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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大胆想法!唤醒三道!


周源闻言,神色未动,眼底的幽深却似又沉敛了几分。

  指节分明的手指,在宝座的扶手上轻轻叩击,发出极富韵律的“笃、笃”声。

  这声音不大,却像是直接敲在云中子的心头,让他的每一次心跳都与之重合,愈发沉重,愈发压抑。

  大殿之内,一时静得只剩下这叩击声与云中子粗重压抑的呼吸。

  他做出了选择。

  一个足以震动三界,令圣人侧目的选择。

  但这选择的分量,周源需要他自己掂量清楚。

  感化,而非强迫。

  让他心甘情愿地成为人教的基石,而非仅仅是一个阐教的叛逃者。

  所以,光是退出,还远远不够。

  许久的沉默之后,那叩击声戛然而止。

  周源淡漠的视线终于从虚空收回,落在了云中子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审视感。

  “你这相当于背叛阐教。”

  “阐教上下,都不会放过你。”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砸在云中子的道心之上。

  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褪尽了所有血色。

  背叛。

  这个词何其沉重,对于他这等自诩福德真仙,深受元始天尊教诲的玄门正宗而言,无异于最恶毒的诅咒。

  周源的声音没有停顿,继续平稳地陈述着一个又一个残酷的事实。

  “殷郊成了你的弟子,也会被你牵连。”

  “他不仅是人皇之子,更是你的弟子。这份因果,会让他成为阐教清理门户时,最显眼的目标。”

  “你可考虑好了?”

  最后一句问话,语气依旧平静,却让云中子浑身剧震。

  他猛地抬头,看向周源,眼神里充满了愕然与挣扎。

  是啊。

  他只想着脱离阐教这个漩涡,却忽略了脱离本身,就是一场更大的风暴。

  阐教的尊严,圣人的颜面,岂容他一个弟子随意践踏?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昆仑山玉虚宫的景象。

  那些曾经含笑论道的师兄弟,广成子、赤精子、太乙真人……他们的目光将会变得何等冰冷,何等鄙夷。

  还有高坐云床之上的师尊元始天尊,那双看透过去未来的圣人眼眸,又会降下何等雷霆震怒。

  阐教上上下下,都会以他为耻辱。

  就冲着这一点,就必然不可能放过自己!

  到那时,三界虽大,何处有他云中子的容身之所?

  而殷郊……

  云中子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身旁那个挺直脊梁的少年。

  这个刚刚拜自己为师的弟子,这个身负人皇血脉的少年,将会因为自己,而被卷入圣人大教的追杀之中,前途晦暗,生死难料。

  一股巨大的悔意与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就在他道心将要崩溃的刹那,周源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路,已经选了。”

  “是跪着走完,还是就此倒下,沦为尘埃,也在你一念之间。”

  一语惊醒梦中人!

  云中子身躯一颤,眼中瞬间恢复了一丝清明。

  是了。

  从他踏入这座大殿,从他说出那句话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退缩,是死。

  前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看向周源,这位人教圣父,从始至终都只是在陈述事实,没有半分逼迫,也没有半分诱导。

  可正是这份平静,才显露出其深不可测的底气。

  他敢让自己做出选择,就必然有能力承受这个选择带来的一切后果!

  一股决然之意自云中子心底悍然涌起,冲散了所有的恐惧与迟疑。

  他不再犹豫,整理衣袍,对着周源的方向,双膝一软,决绝地跪了下去。

  “砰!”

  额头重重叩击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我愿意加入人教,还望圣父应允!”

  这一拜,斩断的是与阐教的过往。

  这一言,开启的是一条全新的未知之路。

  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才重新开始流动。

  一直屏息凝神的殷郊,看到这一幕,紧握的拳头才悄然松开,掌心已满是冷汗。

  云中子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祈求。

  “只是我深受圣人之恩,还望圣父可以允我不出面封神大劫。”

  阐教可以对他无情,算计他,将他当做应劫的棋子。

  他却不能不念那一份传道授业的旧情。

  这是他作为福德真仙,最后的坚守与底线。

  让他与往日的同门师兄弟兵戎相见,他做不到。

  周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停留了数息。

  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心思,所有的挣扎与坚持。

  最终,一个字轻轻吐出。

  “可!”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与允诺。

  云中子闻言,紧绷的身体彻底松弛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再次俯身叩首,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臣服与感激。

  周源的视线越过他,落在了殷郊身上。

  “殷郊可于金鳌岛秘境中修行百年,便可以下山回去辅佐你父皇了。”

  这平淡的一句话,落入殷郊耳中,不啻于九天仙音!

  他脸上的紧张与肃穆瞬间被巨大的狂喜所取代,眼中的光芒炽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百年!

  对于凡人而言,或许是一生。

  但对于他这等渴求力量,想要改变命运的皇子而言,百年修行,足以让他脱胎换骨!

  他甚至不敢奢望能有如此长的修行时间,本以为能学个三五年傍身之术,便已是天大的幸事。

  “谨遵师祖之命!”

