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消失的县令
或许是经过了先前城门的“安检”,林峰二人接下来的行程倒是无惊无险,除了在穿过闹市区时,被所有人有意无意审视着,有点如芒在背。
当然,幺建勇还有点不适应,但这对于在云冈有过类似遭遇的林峰来说,则几乎毫无压力了,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嘛。
而他的这份淡定,却被幺建勇解读成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将之风,在心中不由地对这个纨绔子弟再次高看了几分。
安北城的街道规划和房屋设计就算不是杂乱无章,也可以称得上是凌乱不堪。木屋、砖房、甚至石屋,建的歪歪扭扭不说,还仿佛被顽童弃之不顾的玩具一般,丢的东一簇、西一堆,主打一个自然随性。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陈旧却庄严的县衙则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以至于还离着很远,林峰二人便看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正当二人走下马车,准备上前扣门时,只见县衙大门“吱呀”一声,从中走出一位身着官服,面容焦急的中年男子,正是县尉张彪。他一见林峰二人,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希望之光,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前来,仿佛遇见了久旱逢甘霖的旅人。
“可是吏部新派来的赴任的上官?”
林峰没有说话,幺建勇则略施一礼后,自我介绍道:“鄙人幺建勇,是来安北挂职的登仕郎,这位是林峰,林县丞。”
“可真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们给盼来了!您们来了,咱安北的青天就有了,您们来了,咱安北就太平了。”
张彪作喜极而泣状,仿佛见了失散多年的亲爹亲妈一般。
“张大人,您言重了,一路走来,安北县在县令大人和您的治下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怡然自乐,一副生机勃勃,万物竞发,我们就是来跟您学习的,以后还少不得麻烦您多多批评指正啊。”
林峰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张彪,也是一副相见恨晚的表情。
二人演技之浮夸,让幺建勇险些石化当场。
“对了,县令大人可在,我二人当赶快拜见才是。”一番商业尬吹后,林峰问道。
“唉,说来话长啊!”张彪长叹一声,仿佛瞬间开启了话匣子模式,“县令大人,他老人家一个月前,不知怎的突发奇想,说是为了年底回州府述职时能有个好彩头,非要亲自进山挖那人参王。结果这一去,就如同石沉大海,音讯全无了!”
“失踪了?”林峰二人脸色微变,心中皆是一凛。
幺建勇赶忙问道:“山上可有凶厉猛兽,或是有什么危险之地?又或者是有什么势力盘踞?否则挖个人参而已,怎会无端失踪?”
“青龙山和白虎岭都是草原凸起的孤峰,未与其他山脉相连,其内蛇虫鼠蚁不少,却并未见过食人猛兽啊!”
张彪思索片刻,说道:“这山中倒也有一些悬崖峭壁,但以县令大人的谨慎,应不至于将自己立于危墙之下啊。至于势力盘踞,我却未曾听闻。”
“可曾派人找寻?”林峰追问道。
张彪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说道:“林县丞,此事我也觉得怪异。县令大人平日里最是谨慎,此次进山却只带了几个亲信仆从,也未告知具体去向。这一个月来,我派人四处寻找,却毫无头绪。”
林峰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心中盘算了一番,说道:“张县尉,门口人多眼杂,咱们先进去,你再将县令大人进山前的情况详细说来。”
一路穿过天井来到县衙大堂,林峰二人见到了一个园丁、两个丫鬟和三四个服装、神色各异的仆人,其中甚至还有两人是金发碧眼的羌狄之人!
林峰二人知道安北城人员复杂,没有节外生枝,闭口不言地由着张彪在前引路。
直到在大堂内各自落座,幺建勇才又问道:“张大人,为何我没见到任何衙役?”
张彪叹了口气,“登仕郎大人,想必二位也有耳闻,咱安北不同于云州其他郡县,有些,额,复杂,不上缴赋税的同时,也几乎没什么像样的收入,养不起太多衙役。实不相瞒,这有数的几个人手,还都跟着县令大人进山了,同样至今未归。”
刚到任就遇到这种事情,饱读圣贤书,精通君子艺的幺建勇一时也没了头绪,转头望向了坐在一旁的林峰。
而后者此时则饶有兴致地拿起桌上的粗瓷茶盏来,白了幺建勇一眼,“看我作甚,我就是个花钱舞弊,又走了狗屎运才中举的纨绔,你不会指望我力挽狂澜吧?”
接着朝对面的张彪笑道,“张大人,咱们坐这白活这么半天了,添点茶水啊!”
“哦,好,林县丞稍等片刻。”说完,他便吩咐院里的一个仆从去拎壶热水来。
泡茶的时候,林峰有意无意地问道:“张大人在安北县多久了?”
张彪颇为感慨地说道:“哎呦,满打满算,已经快十二个年头了。”
“一直做县尉吗?为什么没想着更进一步呢?”
“唉,家父本是州府的狱卒,他老人家退职后,砸锅卖铁,疏通关系,让我顶替了他的位置。不曾想喝花酒时,冲撞了州府刑部尚书家的公子,不出一月,便被调到这当县尉了。”
张彪苦笑,“咱没钱没势的,这地方又捞不着油水,能安安稳稳地当这个县尉,已经是祖上积德喽。”
林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确实,吏部这帮有钱就是娘的饕餮,要是不喂饱了,哪怕坐的是冷板凳,他们也能给你抽了!想必咱哪位点背的县令,之所以去挖那个劳什子的‘人参王’,也是为了去吏部‘烧香拜佛’吧?”
“谁说不是呢?唉,可惜他老人家似乎时运不济。”
林峰也跟着唏嘘了一番,随口又问道:“彪哥,您当县尉这么多年,跟过的县令得有几十个了吧,跟兄弟透个底,在咱这混,有几个能成功调回州府的?兄弟毕竟还年轻,可不想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到告老还乡。”
“哪有几十个这么多。”张彪苦笑不得,“就几个,还都是遭人排挤到这来的。至于调回州府嘛,除了有个来这体验生活的少爷,其他人可就没这本事了。”
“嗯,看来剩下的几位县令,也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
张彪闻言一惊,知道自己方才失言了,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结结巴巴地说道:“这……唉,这命运之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没错,点背不能怨社会,命苦不能赖政府啊。”
吃人最短,喝着茶的林峰笑着附议了张彪的说辞,“彪哥,就算要继续寻找县令大人,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我和小幺从州府到安北,这一路上就没睡个好觉,麻烦您先给我们扒个狗窝,让我俩眯一会吧。”
“好说,好说,咱县衙别的不多,空房子有的是。”张彪见林峰识趣地没有追问,心底长出了一口气,对林峰的要求,满嘴应承了下来,当先走出大堂,准备亲自带二人去东边的厢房歇脚。
这时,跟在后面的林峰从怀里掏出火枪,对着张彪的后脑勺,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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