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抉择
“换血？”
陈楠一愣，显然没有明白这四个字背后所代表的真正含义。
杨尘耐着性子解释道：“不错。你妹妹的肉身之所以承受不住九阳融雪丹的药力，根本原因在于她的气血本源早已被咒术侵蚀殆尽，生机微弱。”
“想要让她活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她服下丹药的瞬间，为她注入一股充满了磅礴生命力的，全新的血液。”
“用这股外来的生机，强行吊住她的性命，护住她的心脉，让她能够撑过丹药药力爆发的那一关。”
“只要撑过去了，丹药中蕴含的纯阳之力，便会反过来滋养她的肉身，助她重塑经络，脱胎换骨。”
陈楠听得云里雾里，但他抓住了最关键的一点。
“全新的血液？去哪里找？”
他急切地追问道。
“需要什么人的血？我的行不行？要多少，你尽管抽！”
“非你不可。”
杨尘的回答，印证了他的猜想。
“这种续命之法，对血液的要求极为苛刻，必须是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其真血才具备那种能够完美融合，激发潜藏生机的神效。”
“也就是说，放眼整个天下，能救你妹妹的，只有你一个人。”
“我明白了！”
陈楠闻言，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只要能救妹妹，别说是抽血，就是要他的命，他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杨尘，需要怎么做，你尽管说！”
“我陈楠要是哼一声，就不是男人！”
他拍着胸脯，豪气干云地说道。
然而，杨杜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表情，再次僵住。
“你先别急着表决心。”
杨尘看着他，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必须事先告诉你，这个过程，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杨尘看着陈楠那副大义凛然，恨不得立刻就为妹妹抛头颅，洒热血的模样。
神情却并未有丝毫的放松，反而变得愈发严肃。
“陈楠，我要跟你说的这件事，关乎你的武道前程，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沉甸甸的分量。
让房间内那原本有些激昂的气氛，瞬间冷却了下来。
陈楠脸上的豪情也收敛了几分，他看着杨尘，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说。”
杨尘的目光，如同两柄利剑，直刺陈楠的内心。
“我要取的，不是你普通的血液，而是你的本命真血。”
“真血？”
陈楠的瞳孔猛地一缩。
身为武者，他当然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真血，乃是武者一身修为与生命精气的本源所在，比寻常精血要珍贵万倍不止。
每一滴真血的流失，都意味着自身根基的损耗。
杨尘没有理会他的震惊，继续用那平淡到近乎冷酷的语气说。
“你妹妹体内的咒术之力太过强大，想要在她服药之后护住她的心脉，需要的真血量，非常庞大。”
“保守估计，至少要抽取你体内七成以上的真血。”
“七成！”
饶是陈楠早已做好了付出巨大代价的心理准备。
在听到这个数字时，依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七成真血，那几乎是要将他抽干了！
“这会对我……有什么影响？”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干涩。
“影响？”
杨尘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何止是影响。”
“被抽取如此之多的本命真血，你的根基，将会受到毁灭性的重创。”
“一身修为，十不存一。”
“以你如今先天境的修为，极大概率会直接跌落回炼气境，甚至更低。”
“而且，这个过程，会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剧痛，远比任何酷刑都要来得折磨。”
“你的经脉会因为真血的流失而枯萎，你的气海会因为根基的动摇而崩塌。”
“那种痛苦，绝非常人能够忍受。”
杨尘看着脸色已经变得煞白的陈楠，声音没有丝毫的停顿。
如同最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剖开最残酷的现实。
“最重要的是，这种根基上的损伤……”
“就算你日后侥幸保住性命，你的修炼之路，也必然会充满曲折。”
“日后想要再进一步，可能都要付出常人数倍的努力才行。”
一番话说完，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陈楠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一尊石化的雕像。
杨尘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修为跌落大境界……
修士之路混乱……
对于任何一个将修炼视作生命的修士而言，这无疑是比死亡还要残忍的判决。
杨尘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催促，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已经将所有的利害关系都摆在了台面上。
路，要如何选，终究要看陈楠自己。
这是一个足以改变一生的抉择，他需要时间。
然而，出乎杨尘意料的是，陈楠的沉默，仅仅持续了不到十息的时间。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张苍白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震惊与骇然。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决然。
他看着杨尘，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准备好了。”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一丝沙哑，却坚定得如同万古不化的磐石。
“随时都可以开始。”
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半点的挣扎。
仿佛杨尘刚才所说的那些足以让任何修士都为之崩溃的恐怖后果，对他而言，不过是清风拂面。
杨尘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终于闪过了一丝不易察察的动容。
他见过太多为了力量不择手段，为了修为可以舍弃一切的人。
像陈楠这般，将亲情看得比自身武道前程还要重要的人，即便是他两世为人，在这修士界也属实罕见。
就在杨尘准备点头应允的时候，一个微弱得如同蚊蝇般的声音，忽然从床上传来。
“哥……不要……”
两人闻声，齐齐转头看去。
只见床上那原本一直昏睡不醒的少女，不知何时，竟睁开了双眼。
她那双灰暗无神的眼眸，此刻正死死地盯着陈楠，眼角滑落两行清泪。
“我不要你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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