  殷郊没有丝毫犹豫,激动地躬身下拜,声音都因为情绪的剧烈起伏而带上了一丝颤抖。

  他答应拜师云中子,本就是一场交易。

  他需要力量,云中子需要一个脱身的契机。

  对于阐教,他没有半分亲近之意,甚至充满了警惕。

  如今能得人教圣父亲口允诺,在圣人道场秘境中修行,这简直是超乎想象的机缘!

  周源看着下方神态各异的两人,目光重新变得悠远。

  他自然明白殷郊的心思。

  别看人族如今是洪荒天地间名义上的第一大族,亿万生灵遍布四大部洲,气运鼎盛。

  但那只是数量上的庞大。

  真正决定一族兴衰的顶尖战力,那些自太古、上古年间便追随他的人族强者,如今全部聚集于圣山之上,潜心修行,不问世事。

  除非是面临灭族之危,否则,他们绝不会轻易踏出圣山半步。

  这是一种威慑,也是一种无奈。

  高端战力的缺失,导致了人族在洪荒中的尴尬地位。

  这也导致了身为大商皇子的殷郊和殷洪,空有尊贵身份,却连一套像样的修行法门都接触不到。

  生灵趋吉避祸的本能,便是追求更强大的力量。

  这一点,谁也无法免俗。

  周源对此心知肚明,却也无力在短时间内更改这等局面。

  人族的根基,在于武道。

  人皇,作为人族气运的执掌者,自然也可以修行武道,甚至能借助人道气运,爆发出远超自身境界的战力。

  只可惜,殷郊和殷洪两兄弟,在这条路上并没有展现出太多的天赋。

  反倒是他们的父皇,当今人皇帝辛,于武道一途有着极为独特的理解和惊人的天赋,一身筋骨早已打磨得坚若金石,气血如龙,绝非外界传言那般只是个耽于享乐的凡俗君主。

  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之辈。

  很快。

  金色的神光撕裂云海,一头遮天蔽日的金翅大鹏鸟正振动双翼,其翎羽间流淌着破碎的法则符文,每一次扇动,都将下方的山河万里甩在身后。

  周源的目光从那远去的流光上收回,负手立于洞府之前,幽深的眸子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倒映出洪荒万古的沧桑变迁。

  金翅大鹏此行,是奉他之命,送两人前往金鳌岛。

  这只是他棋盘上落下的一子。

  而他的目光,却落在了整座棋盘,以及那棋盘之外,执掌棋盘的无形之手。

  自三皇五帝证道,人族薪火燃遍洪荒大地,气运鼎盛至极,可那之后,一切却戛然而止。

  人族的人皇,宛若陷入了一道无形的枷锁之中。

  任你天资绝世,任你雄才大略,功盖千古,却再也无人能够叩开准圣门槛。

  那条通往至高的修行之路,在人皇的脚下,被硬生生斩断。

  “天道打压。”

  周源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个念头在他心海中清晰浮现。

  天道无情,运转世间,视万物为刍狗,又怎会刻意针对一方种族。

  压制人族的发展,对天道本身并无半点好处。

  所以,这不可能是天道本意。

  那么答案,便只剩下一个。

  鸿钧。

  那位高坐紫霄宫,身合天道的道祖。

  周源的思维如电光石火般推演,瞬间洞悉了那位道祖最深层的恐惧。

  人道。

  一旦人道彻底复苏,便将重现远古之时,天道、地道、人道三足鼎立,共掌乾坤的格局。

  届时,他这位所谓的天道代言人,将不再是天地间唯一的至高意志。

  他将从唯一的执棋者,沦为三方博弈中的一方。

  这份从云端跌落的失控感,才是鸿钧真正忌惮的。

  可惜。

  周源眼底的寒芒愈发深邃。

  鸿钧越是防备什么,他就越是要去做什么。

  因为这早已不是单纯的道争,而是他与鸿钧之间,不死不休的生死之战。

  复苏人道,是他手中唯一能够掀翻棋盘,与鸿钧正面抗衡的底牌。

  若是任由鸿钧的谋划得逞,让他彻底执掌洪荒的一切权柄,吞噬无量量劫的气运,其必然可以借此一跃而上,真正证得那无上天道之境。

  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自己这些年所有的谋划,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准备,都将化作历史的尘埃,连一丝涟漪都不会剩下。

  嗡!

  就在周源心念急转,杀机暗藏之际,洞府内的空间陡然泛起一阵涟漪。

  虚空如同水面被投下石子,一圈圈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周围的光线与尘埃都仿佛被一股至高的力量扭曲、折叠。

  一道绝世的身影,在光影的交织中缓缓凝聚成形。

  她凭空而立,周身并无惊天动地的威势,却让整座洞府,乃至方圆亿万里的法则都陷入了静默。

  正是结束了闭关的女娲。

  周源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他那双洞悉万古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纯粹的惊异。

  此刻的女娲,身上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

  那气息至高无上,玄妙莫测,仿佛凌驾于万道之上,又仿佛是万道的源头。

  它古老、苍茫、厚重,带着薪火相传的坚韧,带着众生百态的聚合,带着文明延续的宏愿。

  人道!

