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母亲眼光太毒了
谢归舟的目光从她清透的眸子,移到她的发间,那枝被她随手插在发间的玉簪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眸色微闪,端起桌前的茶盏轻饮了半口,略带苦涩的茶水流入喉间,吞咽了复杂的情绪。
将茶盏轻轻放下,他再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背诵水利通史。
“据我所知,大衍湖水之所以干涸是因为上游改道,失去了水源的支撑;不再存水则是因为缺乏地下水的补给。”
孟南枝微微颔首,没再继续追问。
大衍湖并非是天然湖泊,而是当年大衍国初建时,工部为了调节汛期水量,保护京都及周边农田所建的人工湖。
这么多年,京都人早已习惯了它的存在。
所以孟南枝认为,即便是他溺亡,以沈卿知的能力,还不足以说动工部改道。
谢归舟见她不再询问,眸色渐渐沉了下去。
他那时所做的事,并不算光彩,放不到台面上。
聚鲜楼的饭菜一如既往地好吃。
谢归舟吃到一半,突然有侍兵匆匆过来寻他,便告辞先行离去。
孟南枝与儿子慢条斯理地享受完这顿饭后,也开始干正事。
下大雨父亲进宫寻圣上那日,她便已安排刘嬷嬷把名下所有可用的银钱拿去买赈灾物资,如今也该看看是否都备齐了。
圣上是位明君,朝政治理清明、经济繁荣、社会安定。
特别是孟南枝溺水的这十年,因谢归舟的骁勇善战,北戎不再滋事,边疆稳定,大衍的发展变化还是很大的。
只是在沈卿知和林婉柔的打压下,刘嬷嬷不敢出头,没有抓住经济发展的机遇,所以导致她名下商铺做的都是普通的衣食生意,收益也就变得中规中矩。
孟南枝带着沈砚珩他们兄弟俩去了存放赈灾物资的仓库。
因着收益一般,所购买的物资也就并未堆满仓库。
但好在也是足够多的。
孟南枝一边仔细清点物资,一边耐心向长子讲解若洪水决堤可能引发的后果。
父亲若真为长子求到了去山城赈灾的机会,她总归是要让长子提前做好准备的。
虽然这些内容在书院里教授也曾讲过,但沈砚珩依旧听得还是很专注。
母亲讲述的角度与教授截然不同。
教授所讲偏重于朝堂的应对策略与政令推行,而母亲则从百姓的衣食住行、田亩收成讲起,把洪灾对百姓生活的影响描绘得细致而真切。
所以他听得连连点头,时不时地提出疑问,眼中满是新奇的光芒。
长子如此懂事且好学,孟南枝觉得很有成就。
待看到听得有些困意上头的次子沈砚珩时,眸色微闪,暗自摇了摇头。
等结束几人回到孟府后,孟南枝将次子沈砚珩单独叫到了阁楼。
因沈卿知不正确的教导,次子不管是行为还是心理,都多少有点问题,她不能置之不理。
“珩儿可有话要与母亲说?”
孟南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独属于母亲的威严。
沈砚珩低垂着眼,未作声。
他就知道母亲不可能不生气,上次看到他进入风月场所,这次又抓到他去赌坊,肯定对他更失望了。
若是父亲,他肯定是置之不理,大不了被打几鞭。
可这是母亲,他好不容易才盼着回来的母亲。
他没有与母亲过多相处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见他一直不说话,孟南枝默默叹了口气,主动询问:“不语是什么情况?”
她可以查,但更希望他能说实话。
原来不是因为他去赌坊啊。
沈砚珩悄悄松了口气,抬眉看了眼母亲还算温和的脸,才小声道:“是我在外面认识的一个朋友。”
“今日那两个人也是你的朋友。”
孟南枝有些恨铁不成钢。
沈砚珩面色尴尬,强行解释,“不一样的母亲,不语他是个好人。”
孟南枝道:“好人能偷人荷包?”
她又不瞎,岂会认不出他是当初偷自己荷包的那个小贼。
“那……”沈砚珩一时语塞。
母亲眼光独到,记忆力也太好了些。
想到自己从母亲回来后所有的表现,也太差了些。
他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下意识地开始啃咬手指。
孟南枝看着他啃咬手指的动作,起身从柜子里拿出药箱,走过来轻声道:“把手伸过来。”
说罢便握出他的手腕,制止他继续啃咬手指的举动,将他的手置放在桌案上。
长年修长的手指上新起了泛白的齿痕,指尖微微渗着血珠。
癖好摆在母亲的面前,沈砚珩有些不好意思,指尖缩了缩,将手指握成了拳。
“别动。”
孟南枝轻拍了拍他的手,取出药瓶,倒出一点清凉的药膏,用指腹在他指尖缓缓揉开。
次子未满周岁时喜欢吮指,两岁多时又喜欢啃指,她那时为了纠正他这个毛病,常常取了苦瓜水抹在他的手指上。
好不容易在三岁时给他纠正好了,没想到自己竟然溺了水。
等自己好不容易穿回来,间隔十年,他这喜欢啃咬手指的毛病竟然更重了。
药膏入指,带着股凉意,沈砚珩看着母亲轻柔的动作,双眸渐红,声音中带了哽咽的哑意,“母亲。”
“疼吗?”
孟南枝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了些,把旧伤的指头也都涂上了药膏。
“不疼。”少年的眼睛更红,他抽了抽鼻子,别开视线,“对不起。”
声音很轻,轻的孟南枝以为这声道歉是从空中飘来的。
她抬眸看了眼他别扭的举动,双眸之中染上温和的笑意,细心地为他缠上白纱,又轻轻在他手指上拍了拍,“以后莫要再咬了。”
沈砚珩抿唇,乖乖点了点头,“嗯。”
见他听话,孟南枝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些,语重心长道:“珩儿,不管发生任何事,你记得你还有母亲,还有哥哥,妹妹和外祖父。就像母亲并未瞒你们我是从溺水之时直接穿到十年后的现在,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母亲信你们,不想让你们心有猜忌。”
“母亲,我眼睛里进风了。”
沈砚珩扭开脸,用袖口使劲擦了下眼睛,还藏着鼻子的抽动声。
孟南枝静静地看着他,没做多余的关怀。
次子的性子,不仅敏感,还过于要强了些。
静等了几息,沈砚珩转过身,面上已恢复正常,只是眼尾还带着泛红的湿意。
“母亲,他叫江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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