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送礼

巳时三刻，方氏祠堂

青砖黛瓦的宗祠前，逍遥深吸一口气。

祠堂正门大开，两侧站着数十位方家族老。方老伯爵身着祭服立于阶上，二叔方鸿远陪侍在侧，而二婶柳氏则站在人群后排，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吉时到——"

礼官高唱声中，逍遥缓步上前。

第一步净手焚香。

小厮捧来铜盆，逍遥以柏叶水净手，而后接过三炷线香，就着烛火点燃。青烟袅袅中，他忽然想起那个挨饿而死的少年——若原主能看到这一幕……

第二步：祭文告祖

族长展开黄绢，苍老的声音回荡在祠堂："今有方氏鸿雪一脉遗嗣归宗，名曰逍遥，乞列祖佑护……"

逍遥垂首而立，余光瞥见二婶正死死掐着帕子。

第三步：谱牒添名

朱笔落下时，方老伯爵的手微微发抖。当"逍遥"二字终于写入族谱，老人眼中泪光闪动。

"孙儿……"老伯爵哽咽着扶起行完大礼的逍遥，"回家就好。"

认祖仪式结束后，方家设宴款待宗亲。

逍遥坐在老伯爵身侧的主桌，面前摆着精致的菜肴，却没什么胃口。方清荷坐在他旁边，时不时给他夹菜，小声道："哥，这个蜜汁火方可好吃了，你尝尝。"

逍遥刚拿起筷子，二婶柳氏突然站起身，笑吟吟道："今日大喜，听说咱们家逍遥在宫宴上大放异彩，不如趁此良辰，再作诗一首？也让族亲们开开眼。"

她这话说得客气，眼底却满是讥诮——谁都知道逍遥刚经历宫宴文斗，此刻怕是江郎才尽了。

老伯爵龙头杖重重一顿："胡闹！今日是家宴，不是文会！"

柳氏故作委屈："父亲，媳妇也是一片好心...难不成...咱们才子今日没带抄来的词句？"

堂内响起几声压抑的窃笑。方景明跟着笑起来，被清荷狠狠瞪了一眼。

"娘！"清荷猛地站起，却被逍遥按住手腕。

柳氏却又转向身旁的几位族亲，故意提高声量："咱们逍遥啊，可真是"不容易"——从小没爹疼没娘爱，流落街头，如今却能认祖归宗，还得了爵位..."她掩唇轻笑，"虽说只是个小小的子爵..."

话里话外，无不是在暗讽逍遥父母私奔，出身低贱。

老伯爵气得胡须直颤，却碍于场合不好发作。

二叔方鸿远皱眉低喝："你少说两句！"

柳氏反而更来劲了："我说错什么了？咱们方家可是伯爵府，他不过是个子爵..."她斜眼瞥向逍遥，"有本事弄个伯爵、公爵回来啊？"

堂内众人神色各异，有皱眉不语的，也有暗自窃笑的。

还未等逍遥反击，却见方府的管家急匆匆跑了进来。

"报！靖王世子到！"

管家慌慌张张冲进来，声音都变了调。

老伯爵"腾"地站起身，龙头杖都差点脱手，一把抓住逍遥的手腕："快！随我去迎贵客！"

逍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老爷子拽着往外走。老伯爵的手劲大得惊人，边走边压低声音训斥："待会儿你给我规矩点！那可是世子！"

院中，世子一袭月白锦袍，腰间玉佩叮咚，正笑吟吟地赏玩着一株红珊瑚。见二人出来，挑眉道："方老伯爵，本世子不请自来，叨扰了。"

老伯爵连忙拉着逍遥行礼："世子殿下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话音未落，逍遥已经直起身，随口道："你怎么来了？"

老伯爵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拽逍遥的袖子，差点把礼服扯破。

世子却浑不在意，反而凑近逍遥耳边："听说有人找你麻烦？本世子特意来给你撑场子。"

老伯爵听着两人熟稔的对话，眼睛越瞪越大。

"一点薄礼。"世子示意侍卫将红珊瑚抬进来，"恭贺方家嫡孙认祖归宗。"

柳氏盯着那株价值连城的珊瑚，手指死死掐进掌心。

老伯爵正要留客，世子却摆摆手："还有要事，改日再聚。"临走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逍遥。

众人刚回到席间，老伯爵还在训斥逍遥"没规矩"，茶盏刚端起来——

"报！公主驾到！"

"噗——"老伯爵一口茶全喷在了二叔脸上。

他几乎是拖着逍遥往外跑，边跑边压低声音警告："这次你再敢失礼，老夫家法伺候！"

赵冷月一袭鹅黄宫装，九凤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老伯爵拉着逍遥就要跪，公主却抬手虚扶："方老伯爵不必多礼。"

她示意宫女捧上一个紫檀木匣："听闻方家嫡孙认祖归宗，本宫特送来贺礼。"匣中一对羊脂白玉璧温润如水，"这是西域进贡的千年暖玉，冬温夏凉。"

老伯爵激动得胡须直颤："臣、臣谢公主赏赐..."

逍遥却已经凑到公主身边："这玉摸着真舒服，也不知道能不能能打副麻将？"

"你！"老伯爵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口直哆嗦。

公主疑惑问道："麻将是何物？你若喜欢，本宫那里还有几块。"

"殿下！"老伯爵差点跪了，"这、这不合规矩..."

柳氏看着这一幕，双腿一软，"咚"地瘫坐在椅子上。

老伯爵刚颤巍巍地坐回主位，茶盏还没沾唇——

"圣旨到——"

管家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嗓子都喊劈了。

"哐当！"

老伯爵直接从椅子上滑跪下来，满堂宾客跟着哗啦啦跪了一地。逍遥刚要起身，就被老爷子一把拽住后衣领按回地上。

逍遥嘴角抽搐，暗想你们一家人是来折磨我的是吧。

宣旨太监昂首阔步走进来，明黄圣旨徐徐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方氏子逍遥忠勤敏达，赐黄金千两，东海明珠一斛，御制文房四宝一套..."

长长的赏赐名单念完，太监突然提高嗓门："陛下还有口谕——"

全场屏息。

"清平子爵如今功劳足够再升一爵了！只是年纪尚轻，锋芒太盛不是好事，再历练一两年。这份功劳，朕给你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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