  周源的心脏猛地一缩,随即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涌上心头。

  他前一刻还在思索如何对抗鸿钧,下一刻,最大的助力便已然出现。

  他一步踏出,身形瞬间出现在女娲面前,脸上那份算计天下的冷峻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炽热。

  “娘子这是成功参悟了人道?”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动。

  女娲看着他这副急切的模样,清冷的绝美容颜上,泛起一抹无奈。

  “夫君你这未免太高看我了!”

  她的声音清脆,如玉珠落盘,却带着一丝哭笑不得的意味。

  “人道尚且没有复苏,如无根之萍,无源之水,我又谈何成功参悟!”

  女娲轻轻摇头,抬起一根玉指。

  指尖之上,一缕微不可查的道韵在流转。

  它看似微弱,却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可能,周源甚至能从中感知到人族从茹毛饮血到建立文明,那亿万万年不屈不挠的演化历程。

  “我不过只是在那冥冥之中,感悟到了一丝丝人道道韵,将其顺利掌握而已。”

  听到这个答案,周源眼中的炽热非但没有褪去,反而化作了更为深沉的明亮。

  他没有丝毫失望。

  一丝!

  仅仅一丝,便已足够。

  在他的推算中,人道真正能够迎来复苏的契机,至少要等到封神大劫落幕,人族彻底奠定洪荒天地主角之名,汇聚整个时代的气运之后。

  那是一个无比漫长的过程,其中充满了变数。

  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女娲提前掌握了这一丝人道道韵,就如同在干涸的河床上,找到了那隐藏在最深处的源头。

  哪怕如今只是一缕细微的水流,却也意味着,他们可以人为地、主动地去引导,去疏通,让这条象征着人道的大河,提前奔涌起来!

  这个契机,被大大提前了。

  周源压下心中的波澜,目光灼灼地盯着女娲。

  “那娘子可有感悟到人道复苏的契机?”

  他沉声问道,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听到这个问题,女娲的脸上也收起了那一丝无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她臻首轻点。

  “感受到了。”

  仅仅四个字,却让周源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女娲继续说道,神色却愈发凝重:“只不过,那个契机太过宏大,以我目前的状态,想要将其完成,怕是还不够。”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洞府,望向了广袤无垠的洪荒世界。

  “此法,不光是人族之事。”

  “它还需要让天地间所有的生灵,都变得更强才行。”

  换而言之,如今的洪荒天地,还是太弱了。

  这芸芸众生所能提供的力量,还远远不足以支撑人道的全面复苏。

  当然,那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诸多圣人,是不包括于其中的。

  女娲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断过去的决然。

  “除此外还有着一个特殊之法,那就是我转去修行人道圣人。”

  话音落下,周源身前的虚空都似乎微微一滞。

  “只要能够成功,人道即可复苏。”

  女娲接着说道,她的神情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可周源闻言,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转修人道圣人......

  如今的洪荒,天道独尊,人道之力孱弱得几乎无法被感知。

  女娲想要凭着那造人功德所牵引来的一丝丝微末人道之力,去撬动整个大道的更迭,成就一尊全新的圣位,其中的艰难险阻,根本不是言语能够形容。

  那无异于在无尽的汪洋大海中,试图用一粒火星点燃整片水域。

  更致命的是,这个过程并非一蹴而就。

  周源的目光深邃,他清晰地看到了那条布满荆棘的道路。

  女娲若要转修,第一步,便是自废天道圣人的圣位。

  那意味着她将主动斩断与天道的联系,将鸿蒙紫气逼出体外,舍弃那不死不灭的圣人权柄。

  这个过程,必然会让她元气大伤。

  短时间内,她的实力会从圣人之境断崖式跌落,甚至可能连准圣巅峰都无法维持。

  在如今这个风云变幻,大劫将起的洪荒,失去圣人级别的战力,无异于将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

  任何一个意外,都可能导致她万劫不复。

  这个举动,已经不能用冒险来形容。

  这是在赌命。

  用自己的圣人之躯,去赌一个人道复苏的渺茫可能。

  难道就没有其他更为稳妥的方法了吗?

  周源的思绪急速转动,无数念头在心海中碰撞、湮灭,又迸发出新的火花。

  他的手指敲击得越来越快,心神完全沉浸在一种极致的推演之中。

  他掌握着一些天道法则。

  这也是他能与鸿钧博弈的底牌。

  女娲,刚刚从造人功德中,参悟了一丝人道之力的本源奥秘。

  而在六道轮回深处,后土身化轮回,执掌幽冥,已然是地道权柄的实际掌控者。

  天,地,人。

  三道的力量,已经有了各自的承载者。

  只是在洪荒这个既定的棋盘上,天道一家独大,鸿钧更是如一座无法逾越的神山,死死压制着一切变数。

  在这里,他们根本无法放开手脚,任何对地道和人道的强化,都会立刻招致天道最猛烈的反噬。

  可……

  如果换一个棋盘呢?

  周源敲击的指节,猛然停顿。

  他的脑海中,一道前所未有的灵光炸开,瞬间照亮了所有的迷雾。

  混沌世界!

