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少女买马
码头方向追来的几个汉子刚转过弯道,就见那匹白马前蹄腾空的瞬间,被车辕上跳下来的黄脸汉子轻描淡写地按住。那看似轻飘飘的手掌竟有千钧之力,连马蹄踏碎石板的脆响都戛然而止,这手非人的操作看得众人倒吸凉气。
“哥几个……还追吗?”一个瘦脸汉子攥着腰间的短刀,指节泛白。刚才被马掀翻的同伴还在地上哼哼,那黄脸汉只用单手就制服了烈马,这等身手绝非他们能应付的。
领头的刀疤脸啐了口唾沫:“追个屁!就算你想找死,但老子还没活够呢!
”他缩了缩脖子,示意众人往树后躲,“先盯着,回去报信再说,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当众人纷纷退入道旁的阴影中时,月光下车前的少女却正踮着脚摸马脖子。
那匹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月下追雪”,此刻竟温顺地垂下脑袋,湿漉漉的鬃毛蹭着少女腕间的珍珠钏,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小东西真可怜。”少女掏出帕子擦掉马脸上的泥点,银铃般的声音顺着夜风飘过来,“看你跑这么急,是被人欺负了?”
白马像是听懂了,打了个响鼻,用额头亲昵地蹭她手背。少女被逗得咯咯直笑,转身对着黄脸汉脆生生道:“令狐叔,这马真通人性,咱们把它买下来好不好?”
黄脸汉——也就是令狐诩,闻言笑道:“确实是匹良驹,而且难得你还喜欢,能买回去自然是好的。”
他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只是得问问马主人肯不肯卖。”
少女指着码头的方向,眼睛亮晶晶的,“刚才那些人定是马主,令狐叔去跟他们说说?”
令狐诩顺着她的指尖望去,路边影影绰绰,显然还有沙滔的手下在那盯梢。他慢悠悠地拍了拍车辕:“不急,等我把他们叫过来便是。”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手中的马鞭便“啪”地一声抽在空中,顿时,正躲在暗处的那些人耳边犹如响起一道炸雷,吓得他们纷纷不由得惊呼喝骂起来。
如此一来,他们自然无法在堂而皇之地藏回去。
惊魂未定的刀疤脸硬着头皮走出来,拱手作揖的姿势比刚才对沙滔还恭敬:“这位老……前辈,这马是我们码头跑出来的,多有惊扰,还请原谅则个。”
“既是你们的马,”少女歪着头笑,“那我买了如何?开个价吧。”
刀疤脸顿时犯了难,挠着后脑勺道:“这……小的做不了主,得回去问我们当家的。您二位如果方便的话,要不随我去码头一趟?我们滔哥最是爽快,定能给姑娘一个公道价。”
他心里盘算着,只要把这尊大佛请回码头,自有沙滔应付,到时候是战是怂,就都跟他没关系了。
听说还要去码头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本就是偷跑出来的少女顿时泛起了犹豫,然而此时,“月下追雪”却忽然用脑袋拱她手心,漆黑的马眼望着码头方向,像是在催促。
她被逗得笑出声:“好有灵性的小马!令狐叔,咱们去瞧瞧?”
令狐诩无奈地摇摇头,这幺妹自小被宠得无法无天,偏生又生了副悲天悯人的性子。他扶着少女上马车,又拍了拍“月下追雪”的脖颈,对刀疤脸等人淡淡地说道,“走吧,去见见你们那位滔哥。”
建安城北码头的喧嚣此刻稍微平息,沙滔正指挥着手下把破损船只上的货物搬下来,以便天亮后维修,至于那两个倒霉的绑匪,此时则暂时被绑在了船桅杆上,准备明天卖给另一个专收苦力的老大,多少弥补一点损失。
此时,刀疤脸领着辆乌木马车回来了。
“滔哥,就是这位老前辈和小姑娘想买马。”刀疤脸凑到他耳边低语,“那老东西是个硬茬,您可得当心。”
沙滔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眼令狐诩后,目光早便被掀帘下车的少女吸住。那身藕荷色罗裙虽简单,可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的弧度,还有发间珍珠随着动作流淌的光泽,都透着说不出的贵气。尤其那双眼睛,亮得像含着星子,看码头的污泥浊水时竟没半分嫌恶,反倒好奇地打量着栈桥上的麻绳。
“这等人物……”沙滔心里打鼓,建安城里能养出这等气质的,屈指可数。他连忙整了整衣襟,拱手道:“在下沙滔,不知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我想买这匹白马。”少女开门见山,伸手抚摸着“月下追雪”的鬃毛,“你开个价。”
沙滔盯着令狐诩慢悠悠靠在车边的动作,那看似随意的站姿,却让周围几个咋咋呼呼的手下都下意识闭了嘴。他心里有了数,赔笑道:“姑娘喜欢便是缘分,这马本就是捡来的,哪能要钱?只是……”他话锋一转,指了指撞坏的船板,“这修船的费用,还有打捞的力气钱,倒是要跟马的原主人算算。”
“原主人?”少女眨眨眼,顺着沙滔的目光看到了木桩上的姚白白。
月光恰好从云缝里漏下来,照亮了姚白白湿透的锦袍和手腕上的红痕。
他也正瞪着眼睛打量少女,心里直犯嘀咕:“这深更半夜的,哪家的姑娘敢坐马车逛码头?莫不是又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大姐大?”
“月下追雪”也看到了“狼狈”的旧主,却并没有人类那种“嫌贫爱富”劣性,哒哒哒地小跑到姚白白面前,用脑袋蹭他被绑的胳膊。
“呀!”少女惊喜地跑过去,“原来你是它的主人?”
姚白白点了点头,“不错,在下……嗯,在下遭遇绑匪,辗转途中不慎落水,幸得沙船长搭救,不过当前尚未验明正身,解除误会,所以还被绑着,让姑娘见笑了。”
“哇塞,好厉害,我长这么大,还没被歹人绑过呢!”少女拍手笑起来,“那你是不是得特别有钱,否则绑匪是不是也找不上你?”
姚白白哭笑不得,“被绑架的滋味可不好受,姑娘还是别开玩笑的好,至于我,确实有些家资,但也不过小富之家罢了。”
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姚白白没敢直接交代实底。
这时,令狐诩从怀里摸出个钱袋,掂量了掂量递给沙滔:“这里是五十两,够不够?”
沙滔接过沉甸甸的钱袋,掂量出里面是十足的官银,连忙点头哈腰:“够了够了!”
他亲自上前解开姚白白手腕上的麻绳,“公子受惊了,咱也是身不由己,还请您体谅。”
姚白白揉着发红的手腕,"无妨,异地处之,我估计也会与你做同样的事。"
沙滔这么好说话,是因为忌惮姚白白和少女背后的势力,毕竟对于那些顶尖门阀来说,碾死他不比碾死只蚂蚁麻烦多少,更何况还有令狐诩这么个“非人类”。
而后者之所以也愿意替姚白白赔偿修船费用,则完全是由于历代扬州王定下的规矩——有约必履,有债必偿。
这是在家族门阀林立的扬州,为数不多的由所有人鼎力维护的原则,也是整个扬州商贾冠绝九州的基石。
这时,刚恢复自由的姚白白还没来得及缓口气,那位少女就蹦到他面前,笑着说道,“你开个价吧,这匹小白马我要了。”
“黄金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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