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当阮青青端着盘精致的绿豆糕回来时，刚好看到林峰双目瞪得像铜铃，身子抖得像筛糠……
阮青青以为林峰有什么隐疾发作，顾不得询问林弘毅，将手中餐盘往他身上一丢，便握住林峰的一只手腕，开始切脉。
阮青青屏气凝神，林峰想探一下这位“小嫂子”的深浅，也任由她施为，林弘毅则因为一时想不出怎么跟双方解释，也没有阻止，只能尴尬地端着餐盘正襟危坐。
“你的伤虽然时间不长，但已入脏腑，甚至奇经八脉都受到不同程度的牵扯损伤，绝对不是一般外力可以造成的，需要尽快医治，否则现在你身体的微妙平衡一旦被打破，随时可能性命不保。”
阮青青凝重的语气惊呆了林峰二人。
“卧槽！真的假的？这么严重？”
“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两声惊呼几乎同时响起。
听完林峰的讲述，林弘毅心急如焚，“三弟，先天真气自有生生不息之意，非同小可，你怎么会惹上这些人啊？”
林峰闻言，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林弘毅你大爷的，要不是为了你，老子能遭这罪？麻蛋的，老子的核武器都用了，还搭上一身伤，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吗？你——啊！”
一语成谶，只不过被林弘毅气倒的不是林盛阳，而是怒急攻心的林峰自己。
……
次日傍晚，林峰才悠悠转醒。
“孟常我日你大爷~”
“昏迷醒来第一句话不应该是‘渴’，或者‘水’吗？”
“弘毅哥，你就别管他说什么，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了，你去拿水来肯定没错。”
斜靠在床头，林峰按照阮青青的要求，小口慢饮地喝着凉茶，浸润着自己干燥的喉咙，任林弘毅如何追问，也没有再解释自己负伤的真正原因。
见林弘毅还要继续，阮青青一把将他拉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便转头向林峰讲述着病情。
得知自己最少需要静养两个月才能痊愈后，林峰一边庆幸自己命大，一边在心里感叹：“我这又欠了一条命，看来不给这小嫂子赎身是不行了。”
……
第二天，再次趁着阮青青去厨房煎药的空档，林峰主动与林弘毅商讨起了对策。
“这么一大笔钱，你怎么打算的？”
“有你的两万两，我这还有差不多三千多两，将军答应我可以先赊我十年的俸禄，差不多也有五六百两，我还有一枚羊脂玉佩，应该也值个八九百两，剩下的准备向同僚借点，不行就再找钱庄借点。”
林峰吃惊地望着对方，“赊了十年俸禄，再找钱庄借贷，你那什么还？”
“云冈军每年都有北上与羌、狄二族互狩的机会，斩敌首，按官职，赏银十两至万两不等……”
“放屁！”不等他说完，林峰便怒吼着打断了他，“提着脑袋换钱的勾当你也干？就算你不怕死，就不怕她当第二次寡妇吗？”
见林弘毅难得被自己训的低头不语，林峰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试探地问道：“真的不跟家里说？”
林弘毅摇了摇头，“咱们林家虽然号称林半城，但林城是由城外的百亩白桦林而得名，与咱们没有半点关系，作为外来户的我们，根基很浅，大部分资产都是田地，现银并不多，父亲能调动的数目，说不定都比不上崔姨给你的多。而且，因为阮青青的身份，我准备先为她赎身，尘埃落定后，再禀告父亲。”
这时，阮青青推开房门，满脸泪痕，泣不成声地哽咽道：“弘毅哥，我这个不祥之人，不值得你这样，我不要你去北边拼命，你有空的时候，能来看一下我就好，人各有命……”
“哎呀，嫂子说的哪里话，人各有命是不假，但既然林弘毅让你当我嫂子，咱就能逆天改命！”