  那个由他亲手开辟,不断演化,却依旧处在蒙昧初开阶段的个人世界!

  那里,没有鸿钧,没有天道压制。

  那里,是一片最原始、最纯粹的画布。

  若是他们三人,将自身所承载的天、地、人三道之力,注入那片混沌呢?

  当三种本源力量在一个全新的世界里交织、碰撞、最终达成平衡,会发生什么?

  周源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搏动了一下。

  他几乎可以预见到那壮阔的场景。

  三道之力将成为混沌世界演化的根基,填补其最核心的规则框架。

  作为这一切的主导者,他们三人自身,也必将得到整个世界晋升所带来的、难以想象的宏大反馈!

  届时,女娲所掌握的那一丝人道之力,将不再是无根之萍。

  它会得到整个混沌世界的滋养与加持,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疯狂暴涨。

  其转为人道圣人的把握,将从渺茫变得触手可及。

  她甚至可以直接在自己的混沌世界之内闭关,完成这至关重要的一步蜕变。

  如此一来,便能彻底避开洪荒天道的监视,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圣位转换。

  等到功成之后再回归洪荒,一切都将成为定局!

  想到这里,周源的眼神骤然爆发出惊人的亮光,那是一种洞悉全局,执掌乾坤的绝对自信。

  这个计划,可行!

  就在他心潮澎湃,几乎要将这个大胆想法脱口而出的瞬间。

  一道冰冷、机械,不含任何感情的提示音,精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有意填充混沌世界三道之力,触发选择。】

  周源的呼吸微微一顿。

  来了。

  他的金手指,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他最直接的指引。

  三道虚幻的光幕,在他眼前缓缓展开,上面的文字流淌着大道的气息。

  【选择一:全力以赴,为混沌世界唤醒三道。奖励:混沌灵宝灭世大磨(残缺)】

  【选择二:静观其变,等混沌世界三道自然复苏。奖励:先天至宝长虹飞龙枪。】

  【选择三:时机未到,不强行干涉,等修为足够后再去增强三道之力。奖励:极品先天灵根日光龙樱。】

  周源的目光如同实质,在三个选择之上快速扫过。

  他的心神在瞬间就冷静下来,所有的激动与兴奋都沉淀为绝对的理智,开始迅速权衡利弊。

  任何一个完整的世界,其内在结构都必然蕴含着天地人三道的力量。

  这三者,是构成一个稳定、繁荣、可持续演化世界的核心支柱。

  唯一的区别,只在于它们是否已经复苏,是否已经显化于世。

  他的混沌世界,从开辟至今,再到填充进入第一批生灵,其实并没有过去多少岁月。

  整个世界依旧处在一种野蛮生长的状态,其中的三道之力自然是沉寂的,是未曾复苏的。

  而他的计划,就是将自己、女娲、后土,这三位已经初具规模的“引信”,投入到这个火药桶中。

  他们三人融入自身的三道本源,必然可以牵引整个混沌世界的力量,点燃那沉睡的伟力,并在这个过程中得到整个世界的回馈。

  这一步,是必然的。

  它不仅仅是单纯地提升他们对三道法则的掌握程度。

  更是能够以一种近乎作弊的方式,快速增长他们自身的修为。

  届时,混沌世界演变得越发浩瀚,规则越发完善,他们三人的修为也能够增长得越快。

  这相当于,将他们三人的未来,直接和一方大世界的成长,彻底绑定在了一起。

  那冥冥之中的宏大意志,并未给予周源任何思索的余地。

  三个选择,如同三方已经注定了终局的棋盘,冷漠地陈列于他的神魂深处。

  周源的心神没有半分迟滞。

  “我选择一!”

  这个念头在元神中炸响,决绝,坚定,不带一丝一毫的动摇。

  刹那之间,他的元神虚空剧烈震荡。

  不是崩塌,而是一种源自混沌鸿蒙的古老道韵,强行挤开了他自身的大道,悍然降临!

  一方巨大无朋的石磨虚影,缓缓浮现。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吞噬万物的玄黑,其上铭刻着亿万繁复至极的道纹,每一道纹路都仿佛是一条通往终结与寂灭的法则长河。

  石磨并未转动,可周源的神魂仅仅是凝视着它,就感受到一种要将自身存在都彻底磨灭、化作最纯粹虚无的恐怖意志。

  灭世大磨!

  一段浩瀚无垠的信息洪流,伴随着这件至宝的降临,直接灌入周源的意识海。

  他的心神仿佛被拉扯着,跨越了无尽时空,亲眼见证了混沌年代的恐怖景象。

  那时的灭世大磨,威能全开,轻轻一转,便有成片的混沌魔神连同他们栖身的世界,被碾碎成最原始的混沌之气,连一声哀嚎都无法发出。

  它的存在,便是终结的代名词。

  紧接着,画面破碎。

  一道开天辟地的无上斧光横贯整个混沌,盘古的身影顶天立地,万法不侵。

  灭世大磨迎向了那道斧光。

  然后,就是一声响彻混沌的哀鸣。

  周源清晰地“看”到,这件恐怖的混沌至宝本体之上,被斩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裂痕,其核心的本源之力,在那一击之下,逸散了十之七八。

  信息洪流消散,周源的意识回归己身。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此刻悬浮于元神虚空中的灭世大磨,其上的裂痕依旧触目惊心,曾经那种碾压一切的道韵,也变得残缺不全。

  以它目前的状态,威能跌落,仅仅只能算是一件混沌灵宝。

  但周源的眼底,却燃起了一捧灼热的火焰。

  足够了。

  对于眼下的他而言,这已经完全足够!

