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黄枫风语
黄枫寨，是这片山林最早的势力，与谷同名。
传承近百年来，坐看无数势力潮起潮落，兀自岿然不动。
哪怕五十多年前，曾经有个山寨一家独大，在黄枫谷几乎呈君临天下之姿，黄枫寨也不得不俯首称臣，最终的结局却是，前者昙花一现，后者绵延至今。
看他起朱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
黄枫寨，就是这么一个一直不温不火，不强不弱，却又不倒不灭的存在。
……
看着眼前覆满青苔，几乎与山壁难以区分的青石“城墙”，凝重的神色少见地出现在林峰脸上。
“这就是你们说的弱小势力？用一米长、半米宽的天青石筑墙，垛口哨塔一应俱全，这可是连你们的惊天寨和环水营都不曾具备的阵仗吧？”
石破天和蓝芩对视一眼后，前者抱拳答道：“林大人有所不知，绿林和普通势力还是有所区别的，我们衡量某一势力的强弱时，坚固的山门，厚实的营寨固然重要，但更关键的还是人数和地盘，毕竟人数代表战力，地盘代表财力。固守一地对我们来说其实并不一定是好事，一旦事变，在官府和正规军的绞杀下，山寨往往是随时可以舍弃的东西，固守的话，经营再好的山寨，也终将是死路一条。”
蓝芩也附和道：“石寨主……额，石校尉所言不差，刚才跟您提到的五十多年前那个势力，就是因为太过招摇，引来了当时云州王的注意，他们不光不知收敛，甚至在官府派兵征讨时，竟想凭借地利负隅顽抗，结局可想而知，呵呵，不过弹指间，便灰飞烟灭了。”
“嗯？”林峰纳闷道，“那我当初带兵进谷的时候，为什么你们没有望风而逃，蓝芩你不是都猜出我身后肯定有大势力撑腰了吗？”
蓝芩掩嘴轻笑，“公子，此一时彼一时啊，时下的云州，除非四镇将军或者赫连威武不顾大局，铁了心地要跟我们死磕，否则凭现在官府，剿匪？我们不去找他们麻烦，都属于‘守规矩’了。”
“是啊，我们也没想到，还真有人闲的没事，宁可自损八百，也要吃掉咱们。”石破天瓮声瓮气地小声嘀咕道，“又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近两万人马，打成不到五千，这种赔本的买卖，谁知道还真有人干啊。”
林峰瞥了对方一眼，“你说什么？”
“没啥，我是说我们也没想到还有林大人您这样的‘天降猛男’横空出世，能以狮子缚兔之姿，横扫八荒六合，尽显王霸之气……”
“停！”林峰没好气道，“你这都从哪学的破玩意，拍马屁都拍得驴唇不对马嘴。”
“天禄老弟教我的，说大人您心情好的时候，就好这口。”
“我现在心情不好！”
“哐！”石破天将陌刀往地上一杵，朗声喊道：“末将愿当先锋，定将敌人踏平马下！”
被吓了一跳的林峰要不是碍于石破天是新入伙的“同志”，又有先天高手的身份，他都恨不得给对方一个爆栗，让他知道知道“人吓人，吓死人”是很严重的行为。
“你这又是唱哪出？”
“额，天禄兄弟说，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想抄刀子砍人了，咱们当手下的，得讲究先砍为敬。”
林峰：“……”
见势头不对的薛天禄，此时早就不知道遛到哪去了，徒留薛天赐在原地接受林峰的白眼。
……
此时，黄枫寨内，则发生着另一番争论。
“樊老，林峰现在都已经兵临城下，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轻语啊，亏你奶奶给你起这个名字，怎么都快当妈的人了，还这么刁蛮任性，咋咋呼呼的，真不知道春卿平日里是怎么过的？”
正在气头上的慕轻语斜眼看了眼商春卿，“你日子过得不好吗？”
被点名的黄枫寨寨主商春卿顿时一激灵，赶忙满脸堆笑道：“娘子说的哪里话，义父那是说的反话，跟你开玩笑呢，娘子你的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别说黄枫谷，就算是谷外的十里八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能得贤妻如此，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就是天上的神仙也羡慕得很呢。”
老者听得直撇嘴，对这家多少代如出一辙的“惧内”特色，也是无力吐槽。
这时，慕轻语的母亲慕墨言缓缓开口说道：“老樊，轻语是个苦命的孩子，打小就没了父亲，就剩下我们这孤儿寡母的守着这劳什子的破山寨，咱们墨家虽然早就分崩离析，有的派别之间甚至反目成仇，但咱们这两脉可是一直交好，你身为墨家巨子，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这位当日阻拦商春卿出兵“驰援”搬山营的老者，竟就是与林峰结伴同行过几日的当代墨家巨子，樊顶天。
坐在一旁专心对付蜜饯干果的樊小环吐掉嘴里的枣核，道：“慕奶奶，你就别挤兑爷爷了，咱们墨家七脉，就属我们混的最差，除了我那早就失踪，生死不知的爹娘，就剩下我和爷爷了，呵呵，也就你还认他是个巨子，其他五脉，就算是混的同样快到要饭的‘思辨一脉’，也比我们强多啦。”
没想到，慕墨言丝毫没有尊老爱幼的道德束缚，凤眼一蹬，连樊小环也数落起来，“小丫头，吃还堵不住你的小嘴，你知道吗？我们‘风语一脉’之所以在这个破地方一呆就是上百年，就是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骗的！”
“啊？”
大吃一惊的樊小环险些被果核噎住，“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我该叫什么？”
坐在一旁的黄枫寨寨主商春卿笑道，“于九州古制，首为父，次曰祖父，三称曾祖，四为高祖，五乃天祖，六称烈祖，七曰太祖，八为远祖，九称鼻祖。故而祖父之父，其称高祖，高祖之祖，是为烈祖。”
“姑父你好有文化！”樊小环掰着手指数了半天，才弄明白其中的门道，“我的那位烈祖，莫非对对你们这一脉的祖先始乱终弃？所以你们立下了此生永不出谷的毒誓？”
“咳咳，咳！”慕墨言骂道，“小丫头你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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