说罢，林峰从怀里掏出所有的银票和金叶子，一股脑推给林弘毅，豪气干云道：“够不够逆天改命的？”
林弘毅细细轻点后，缓缓说道：“还差点。”
“额，还差多少？”
“只算手头现银的话，还差两千两左右。”
林峰大手一挥，“先吃饭，吃完饭去当铺！”
……
云冈城，天宝当铺。
当林弘毅拿出养殖玉佩的时候，不出意外地惊动了当铺的首席掌柜，把他们请进了贵宾室。
“凝脂细腻温润，色泽柔和纯正，质地纯净，光泽内敛，雕工细腻入微，线条流畅自然，确实是上品中的上品，但在商言商，在这，我最多给您这个数。”
看着对方伸出的五个手指头，林峰抠了抠耳屎，点了点头说道：“五千两的价格也算公道了，割爱与你这个识货之人，也不算让这等极品美玉蒙尘。”
掌柜看着眼前这位身着麻衣，一脸无赖的小子，调侃道：“小伙子，咱这是当铺，不是财神庙，许愿的话，你找错地方了。”
“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林峰脸色一黑，作势就要拿回玉佩。
按着玉佩，掌柜先是瞥了眼一身戎装的林弘毅，略微思量了几秒，冲有意无意挡在门口的伙计微微摇头后，转而笑着说道：“小兄弟别急啊，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
林峰见对方打消了做无本买卖的念头，也悄悄松开了怀里的火枪，笑眯眯地与对方开始讨价还价。
当林弘毅喝完一壶茶后，双方立好字据，以九百九十两的价格成交。
林弘毅欣喜玉佩卖了个超出预期的高价，但剩余的巨大缺口，却让他怎么也笑不出来。
此时，只见林峰不急不忙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茶沫，淡淡地说道：“二哥，你不会认为，只有你有宝贝吧？”
“嗯？你的那枚玉佩，不是早就卖了喝花酒了吗？”
“咳咳咳。”完全不知道这茬的林峰，被呛得险些伤上加伤。
缓了缓，没理会一脸关切的林弘毅，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其貌不扬的黑碗，郑重其事地双手放在桌上，朝当铺掌柜抬了抬下巴，“开个价吧。”
掌柜也算见多识广之辈，但此时竟也吃不准了，毕竟横看竖看，面前摆着的就是只花纹古拙的瓷器而已，还是碗口有缺的那种破烂货。
“小兄弟，你不是拿我寻开心吧？”
“少见多怪，你仔细看看，这可是存世千年以上的古董，上古先民的顶级奢侈品——黑陶泥碗！”
“千年古董？黑陶？”
见林峰如此笃定，掌柜小心翼翼将碗拿起，内外反复摩挲了几遍，又轻轻敲了敲，最后举起，对着阳光一寸一寸地观察。
仔细辨认后，他虽不能确定这是件古物，但单就做工而言，确实堪称难得的绝品佳作，尤其是那薄而透光，又非金非玉、似瓷似陶的质地，更会让某些喜好猎奇收藏的土豪趋之若鹜。
但收这种看不清底细的物件，对典当一行来说，往往不异于一场豪赌。
见对方犹豫不定，林峰缓缓说道：“人无横财不富，掌柜的，我敢对天发誓，这个东西运作好了，能让你获不止十倍之利！”
“好！我收了！但此物毕竟有缺，这价格嘛。”
又是一番拉扯之后，这个林峰用了两个多月的饭碗，卖出了一个让林弘毅价值观崩塌的天价。
只听掌柜吆喝道：
“写！缺边少沿，做工粗鄙，坑洼破泥碗一件，当银一千三百两！”
……
为阮青青赎身后，在林峰的坚持下，他们用剩下的银两，在云冈近郊盘了个粗陋的农家院子，算是让林弘毅二人有了个自己的小窝。
两个月后。
林峰一边挥手与林弘毅二人告别，一边摸着兜里当时樊小环施舍的两个铜板，在心底苦笑：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一贫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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