  更何况,他能感觉到,灭世大磨的根基未毁。

  若是将来有朝一日,能够寻回那些在开天大劫中逸散的本源,将之补全,它便有重归混沌至宝位阶的可能!

  那将是何等恐怖的一张底牌。

  心念微动,周源将这尊大杀器暂时寄存于元神虚空的深处,让其缓缓沉寂,收敛起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寂灭气息。

  他的眸光恢复清明,视线从虚无中抽离,落在了身前那道绝美的身影上。

  女娲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琉璃般的圣人美眸中,带着一丝尚未散去的紧张。

  周源没有卖关子,他伸手,轻轻握住女娲微凉的柔荑,将自己那个堪称疯狂与大胆的计划,一字一句,清晰地告知了她。

  开辟一方全新的混沌世界,以此作为他们真正的根基与后盾。

  这个计划的根源,后土与女娲都曾亲身参与,她们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由周源主导开辟的世界,究竟蕴藏着何等巨大的潜力。

  那是一片完全独立于洪荒天道之外的净土。

  女娲静静地听着,她眼中的紧张与忧虑,随着周源的讲述,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明亮的惊异与喜悦。

  当周源话音落下,她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上,已然绽放出难以抑制的欣喜光彩。

  因为她以圣人的智慧推演,立刻便洞悉了此法的可行性。

  这不止是可行。

  成功的概率,极大!

  一旦功成,他们便拥有了一个谁也无法预料、连鸿钧都无法轻易插手的绝对底牌。

  到那时,周源进可攻,退可守,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女娲心中一块巨石轰然落地。

  她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身份有多么尴尬。

  身为天道圣人,却早已与周源气运相连,站在了鸿钧的对立面。

  一旦鸿钧解决了其他麻烦,腾出手来,第一个要敲打和针对的,必然是她这个“叛徒”。

  斩断周源的左膀右臂,是鸿钧最乐于见到的局面。

  而现在,这个计划给了她,也给了他们所有人,一个新的破局之法。

  “此法不错!”

  女娲眸光闪烁,那是一种下定决心后的坚定与璀璨。

  “夫君速速通知后土道友吧!”

  她反手握紧了周源的手掌,语气果决。

  周源颔首,没有片刻耽搁。

  他心念一动,一道蕴含着他独特气息的神念,便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直接朝着幽冥地府的六道轮回深处传递而去。

  几乎就在神念发出的同一瞬间。

  他们面前的虚空,陡然荡开了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那涟漪并非无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厚重、苍茫的土黄色,仿佛大地脉搏的律动。

  涟漪中央,空间无声地向两侧折叠、退让,一道幽深的门户凭空洞开。

  紧接着,一道风华绝代的倩影,便自其中缓步踏出,凭空降临。

  她一出现,整个殿内的气机都为之一沉。

  并非是威压,而是一种源自大地的厚重与承载感,万物都仿佛找到了归宿,变得沉静而安稳。

  周源的目光落在来人身上。

  他看到后土的周身,萦绕着一层氤氲不散的玄黄之气,那气息之中,仿佛蕴含着山川社稷的重量,生死轮回的奥秘。

  周源心中微动。

  短短岁月不见,后土对于地道之力的掌控,已然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她仅仅是站在这里,不催动任何法力,自身的存在便与洪荒大地、幽冥地道紧密呼应,那股越发浓郁纯粹的地道气息,几乎要化作实质。

  “道友将我招来,可是为了人族之事要商议?”

  后土清冷而沉静的声音响起,直接开口问道。

  她的目光扫过周源,又在女娲身上稍作停留,已然洞悉了此地不同寻常的氛围。

  虽然她一直于六道轮回深处闭关,参悟地道权柄,但对于洪荒三界的大势,尤其是关乎人族之事,她始终留有一分关注。

  众圣道统联手施压,意图围剿周源。

  这件事的背后,无非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看穿了周源如今势单力薄的窘境。

  后土心中明镜。

  她麾下的地府力量,论及顶尖战力,或许尚不能与圣人道统正面抗衡。

  但只要周源开口。

  她,以及她所代表的地道,必然会站在他这一边。

  “人族之事暂且不提,那些家伙的手段本尊还没有放在眼中。”

  周源的声音平淡,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人族面临的滔天巨浪,在他眼中不过是池塘里的一圈涟漪。

  后土端起茶盏,指尖能感受到温润的玉质,但她的心绪却无法平静。周源的强大她早有预料,可这份视洪荒大能如无物的气魄,依旧让她心神摇曳。

  “今日将道友喊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周源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了后土的脸上,眼神深邃,仿佛蕴藏着一片初开的星空。

  他笑了。

  那笑容不似寻常的客套,而是一种即将开启宏伟画卷的自信与期待。

  他开始讲述自己的计划。

  没有冗长的铺垫,没有故弄玄虚的辞藻,周源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直指大道核心。

  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开天辟地般的重量,砸在后土的心湖之上,掀起万丈狂澜。

  后土的手,在某一刻,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停顿。

  她那双始终古井无波,仿佛承载着整个幽冥轮回的眼眸,此刻瞳孔骤然收缩,其中倒映着周源平静的面容,却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风暴。

  心神震动!

