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拯救肥羊姚白白（下）
夜色如墨，泼洒在建安城外的金陵河上。粼粼波光映着残月，将岸边的青石板路染得一片银白。
林峰驻足于河道转弯处，一身青衫在夜风中微摆，脚下是潮湿的泥土，空气中弥漫着水汽与水草的腥气。
林甲一身劲装，负手立于河畔，见林峰等人赶到，上前一步沉声道：“少爷，杨公子，痕迹在此处中断，河岸有新凿的缆绳印，泥地上留有船桨拖拽的痕迹，方向直指北岸。”
林峰蹲下身，指尖拂过泥地里一道模糊的划痕，又捻起几粒湿润的河沙，眉头微蹙：“附近可有其他渡船？”
“附近未见船影……”
杨辰探头看了看黑乎乎的河面，搓了搓胳膊：“这大半夜的，上哪儿找船去？而且对岸虽是扬州辖地，却属江都县管，要是咱们这么多人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贸然过去的话，会不会引起误会？”
此言一出，周围的护卫和衙役们顿时面面相觑。建安与江都同属扬州，但各有辖境，官场上最忌越界行事。
而欧阳季青作为建安本地门阀子弟，更明白其中利害：“杨世子说得是，救人心切没错，但官面规矩不能破。若咱们建安的人强行去江都地界办案，传到州府或是王爷耳中，怕是说不清。而且……”
他欲言又止，但在场的众人都清楚，虽然这些豪阀的商业版图可能遍布整个扬州，但带人持械，跨城抓人的话，可就犯了大忌。
贾富累金，妄觊兵戈，权柄非分，王必忌之。
众人正犯难，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数十盏灯笼如流火般奔来，为首一人身披玄色锦袍，腰悬玉带，正是扬州王杨庸。
他身后跟着一队精锐王府护卫，气势汹汹，尚未下马便沉声喝道：“怎么回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在场的建安各方势力连忙见礼。
杨庸翻身下马，大步走到河边，听欧阳季青简略复述了经过和当前形势后，他看了看杨辰，又主动走到林峰身前，略带歉意地说道：“林大人，在扬州州府建安都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杨某难辞其咎，而且姚家也是我扬州望族，我岂能坐视不理？”
杨庸转过身，脸色沉冷地说道，“建安、江都皆是我扬州辖地，岂容匪类横行？诸位，莫说只是跨县追查，便是追到天涯海角，本王也要将人给救回来！”
接着，他向身后的护卫统领命令道，“立刻传本王令，命沿岸所有官船、民船即刻赶来听用，通知江都县令，着建安、江都协同办案，务必拿下绑匪！”
“遵命！”护卫统领领命而去，但在场的其他人却皆是心中一惊，“扬州王对那个姚白白如此上心？”
一肚子心眼的他们当然知道，原因肯定不在姚家本身，甚至不在与姚白白“明显不熟”的杨辰身上。
他们看向林峰的目光顿时变了又变，然后陆续猛然记起，“好像前段时间京畿有消息流出，中州已然易主，雍州王杨登岭摄政，而在这朝天子的这朝臣中，好像那个身为百官之首的丞相，就叫林峰！”
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难道姚家会因这层关系，借此跻身建安顶尖门阀？”
另一边，林峰望着奔腾的河水，却并不乐观，“河水滔滔，几乎掩盖了所有踪迹，而过了河之后，却是一马平川，绑匪可以随即择一方向逃窜，他们追击却要全面铺开。杨庸虽态度积极，但人力总有上限。而且，那些绑匪若察觉追兵，难保不会对姚白白下杀手。”
站在他身旁的杨辰，见林峰眉头紧缩，不由问道，“林老弟在担忧什么？”
林峰叹了口气，望着河对面漆黑的夜色，缓缓说道：“我在想，这伙绑匪真的渡河了吗？”
“嗯？你的意思是？”
林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你说他们会不会制造渡河的假象，实则绕回建安附近，给咱们来个‘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杨辰一愣，随即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你那个叫林甲的护卫和官府的衙役不都说了，从绑匪留下的痕迹看，处处透着外行，更是跟谨慎、狡猾半点不搭，这种笨贼哪能懂得‘灯下黑’的道理，多半是慌不择路渡河而去……”
林峰沉默片刻，点头道：“看来是我想多了。”
然而，任林峰怎么也不会想到，当一个人“愣头青”到一定程度，做出来的事情往往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如果这种“愣头青”有两个，而且还都自我感觉非常聪明的话，那将产生“1+1远大于2”的效果。
……
半日前，瘦高个和老三押着姚白白来到河边时，确实傻了眼，他们忘了，建安城北还有条这么宽的河……
被反绑着的姚白白，正暗自庆幸自己不用被裹挟北上时，忽听得河面上传来“欸乃”的摇橹声，一艘灰扑扑的小船慢悠悠地划了过来。
“几位客官，要渡河吗？”船头站着个白发老船夫，眯着眼睛问道。
瘦高个眼睛一亮，连忙喊道：“渡！快靠岸！”
三人刚上船，老船夫便一眼瞥见姚白白被绑的双手，脸色微变，但为了不惹火烧身，他本不想管这桩闲事，收钱摆渡就完了。
然而，有时候往往是“欲逃灾而灾偏至，思避祸则祸反临”。
“老家伙，既然看到了不该看的，那就不要怪我们兄弟心狠手辣！”
瘦高个凶性大发，手起刀落，便将那位老船夫砍翻在地，然后一脚踢到了湍急的河水中。
姚白白虽然在安北也待了不少时日，也见识了多次安北十二营拿周围马匪练兵的盛况，但仍被这血腥场面惊得心跳加速，他更深刻地认识到，对面的两人是货真价实的亡命之徒，而且毫无规矩可言。
“划船！过了河赶紧把马卖了好跑路。”
“好勒！”
老三拿起摇橹就是一通乱晃，本就不大的小船直接在原地打起摆子来，差点就直接将三人一马掀到河里喂鱼。
“你特么在搞什么？”瘦高个大怒。
“额，二哥，我不会撑船……”
姚白白听见他们的对话后，整个人都傻了：“这下完了，没想到没被这两个傻缺砍死，却要让他们害的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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