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验毒

逍遥适时开口：“陛下，乌头毒症状隐蔽，若非细查口腔与胃部，确实容易误判。”

皇帝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逍遥，你确定？”

“八九不离十。”逍遥顿了顿，“但若要铁证……”

他看向尸体，欲言又止。

皇帝会意，寒声道：“剖。”

逍遥盯着三皇子的尸体，心中已有判断，但面对皇室贵胄的遗体，他终究不能直接动手。

"陛下，"他拱手道，"若要确证乌头毒，需剖验胃中残留。但臣无专用器具，恐怕......"

皇帝目光扫向一旁的太医："你来。"

老太医"扑通"跪下，额头抵地："陛、陛下，老臣......老臣......"

他浑身发抖，手中的银刀几乎握不稳——天知道事后皇帝会不会秋后算账？亵渎皇子遗体的罪名，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废物！"皇帝一脚踢翻药箱，"滚出去！"

太医连滚带爬地退下，银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皇帝冷眼看向逍遥："你来。"

逍遥暗自叹气，捡起那把银刀。刀身映出他无奈的脸——这下真是骑虎难下了。

逍遥握紧银刀，深吸一口气。

切口要小，动作要快，事后清算时或许能少挨几板子……

刀尖精准划开胃壁，腐浊的苦杏仁味瞬间弥漫。他指尖微动，小心翼翼地将胃内容物取出，每一分力道都控制得极稳，生怕多破坏一寸遗体。

陆沉抱臂而立，神色如常。皇帝更是面无表情，仿佛眼前不是亲子遗体，而只是一具寻常尸首。

只有赵冷月——这位方才还兴致勃勃的公主，在闻到气味的瞬间脸色煞白，捂着嘴冲出门外，随即传来剧烈的干呕声。

皇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当赵冷月踉跄着冲出门呕吐时，皇帝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陆沉。"

"臣在。"

"去看看公主。"

陆沉领命而去，皇帝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解剖台。逍遥正用最小的切口取出胃容物，手法精准得令人心惊。

待逍遥将伤口重新缝合妥当，才向皇帝拱手：

"陛下，若要确证乌头毒，还需几样东西验证。"

"说。"

"生鸡蛋清、苦茶末、银针，再寻条野犬来。"

不过半刻钟，物品齐备。逍遥将胃中残留物混入蛋清，又加入苦茶末中和毒性，最后取少许喂给野犬。

那狗起初还摇尾巴，片刻后突然抽搐倒地，口吐白沫而亡。银针探入残留物，瞬间泛起青黑色。

"确是乌头。"逍遥斩钉截铁，"且是炮制过的剧毒，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

皇帝盯着那根发黑的银针，忽然轻笑一声。

这笑声比怒吼更令人毛骨悚然。

"陆沉。"

"臣在。"

"查太医院近三个月的乌头出入记录。"皇帝抚过三皇子冰凉的脸庞，"再问问御膳房…"

逍遥跟随锦衣卫来到御膳房，锦衣卫将堆积如山的膳单簿册尽数摊开，烛火下墨迹斑驳。

"三殿下夜膳单。"陆沉指尖点在一页泛黄的纸上，"杏仁酪一盅，茯苓糕两碟，批注是..."

"林崇代取。"逍遥接话，目光扫向另一侧，"五殿下呢？"

侍膳太监战战兢兢地又捧出一册："五殿下要了玫瑰露并四色点心，取膳人是..."

他手指突然发抖——

"林崇代取。"

同样的字迹，同样的批注。

"去太医院看看吧。"逍遥提议道。

一行人又跑往太医院。

老太医颤巍巍翻开药库登记册：“那日…那日三殿下确实遣人来取过安神汤。”

逍遥接过册子，目光落在墨迹未干的记录上——

“三皇子宫林崇取安神汤一剂。”

可再往前翻，同一页的乌头库存却莫名少了三钱。

“安神汤用不到乌头。”逍遥合上册子，询问陆沉，“可知林崇在何处？”

"太监有固定的住所，跟我来。"陆沉急忙转身带路。

一行人又急急忙忙前往太监住所。

锦衣卫踹开林崇住所的房门时，尸体还在梁上微微晃动。

小太监青紫的面容扭曲着，舌头外吐，脚下倒着一把矮凳——任谁看都是自缢身亡。

"死了不到两个时辰。"陆沉探了探尸温，"我们刚查到线索，他就..."

逍遥扶着房门气喘吁吁："呵~这皇宫...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待到理顺了气息，这才说道："没办法，先回去复命吧，这背后之人当真是手眼通天。"

"死了？"

皇帝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御书房的空气骤然凝固。

陆沉单膝跪地，沉声道："林崇悬梁自尽，约莫在我等赶到前两个时辰悬梁，属下猜测..."

"猜测什么？"

"被人灭口。"

"砰——！"

龙案上的砚台被扫落在地，墨汁溅在蟠龙柱上，像一道狰狞的血痕。皇帝胸口剧烈起伏，指节捏得发白——这皇宫内，竟还有他掌控不了的事？

奇耻大辱！

强压下翻涌的杀意，皇帝转向逍遥："线索断了，你待如何？"

逍遥额角渗出细汗——一半是方才在宫中疾跑累的，一半是被帝王威压吓的。

该死，脑子怎么转不动了！

他盯着地毯上的墨渍，忽然发现那溅开的形状，竟与"阎王帖"上的符纹有三分相似...

"草民..."

御书房内落针可闻。

锦衣卫们屏住呼吸，赵冷月攥紧了衣袖，连陆沉的铠甲都停止了惯常的轻响。

就在逍遥即将开口时，皇帝突然挥袖："都退下。"

众人如蒙大赦。

逍遥走出宫门，长舒一口气，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方才御书房里的威压，让他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陆沉跟在他身后，沉默半晌，忽然道："陛下既未明言结案，你最好留在京城。"

逍遥苦笑："怎么，怕我跑了？"

陆沉面无表情："怕你死得不明不白。"

逍遥："……"

归云居

推开天字三号房的木门，逍遥刚跨进去一步，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房内烛火摇曳，桌边坐着个熟悉的身影，锦衣玉带，嘴角含笑，正慢悠悠地剥着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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