  这四个字甚至不足以形容她此刻万分之一的感受。

  那不是简单的震惊,而是一种源自大道根本的颤栗。

  周源的计划,宏大到了一个让她这位祖巫之尊、地道之主都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以自身开辟的混沌世界为根基,邀她与女娲入主,分别执掌地道与人道,共同催化这个新生宇宙的三道法则,使其提前圆满,臻至大成!

  这个提议的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实在太过恐怖。

  那是一方完整的,拥有无限潜力的混沌世界!

  后土听完了周源的叙述,大殿内一时间陷入了死寂,连流淌的茶香都仿佛凝滞。

  她缓缓放下茶盏,玉杯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在这寂静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

  “那混沌世界对于道友而言至关重要,我将自身地道融入其中,这合适吗?”

  她的十指在身前无意识地微微蜷曲。

  要说不心动,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对于她这等地道化身而言,还有什么比亲手孕育一方混沌宇宙的地道法则,并与之彻底相融更大的机缘?

  这几乎是一条通往更高境界的康庄大道,是她过去想都不敢想的无上造化。

  可正是因为这造化太大,大到让她感到了不安。

  这件事,对于他们三人来说,都有天大的好处。

  女娲是周源的道侣,共享这份机缘,理所应当。

  可她呢?

  她与周源之间,仅仅是盟友。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看得太清楚了。

  以那方混沌世界的无上潜力,只要周源耐心等待,耗费漫长岁月,其内部的天、地、人三道终将自行演化、复苏。

  到那时,周源便是那个世界唯一,也是至高的主宰。

  三道权柄,尽归其身。

  而现在,他却要主动将这份至高无上的权柄一分为三。

  这无异于将自己的皇冠拆下两块最璀璨的宝石,赠予他人。

  无论怎么看,周源都吃了天大的亏。

  她后土,似乎占了太大的便宜。

  这份人情,太重了。

  周源看着后土眉宇间难以掩饰的挣扎与抵触,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道友想的有些太多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轻而易举地驱散了殿内的沉重。

  “于我而言,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出手帮我提前让混沌世界的三道复苏,省去了我无尽岁月的等待,这是一件好事才是。”

  他微微前倾,目光灼灼。

  “至于权柄划分这等事,并不是大事。”

  这句话他说得云淡风轻,却让一旁始终未语的女娲,美眸中也泛起一丝异彩。

  也只有周源,才能将一方混沌宇宙的至高权柄,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周源心中自有考量。

  他对自己的混沌世界寄予了至高的厚望,那并非寻常的大千世界,而是有望超越洪荒的真正宇宙。

  他自然不会去做那种杀鸡取卵、拔苗助长的蠢事。

  邀请女娲与后土,看似是分割权柄,实则是引入了两股最顶级的催化剂与稳定器。

  由她们这两位人道与地道的源头亲自出手,新生的三道法则根基之稳固,潜力之巨大,将远超自然演化。

  何况,混沌世界之内,还有那株与他性命交修,本源相连的世界树。

  整个混沌世界越强,世界树反馈给他的力量也就越强,他的修为,他的道,也就能够攀升到更高远的境界。

  这根本不是一分为三的削弱,而是一举多得的共赢。

  他于其中执掌的力量,可远远不只是一个天道那么简单。

  后土凝视着周源那双真诚且自信的眼眸,感受着他话语中那股不容置喙的气魄,她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与不安,终于缓缓消散。

  她明白了。

  周源的格局与视野,早已超越了单纯的权柄之争。

  他所谋求的,是整个世界的升维,是自身大道的超脱。

  与这等宏伟的目标相比,区区权柄的分割,确实算不得什么。

  是她,落了下乘。

  想通了这一点,后土周身那股沉重如大地的气息陡然一变,变得通透而坚定。

  她对着周源,郑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便依道友所言。”

  没有再多言语。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一个眼神,一个点头,便足以承载万钧的承诺。

  见后土应下,周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下一刻,他不再有任何迟疑,心念一动,手腕翻转。

  嗡!

  一声仿佛来自混沌之初的道鸣,响彻整个大殿。

  一枚灰蒙蒙的珠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周源的掌心之上,缓缓悬浮而起。

  正是那混沌至宝,混沌珠!

