“唐氏”武馆。
他没有靠近，只是隔着一段距离，倚靠在对面巷道的阴影里。
夕阳将最后的光辉涂抹在武馆紧闭的大门上。
没过多久，那扇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瘦小的身影，费力地挤了出来。
那是个男孩，约莫七八岁年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练功服，低着头，慢慢地走在路上。
那是他自己。
小时候的唐舟。
成年唐舟的目光，落在那个孩子身上。
他看到他裸露在短袖外的手臂上，有几道新鲜的、泛着紫红的淤痕。
他走路时，左腿承重有些勉强，带着点不协调，低垂着的、被汗湿的刘海遮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预想中的心痛与同情。
内心平静得让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他甚至在心里冷静地评估着：那处淤痕应该是格挡时留下的，左腿的异样可能是站桩时间过长导致的肌肉劳损……
还给自己来了个对比：同样是武馆传承人，他穿越来的这位唐舟，可以活在爷爷唐建生幸福欢乐以及溺爱当中长大，而自己，只能活在父亲的阴影中，任凭那份名为“期望”的重担，将脊背压得生疼。
他看着那个小小的自己，一步步走到巷子中段，在一棵老槐树下停了下来。
孩子靠着树干，坐了下来，将脸埋进了并拢的膝盖里。
安静地蜷缩着。
【宿主？你不去哄哄他吗？】
唐舟没有回答。
他依旧站在阴影里，目光牢牢盯着那个树下的身影。
心里想：原来……我最初的样子，是这样的。
不是搞笑好玩，不是沉稳可靠，不是玩世不恭，也不是温柔体贴。
剥开所有为了生存而披上的外衣，最内核的、那个被至亲否定到连自身情绪都否定了的“唐舟”，是一团沉默。
就在这时，武馆的门又一次被推开。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硬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夕阳的光勾勒出压迫感十足的轮廓。
那是他的父亲，唐盛泽。
唐盛泽的目光投向槐树下那个蜷缩的小身影。
他没有呼喊，只是重重地咳了一声。
树下的孩子猛地一颤，迅速抬起了头。
那张小脸上果然没有任何泪痕，他用手撑了一下地面，想要立刻站起来，但左腿的不适让他身体一歪，险些摔倒。
他慌忙扶住树干，稳住了身体，然后低着头，用一种尽可能快的步伐，朝着武馆大门，朝着那个阴影下的男人，挪了过去。
自始至终，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成年唐舟在巷道阴影里，看着小唐舟走到门口，父亲似乎说了句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但能看到那高大的身影侧身让开，小唐舟的头垂得更低，瘦小的身影彻底融入了门内。
“吱呀——哐。”
沉重的木门被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巷子里恢复了寂静，唐舟终于从倚靠的墙壁上直起身。
【宿主？】007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询问。
唐舟迈开步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走到了那棵老槐树下。
地面上有几道被鞋底无意间划出的浅痕，旁边还有一小片被身体压得略微伏倒的杂草。
他慢慢地、学着那个孩子的样子，蹲下身。
“007。”
【嗯？】
“我不需要去哄他。”
唐舟笑，那属于他内心深处，被漫长岁月和层层伪装所镇压的、最初的反叛与野性。
“他需要的是有人能进去，把那个自以为是的父亲……”
“拽下来，不论任何代价！”
“………”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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