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大漠狼烟直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幅员辽阔的天澜草原，孕育了与中原王朝对峙千年，奴役鄂温克人八百多年的游牧王朝——北狄。

然而，林峰他们的北上的路上，春天的东风还远未吹到关外，梅赛德山上的积雪也尚未融化，有气无力的叶塞尼河仍然是涓涓细流，整个草原，枯黄依旧是主色调。

“这哪是草原，分明是大漠啊！”

落日的余晖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了各种绚丽的颜色，但已经连续欣赏了一周晚霞的林峰，早就审美疲劳了，靠在车辕上发着牢骚。

翰尔朵娜抿嘴一笑，递了块烤的外焦里嫩的肉饼给林峰，“呵呵，林大人，这里只不过是草黄了一些，算什么大漠啊，我们羌狄部落的西北，被称作‘神弃之地’的地方，才是真正的万里黄沙呢。”

“你说的那叫沙漠，是无人区。”林峰吃着，含糊不清地说道，“我一直很纳闷，凭这种贫瘠之地，北狄是怎么供养得起这么庞大的军队的，只靠杀牛宰羊吗？”

此次商队名义上的队长彻里吉，一般休息时，也跟林峰等人坐在一起，此时笑着答道：“大人有所不知，他们还真的是只靠牛羊，我听说北狄官牧的规模，都是以万计的，那种出现在天澜草原南边的百头以下的牲畜群，只是牧民家自有的水准而已。”

“我不是说他们够不够吃的问题，而是他们一天三顿光吃肉，不会便秘吗，还是他们都练就了一副好菊花？”

彻里吉一愣，“我们羌人也基本以放牧为生，从来没出现过这个问题啊。”

林峰摇了摇头，否定道：“那能一样吗？你们那边的漫山遍野的果树，随便摘点就够了，他们可没这条件。”

“或许牛羊吃的都是草，他们也就相当于吃菜了？”

“文盲！狗还吃屎呢，你吃狗肉，难不成就是吃屎吗？”

“我知道了，一定是他们喝牛奶羊奶啥的，在肚子里，就把粑粑冲稀了。”

林峰点了点头，“这倒是有点道理，乳糖不耐受确实容易窜稀，也算以毒攻毒了。”

“我吃饱了。”

正当两人讨论的火热时，叶舞站起身来，回车厢了。

看着她啃剩下的半块肉饼，林峰纳闷道：“她饭量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你们两个够了哈！都在这吃饭呢！”

翰尔朵娜翻了个大白眼，“亏你还是个读书人，没见你吟诗作对，反而一天到晚的满嘴跑火车，你那功名是花钱买的不成？”

林峰一惊，心道：“我伪装的这么好吗？她竟然才怀疑我是靠作弊当得官！”

看着远处即将消失在地平线的红日，林峰缓缓站起身来，准备再次靠“拿来主义”在翰尔朵娜面前显摆一下，心想，“长路漫漫，寂寞难耐，不敢碰叶罗刹，还拿不下你这个小娘子吗？”

“咳咳”，清了清嗓子，林峰朗声唱到，“行车欲问边，故国云隐远。征蓬出安北，归雁入狄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拨弦逢候骑，叶护在天澜。”

然而，昂首装逼的林峰没有等来翰尔朵娜的恭维，反而在目力所及的地平线上，真的升起了直冲苍穹的云烟。

只不过不是孤烟，而是狼烟！

随之，一小队游骑似缓实急地向他们冲来，刚进百丈，为首的队长便从马背上拎起长弓，一发响箭射向林峰身后地马车。

寒光乍起，响箭发出的哨声戛然而止，叶舞立于车厢之前，白衣胜雪。

然而，面对林峰他们这些明显有些扎手的点子，对方虽然止步，但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仅仅十人的小队四散开来，竟将他们五十几人的车队包围了。

“林峰，你还真是乌鸦嘴啊！”

林峰没有理会翰尔朵娜的吐槽，而是第一时间去稳住叶舞，“姑姑，先不要动手！”

此时，精通北狄话的彻里吉越众而出，略微躬身施礼，道：“我们是啸月商会的，之前与贵汗国牧民多有通商，按律缴税，遵纪守法，请将军明察。”

见对方没有搭话，彻里吉从怀里掏出一个钱囊，远远地抛向对方，“一点碎银，请勇士们喝酒，请将军行个方便。”

然而，那名队长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落在枯草地上的“孝敬”，丝毫没有“笑纳”的意思。

虽然敌寡我众，看似“优势在我”，但林峰等人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方就这么僵上了。

正当林峰思索破局之法时，他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竟然微微震动了起来。

愕然抬头，天光即将消失的地方，浮现出一条黑线，并在快速的变粗。

片刻之后，数不清的骁骑裹着漫天烟尘呼啸而来，一面绣着“毗伽”二字的大旗迎风招展。

人过一万，无边无沿；人过十万，扯地连天。

自诩见过大世面的林峰，此刻的心率却不受控制地飙升。

他此时才知道，这种直面上万骑兵，几乎踩在一个点上的冲锋，远远比电影中飞机大炮的轰炸，震撼太多太多！

主力部队到来之后，先前的斥候小队迅速解除对林峰等人地包围，收拢融入大军之中，那位队长则策马至一名面覆铁甲的人身旁，恭敬地禀报着什么。

为首那人听完汇报后，双腿一夹跨下的大宛良驹，缓步向前，居高临下地用标准的大虞官话，冲彻里吉问道：“啸月商会？与天澜草原南边安北县的啸月帮有什么关系？”

“嗯？”彻里吉震惊得瞳孔慕然放大，“这个明显手握重兵的大人物，竟然知道他们这个人数再翻十倍，也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小帮小派！”

硬着头皮，彻里吉深深鞠躬行礼，答道：“回禀将军，我们帮派以行商为生，啸月商会即是啸月帮。”

“哈哈哈，好，那我问你，你可认识你们的县丞林峰？”

此话一出，翰尔朵娜和彻里吉虽然惊诧，但勉强还能保持面不改色，而为林峰、叶舞他们驾车的年轻车夫，则下意识地朝林峰望了一眼。

就是这呆呆的一眼，让林峰的心脏几乎跳停了一拍，“药丸！”

果然，对方也捕捉到了这个细节，仔细打量了林峰几眼，语气带着几分兴奋地问道：“你是虞人？莫非就是那个林峰？”

林峰知道，如果易地而处，在双方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他有太多方法撬开对方的嘴，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切谎言都是笑话。

所以，别无选择地他，只能光棍地抱拳道：“我就是林峰，不知道将军有何示下？”

“哈哈哈哈，我还正犹豫着值不值得跑到南边去找你，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真是应了你们大虞那句‘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哈哈哈哈。”

林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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