  此珠一出,整个大殿的时空都仿佛被扭曲,光线、尘埃、乃至流动的道韵,都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环绕着它。

  珠子内部,是深邃到极致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可在那黑暗的中央,又有点点星辉般的奇点在不断生灭,每一次闪烁,都像是一个宇宙的诞生与毁灭。

  周源没有给后土与女娲过多震撼的时间,他屈指一弹。

  混沌珠骤然放大,一道蒙蒙的门户在珠体表面洞开,从中流淌出无比精纯、古老、苍茫的混沌之气。

  “请。”

  周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女娲与后土对视一眼,没有半分犹豫,化作两道流光,率先投入了那片混沌门户之中。

  周源紧随其后。

  三人的身形,顿时消失在大殿之内,进入了混沌珠内部那片广袤无垠的世界。

  斗转星移,时空变幻。

  当后土再次恢复感知时,她已经置身于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妙空间。

  这里没有天,没有地,没有日月星辰。

  四面八方,皆是翻涌不休的灰色气流,那是尚未分化的混沌之气,每一缕都重若山岳,蕴含着创生万物的可能。

  在这片混沌的中央,一株通天彻地的巨树矗立着,它的枝干延伸向无穷远处,每一片叶子都仿佛托着一个世界的雏形。

  世界树!

  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后土依旧为这等创世奇观而心神摇曳。

  周源的身影出现在世界树之下,他仿佛就是这片天地绝对的核心。

  他心神一动。

  刹那间,他与那庞大的世界树之间,建立起了一道无形的、却无比紧密的联系。

  轰!

  一股浩瀚无边的法则之力,骤然从周源身上爆发开来。

  那不是他自身的法力,而是一种更加本源,更加至高的力量。

  天道法则!

  这股力量冲天而起,化作一道贯穿整个混沌的无形光柱,开始与这片新生世界里那沉睡的、懵懂的天道意志,进行呼应。

  混沌开始震荡,灰色的气流中,隐约有紫色的雷霆与金色的秩序神链在闪现。

  见周源已经开始了动作,女娲和后土也是没有丝毫迟疑。

  女娲周身,浮现出亿万生灵的虚影,他们在吟唱、在祭祀、在繁衍、在抗争,汇聚成一股宏大到极致的人道洪流。

  她将自身的人道法则之力催动到了极致。

  另一边,后土脚下,无尽的混沌气流开始下沉、凝实,化作一片片厚重无垠的大地虚影。六道轮回的轮廓在她身后若隐若现,承载着万物的终焉与新生。

  她的地道法则,也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两股同样伟岸的力量,一者代表众生,一者代表承载,遥遥之间,探入这片混沌世界的深处,去寻找、去唤醒那同样在沉睡中的人道与地道。

  不过是短短片刻。

  嗡——

  整个混沌世界猛地一颤。

  三股源自周源、女娲、后土的至高法则,与这片天地间三股新生的、稚嫩的本源意志,彻底勾连在了一起。

  在这一瞬间,三人的意识被无限拔高,脱离了形体的束缚。

  他们的感官与整片天地彻底相融。

  周源感受到了天穹的广袤与秩序的脉动。

  女娲听见了未来无数生灵的祈愿与心跳。

  后土触摸到了大地的厚重与轮回的沉寂。

  他们进入到了一种无比玄奥,难以言喻的共鸣状态之中。

  ......

  人族战场,中军大帐。

  帐内的空气沉重得宛如凝固的铅块,连角落里那盏青铜灯盏中跃动的火苗,都似乎被这股压抑的气息扼住了喉咙,光芒黯淡。

  太乙真人、玉鼎真人、赤精子、道行天尊四人垂手而立,风尘仆仆的道袍上还残留着奔波的痕迹,只是此刻,他们脸上再无半分仙家的从容与淡然,只剩下无法掩饰的颓唐与羞恼。

  帅案之后,广成子端坐不动,那张素来古井无波的面庞,此刻却阴云密布。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边缘冰冷的纹路,一寸,一寸,仿佛要将那坚硬的木石碾为齑粉。

  这个计划,并非他一人之谋。

  它得到了师尊重用,得到了那位高居玉虚宫之上的圣人的看重。

  甚至,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师尊不惜亲自降下法旨,敕令福德真仙云中子前去执行。

  可谁能想到,最终坏事的,恰恰就是这个云中子。

  整个计划,因为他一个人的背叛,满盘皆输。

  “呵。”

  一声极轻的冷嗤从广成子喉间溢出,打破了帐内死寂。

  他缓缓抬起眼帘,那双眸子深处,已无半分温和,只剩下如万载玄冰般的酷烈寒意与滔天怒火。

  “发布阐教追杀令!”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与杀伐之气,狠狠剜在每个人的心上。

  “云中子,已是我阐教叛徒!”

  “传令所有阐教门人,无论天涯海角,无论上穷碧落下黄泉,见此獠者,立杀无赦!”

  “必须将其神魂俱灭,真灵打散,以正我阐教威严!”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的味道。

  广成子周身的气机不受控制地暴涨,恐怖的威压瞬间充斥了整个军帐,那盏青铜灯盏的火苗被劲风压得匍匐下去,几近熄灭。

  太乙真人等人心头一凛,齐齐躬身。

  他们同样愤愤不平,胸中怒意翻涌。

  云中子!

  那个一向以福德真仙自居,在同门中人缘颇佳的师弟,竟然会做出这等欺师灭祖之举!

