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玉颜2
时至晌午，热意只消去了片刻，凉意混合着闷热，总会让人身子困乏。
片刻前还与杨鸣斗嘴的沈昀渊，此刻已懒懒的依靠在软榻上闭眸小憩，杨鸣本要询问其问题。
话刚到嘴边，杨鸣却又将其咽了下去。
软榻之上，沈昀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闭眼之时没有平日里运筹帷幄的样子，反而多了几分淡然，越发的显得整个人柔和了不少。
杨鸣想着自家表哥辛苦了近三月，难得松快起身走到软榻边从人身侧拿起毯子轻轻盖在人身上。
她去了一趟玉颜，小溪在她之前已经回到荣安，着手清理了玉颜的账目，云衿雪一过来，便将人召集起来。
云衿雪先了解了一下玉颜近日来的情况，随后便说到她和沿路各商家的协议，只是她才开口：“我之前在沧州……”，小溪便摇了摇头打断了她，温和了声道：“夫人在沧州准备那些礼物，我都已经交给大家了。”
云衿雪顿了顿，便明白小溪是不打算让她说出口来，于是她笑着转了话题道：“那就好，”她柔声道，“我在外也一直惦念着大家，如今平安回来，也是幸事，明晚定一桌在鹤鸣酒楼，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话题草草撩过，等所有人散开，云衿雪单独留下了小溪，她抿了口茶，抬眼瞧向小溪：“你方才不让我说话，是为着什么？”
小溪低声道：“夫人，我回来后，从一些渠道拿到了那些流通在外的假货。”
说着，小溪将一盒香膏拿了出来，云衿雪从旁边接了香膏，随后听她道：“但我却发现，这并不是假货。”
云衿雪的手顿了顿，她抬眼看着小溪，小溪不说话，低声道：“这香膏的配方，与我们的正品没有任何区别。”
云衿雪明白了小溪的意思，香膏配方极其难仿，多一分少一分，在水感手感上就有了差别。云衿雪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道：“你觉得是我们自己的人在外面做的事儿？”
“是。”
小溪果断道：“具体我还在查，但是基本已经锁定在做香膏的几个工人身上。”
云衿雪端着茶，她听了小溪的话，不由得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咱们香膏的每一个步骤都是分开的一个人只掌握一个部分的配比，只有最初那两个制作香膏的人差不多一人知道半个配方。那两个人是顾家元老，你不方便说，是不是？”
小溪没说话，云衿雪放下茶杯，淡道：“这件事最重要的不是情面，而是这两个人是咱们做香膏最核心的人，香膏是他们做的，你把他们撤了，以后我们怎么办？”
“可总不能一直这样。”
小溪低声道将账目推上去，小声道：“这些时日，我们店生意下滑得厉害，而且这种东西在外面泛滥，我们价格上不去，名声也护不住。”
物以稀为贵，他们走的本来就是把玉颜当面子的路子，怎么能让同档次的东西在外面泛滥成灾？
云衿雪听着小溪的话，一直不语，她思索着，慢慢道：“你先下去吧，我想一想。”
小溪应了声，倒也没多说，便下去了。
云衿雪休息了了片刻，便去东宫找了太子。当初她商队出行，是和太子签了协议，按照利润的一成给她支付收益，如今她这一行粮食和银子所赚总数加起来，几乎是翻了个倍，她按约来要钱，太子同她核对了文书，便拿着契约去找账房先生。
正好碰上前来东宫送文书的沈昀渊。
沈昀渊将文书递到了太子手中，问着云衿雪可完事了？
云衿雪掂量着手中的银两，不由得道：“你不是来找太子殿下的？”
“本来就是来送个文书的，我同你回家去。”
云衿雪有些无奈，这才明白沈昀渊是想同她一起回家。
两人同太子倒了别一起回去，沈昀渊见她闷闷不乐，不由得道：“你这是怎的，满脸不高兴的样子？我同你一起回去，将你愁成这样？”
“倒也不是。”云衿雪叹了口气，将店里的事儿说了一遍，她颇有些头疼道：“这两个人，我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若是将人赶走了，日后这香膏的事儿，谁来弄。若是还留着，个个上行下效，没个章法，我又怎么管？”
沈昀渊静静听着，他没有说话。云衿雪面上全是烦恼之色，沈昀渊轻笑了一声：“你别愁，我觉得也挺好的。”
“怎的挺好的？”云衿雪抬眼，有些茫然，沈昀渊笑着道，“你呀，就是太聪明。你凡是算着利润，想着如何赚钱，光顾着外面，想没想过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个道理？其实玉颜出这事儿，也是早晚的，早点出事儿，你早点明白些道理，也是好事。”
云衿雪听着沈昀渊的话，听他分析着道：“你做事儿的时候，从来是用人不疑，你自己做人，就是说到做到，就想着个个同你一样，可自己对自己要求是一回事儿。怎么看别人是另一回事儿，凡是涉及着钱，你就得想明白，对方是个人。”
“你开一家店，请两个伙计，你就得防着，最核心的东西不能放在伙计那儿。若是放在伙计那儿，要么有个管制他们的法子，一群人互相制衡，要么就得牢牢捆死关键人物。”
“如今这两个做香膏的人是你这店里最关键的人，结果你既没有用利益把他们捆死，也没有管制他们的办法，你把关键人物当普通伙计，走到今日，不是必然吗？”
云衿雪点点头，应声道：“你说得是。”
说着，她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沈昀渊，眼里带了几分求助：“那你觉得，我如今又当怎么办？”
沈昀渊听她同他求助，那水盈盈的眼一瞧，他整个人都心神荡漾开去，恨不得给她出上十几二十个绝妙的法子，让她天天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只是他还是忍了下来，笑着道：“这办法当是你去想的，这事儿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日后你生意越做越大，有的是要你想事情的地方，你先拿这个练练手。你就想想，大家都是人，都有私欲，这次事儿为什么发生？你现在最关键的几个要求是什么，要怎么才能满足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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