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纨绔的行事底线

生命可以归结为一种简单的选择：要么忙于生存，要么赶着去死。

林峰并不是弑杀之辈，但他要生存，而赫连文成就必须去死。

离开那片树林后，林峰等人一路向西，专挑小路，直奔云隐而去，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时，才因为顾及马匹，不得不找了个山坳停下来休整。

此时，林峰才有机会从刚刚转醒的罗仁凤那里得知事情的原委。

“你是说，赫连文成就因为某次偶然的机会，在街上看到你的爱妻后，便起了歹意，所以想方设法地将你骗到他的府邸，然后霸占了你的妻子，还对外宣称是你为了攀附权势，主动奉上的？”

提起这件事，罗仁凤便恨不得生啖赫连文成的血肉，但如今后者已死，他胸中的仇恨反而无处发泄，如果不是早年沙场磨炼出的坚韧，此时的他恐怕早就崩溃了。

出于对林峰的感激，本不愿再回忆此事的罗仁凤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而且，我内人虽然是一介妇道人家，但性子却刚烈异常，某天，当那个畜生准备再次施暴时，她终于寻了个机会，猛地将头颅撞向石阶，以死明志。”

接着，这位七尺男儿哽咽着说道：“吾妻死后，赫连文成那个畜生感觉受到了侮辱，便将我们一家三口，秘密地押至城外，将我和犬子捆绑于树上，当着我们的面，对吾妻的尸身……”

说到这，泪水已经将罗仁凤的脸庞模糊成一片，他大口的呼吸着冬日冷冽的空气，想强迫自己“中用”一些，却收效甚微，已然无法做丝毫言语。

坐在一旁的赵四，一边轻轻拍打着罗仁凤的后背，一边说道：“赫连文成做完那畜生都不如的事后，犹不解恨，一边让其跟班继续轮番玷污嫂子的遗骸，一边让手下的打手护卫，用沾了盐水的马鞭，鞭笞大哥父子，直到被我们撞上。”

“什么，被绑在树上的另一个人是罗帮主的儿子？”

林峰先前还以为另一人是先天矮小而已，没想到竟是罗仁凤尚在“总角”的儿子！

他赶忙问道：“罗公子现在伤势如何？”

赵四叹了口气，神情落寞道：“就在刚刚，罗贤侄重伤不治，已经走了。”

当赵四说出这个噩耗时，林峰能感觉到罗仁凤身上的死气明显又浓重了几分。

妻子受辱惨死，然罪魁已然伏诛，仇恨无处释放的罗仁凤几乎已经失去了对生的渴望，而儿子的死讯，无疑将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峰灵机一动，说道：“不对，此事有蹊跷。”

薛天禄摸了摸头问道：“大哥大，咋了？莫非那小畜生没死？”

“不是，被火枪击穿太阳穴，就算他是世间第一高手，也必死无疑。”林峰摇了摇头，说道，“蹊跷的是，看上有夫之妇，然后使用下三滥的手段据为己有，虽然让人不齿，也都在可以理解的范围，但他却丧失了基本的底线，却是极不正常的。”

赵四愤然道：“这种人渣还有底线？”

林峰微微颔首，解释道：“我说的底线，指的不是道德人品，而是为人处事。”

“此话怎讲？”

“赵帮主有所不知，我林峰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纨绔，我们会欺男霸女，会鱼肉百姓，往往被人称作无恶不作的毒瘤，但我们也是有自己的底线的，其中，除了父辈也惹不起的达官显贵和武林高手外，还有‘三个能不动就不动’。”

见罗仁凤也抬起头来看向自己，林峰心中暗道“有门”，接着说道：“一是父辈手下，能不动就不动。因为纨绔子弟横行的本钱都来自于父辈或者祖辈，动他们的人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动摇自己作威作福的根基，傻子才会做这样的事。

二是没有调查清楚背景的外乡陌生面孔，能不动就不动。因为一山总有一山高，万一碰到比自己势力还大的角色，或者遇上天不怕地不怕的滚刀肉，一旦吃亏，往往就得搭上小命，纨绔虽然不是君子，但也不会立于危墙之下。”

见林峰止住话头，薛天禄追问道：“三呢？”

林峰深深地看了眼罗仁凤，说道：“三是，不能赶尽杀绝的，能不动就不动！”

“罗帮主为大将军出生入死，扎根关外，赫连文成却霸占其妻；见到我们后，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节外生枝；而且，既然决定对罗帮主动手，慢慢折磨也好，当面奸尸羞辱也罢，但他防止意外发生的力量太弱了！”

林峰眯着眼睛说道：“诸如郑铭军等人对他的反感，他不会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他不但没有尽快处理干净罗帮主及其羽翼，还要在没有先天高手护卫的情况下，去城外逞一时之快，每件事都突破了纨绔的行事底线。”

薛天禄也恍然大悟道：“对！而且那个国脸汉子，对他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视，他落在大哥大手上后，那人竟然还敢动手！”

“这倒不是重点。”林峰幽幽地说道，“我被人逼着钻裤裆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有忠心护主吗？”

“嘿嘿，那能一样吗？”薛天禄笑道，“大哥大你可是自己主动的，再说，你啥时候吃过亏啊，我就知道，赫连文成那小子，惹上你，铁定要倒大霉。”

这时，罗仁凤操着沙哑的嗓子，开口问道：“会不会是因为赫连威武权力和威势太大，那个小畜生又是独子，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突破您说的那些底线？”

“可能性很小。”林峰说道，“他能一眼分辨出我们这些人以我为主，证明他智力上并没有缺陷，这种情况下，地位越高的纨绔，反而越注重这些潜规则，因为泥地里的小瘪三栽个跟头，充其量就是吃嘴泥，但他们如果跌倒，可就万劫不复了。”

罗仁凤深吸一口气，问道：“所以，林大人是想说？”

林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罗帮主，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具体是怎么回事，还需要我们日后抽丝剥茧。”

罗仁凤眼中寒芒四射，不顾重伤之躯，跪倒在林峰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说道：“罗某愿今生来世，愿为林大人粉身碎骨、肝脑涂地，只恳请大人，帮我查明真相，报此血海深仇！”

林峰连忙扶起罗仁凤，说道：“罗大哥言重了，你放心，他日如果有半分机会，我也要将此事彻查到底。当下，我们先让贵公子入土为安吧。”

由于怕被人发现，所以林峰等人连取暖的篝火都不曾点燃。

众人只能借着月光，随便在林间找了个地方，将罗仁凤的儿子下葬，也不敢立碑，只能拿刀在附近的树干上刻下记号，以求来日能够准确找到此地。

就在罗仁凤刚刚为其子的坟茔盖上最后一捧黄土时，林外传来了微不可闻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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