  叛逃阐教,转投人教!

  这不仅仅是背叛,更是对他们所有阐教弟子,对他们背后那尊圣人颜面的无情践踏!

  下次再遇,必以手中法宝,将其彻底斩杀,用他的仙血,来洗刷阐教这圣人道统蒙受的奇耻大辱!

  片刻之后,广成子身上那股几乎要撕裂虚空的恐怖气机缓缓收敛,但他眼中的阴沉,却愈发浓郁。

  发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怒火,也无法挽回败局。

  “大师兄,接下来吾等如何做?”

  太乙真人上前一步,压下心中的激荡,沉声问道。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要思考如何破局。

  广成子目光扫过帐内悬挂的巨大堪舆图,视线在犬牙交错的战线上逡巡,最终,他的眼神变得幽深而危险。

  “吾等两方圣人道统,都已经施展过手段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稳,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

  “去。”

  “将弥勒喊来。”

  “接下来,就要看他们西方教的本事了。”

  军令传下,不过片刻,一道身影便满面春风地走进了大帐。

  来人身形圆润,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仿佛可以包容世间一切苦难的慈悲笑容,正是西方教的大弟子,弥勒。

  他一进帐,便感受到气氛不对,但脸上的笑容却愈发和煦。

  “见过广成子师兄,见过诸位师兄。”

  弥勒团团作揖,礼数周全。

  听完广成子简短而冰冷的叙述后,弥勒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连连摆手,姿态放得极低。

  “广成子师兄大才,布局深远,师弟远远不如。”

  “区区小败,何足挂齿?师兄只需重整旗鼓,定能一战而胜。”

  “还请师兄继续发号施令,师弟定然率领西方教众弟子全力协助,绝不推搪。”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了广成子,又表明了自己甘为辅助的“忠心”。

  广成子的脸色,一寸一寸地难看起来。

  这个弥勒,简直就是一块滚刀肉!

  油盐不进,滑不留手。

  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全力协助,可一到动真格的时候,就立刻往后缩。

  好。

  既然你把皮球踢回来,那我就索性玩一把大的,看你接不接得住!

  广成子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直勾勾地钉在弥勒那张笑脸之上。

  “吾曾听闻,当年巫妖大劫结束后,有不少上古妖族感念西方教二位圣人慈悲,被度化到了西方极乐净土。”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师弟身为西方教大弟子,想必应当能够命令这些大妖吧?”

  弥勒心中的警钟在这一刻被敲响到了极致,脸上的笑容几乎无法维持,但他还是强撑着,含糊道:“师兄说笑了,不过是一些顽劣之辈,难登大雅之堂……”

  广成子根本不给他继续装糊涂的机会,直接打断。

  他的手指在堪舆图上重重一点,那个位置,赫然是三个大字——陈塘关。

  “下令。”

  “让他们,直接对人族城池发动袭击。”

  “地点,就选择陈塘关好了。”

  广成子的声音淡漠到没有一丝情感,仿佛在说一件吃饭喝水般寻常的小事。

  轰!

  这几句话,在弥勒的脑海中不啻于一道九天神雷!

  他的心狠狠一颤,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些大妖!

  那些都是当年从巫妖战场上活下来的狠角色,是西方教耗费了无数心血才度化、隐藏起来的暗棋!

  这股力量,虽然因为跟脚问题,平常时间见不得光,但对贫瘠的西方教而言,是绝对重要的底蕴之一。

  现在,广成子竟然要让他们直接现身,去袭击人族城池?

  这和让他们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天庭之上,那位妖师鲲鹏可不是摆设!一旦上古大妖公然现身祸乱人族,天庭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届时,天庭大军一到,那些大妖能活下来几个?

  弥勒的额角,已经有了一丝细密的冷汗。

  他连忙轻咳一声,试图挽回局面。

  “师兄,此事……此事怕是要从长计议啊。”

  “那些妖族野性难驯,万一失控……”

  “何况,袭击一个陈塘关,又有何用处?”

  “呵。”

  广成子发出一声满含讥讽的冷笑,目光中的鄙夷毫不掩饰。

  不肯出力,还想在封神大劫中分一杯羹?

  西方教这是把他们阐教十二金仙,把他们背后的圣人,都当成白痴了吗?

  “陈塘关乃人族东部沿海的重要关隘,一旦被毁,商朝军队士气必然大跌!”

  广成子的手指顺着地图划出一条凌厉的弧线。

  “同时,吾等便可多出一条直插朝歌腹地的进攻路线!”

  “不然,吾等大军与闻仲等人长期在此地对峙消耗,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推翻帝辛这位人皇?”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压迫力,死死压向弥勒。

  “师弟要是不愿,也可以。”

  “将那些大妖的命令权交给我。”

  “我,亲自来安排!”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

  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要么,西方教自己动手,把这股隐藏力量拿出来当炮灰。

  要么,就把这股力量的指挥权交出来,让阐教来当炮灰用。

  无论哪一个选择,对西方教而言,都是割肉放血。

  大帐之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弥勒身上。

  弥勒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片僵硬。

  他顿时陷入了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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