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两个王爷
九龙洞前的积雪被染成了诡异的暗红,徐北枳亲手将一抔黄土撒在新立的石碑前。碑上没有字,却比任何墓志铭都更能震慑人心。
天马、天象二军的军官齐刷刷站在雪地里,甲胄上的冰碴子随着他们行北凉军礼而簌簌坠落。而远处,这几日鸠占鹊巢的某个小帮派的喽啰们被捆成粽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褚飞!你走了,爹来了!"徐北枳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是非功过我也无心过问,但血债,唯有血能偿!"
“踏平荆州!血债血偿!”
刀光闪过,血雾弥漫在凛冽的寒风中。
"王爷,探马来报,荆州军主力仍不见踪影,前方戍堡的守军已经望风而逃。"传令兵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徐北枳用靴底蹭了蹭碑前的积雪,转向身后的将士:"狮子缚兔,亦用全力,荆州蜀地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关,尔等不可掉以轻心。传令下去,三天后兵临葭萌关。"
“诺!”众将士轰然应命。
……
青城山后山,青阳殿。
荆州王裴钰琢正捧着个丹炉发呆。紫铜炉里腾起的青烟绕着梁上的八卦幡打转,他对面的白胡子老道捋着胡须,声音慢悠悠的:"王爷,此炉九转还丹,需以晨露为引,月华为媒,再借南斗星君之力..."
话音未落,殿外跌跌撞撞冲进个内侍,捧着奏报的手抖得像筛糠:"王、王爷!凉州军破了青石隘,现在...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九龙洞,兵锋直指葭萌关了!"
裴钰琢眨了眨眼,似乎没听懂:"葭萌关?那不是有车将军驻守吗?"他拿起案上的桃木剑,比划着老道刚教的剑法,"些许俗事,不要来打扰本王体悟长生大道。"
内侍急得快哭了:"王爷!徐北枳带着十万兵马杀过来了!州牧大人派了八波人来求您回去主持大局..."
"周牧之?"裴钰琢总算停下剑,"他不是挺能干的吗?跟他说,让他作主就行,调兵的虎符我早就给他了,还来找我作甚?"
同样是州牧,有幽州牧、青州牧、凉州牧那种沦为藩王附庸的,有雍州牧、扬州牧那种与藩王和睦相处的,也有云州牧、冀州牧这种伺机而动的,但荆州牧——周牧之却是独一份另类的尴尬存在。
他到了荆州前,裴钰琢早就无心政事了,他来了之后,后者更是直接把荆州大小事务一股脑地塞给他,一溜烟地就去寻仙访友去了。仅用了不到半天,荆州牧就完成了临行前老皇帝交给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收拢权力,架空藩王”。
然后,他又用了足足一个月,知道自己掉坑里了。因为不只是裴钰琢,他的爷爷和父亲两代荆州王,也是两个大奇葩!
前者一心向佛,生下他父亲后,就梯度出家了,现在是不是还活着,如果活着,在那个古寺中青灯古佛,没有任何人知道。
后者倒是下落清楚,因为裴钰琢的父亲竟然醉心武道,总是做着“当大侠仗剑江湖,快意恩仇”的梦,但他的武道天赋却极为一般,东拉西凑了一大堆沽名钓誉的所谓“高手”后,没练成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却被他的那些“师父”吹上了天。然后,某日他乔装打扮去行侠仗义,就被某个不入流的采花贼杀了。虽然最后那个采花贼终究难逃凌迟之刑,但裴钰琢的父王却死的不能再死了。
到了裴钰琢这,呵呵……
如果不是现如今徐北枳大兵入境,一副要一路打到成都天府,吞并荆州的架势,周牧之也还在州牧府躺平呢,才不会吃饱了撑的派人去青城山找裴钰琢。
此刻的州牧府里,周牧之正对着堆积如山的卷宗发愁。
"大人,凉州军已经兵临葭萌关了。"参军匆匆进来,脸色惨白,"葭萌关守将车典连发三封急报,倘若州牧府还不派兵援助,并提供粮草,他们就要开关投降了!"
周牧之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三代人,把好好的荆州霍霍成了筛子。"周牧之苦笑,"徐北枳这时候杀过来,怕是连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
他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荆州的疆域。东接扬州的云梦平原是鱼米之乡,西连十万大山藏着无尽矿藏,南边苍海之滨的盐场能堆起银山,北边的山关本是天然屏障。可现在,粮仓被各级官吏盘剥得见底,矿场成了私人产业,盐场的税银十年没入过府库,山关的守军自然也是靠山吃山,横征暴敛。
"传我的令,让各县乡勇就地组织防御。"周牧之深吸一口气,"再给裴王爷送最后一封信,告诉他...要是不想当阶下囚,就别再炼丹了。"
信使快马加鞭赶往青城山时,徐北枳的大军已经到了葭萌关外。
凉州军扎营的火把连成一片,照亮了峭壁上映出的"葭萌"二字。如果林峰在此,定要惊疑,这二字的手笔竟又与“黄枫”和“安北”如出一辙。
但此时徐北枳的中军大帐内,他却没有闲心去琢磨什么书法或传说。
他看着正铺开荆州地图,手指点了点现在的位置,"车典宁死不降?"
“对!听说有援军到了!”天马军主将庞文宾抹了把脸,“探马说葭萌关城头突然多了不少人,一副与城寨共存亡的劲头。”
徐北枳眉头微皱,"裴钰琢还在炼丹,周牧之连县城衙役都调不齐,哪个不要命的会来填这个窟窿?"
帐内参军忍不住插话:"会不会是哪个军阀想趁机捞好处?"
"捞好处也得有命花。"徐北枳冷笑一声,"荆州那几块料,平日里互相使绊子比谁都凶,真要让他们把家底亮出来,怕是比谁都跑得快。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家底往这个火坑里填。毕竟就算打赢了也没什么好处,但如果手里的兵拼光了,他们的偌大家业可就成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
然而,现在徐北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扬言要死守葭萌关的,既不是裴钰琢,也不是周牧之,甚至都不是葭萌关守将车典,竟是听闻凉州军入境,自发从各州赶来的江湖人。
有道士,有尼姑,甚至还有些跑江湖卖艺的把式,带着五花八门的兵器,愣是在葭萌关凑出了一支"杂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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