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富商

逍遥听闻此处，倒是吃惊，看来自己又小看这时代的人了，聪明的人还是不少的。

钱万贯面露难色，苦笑道：“王爷明鉴，临渊城地处南方，往年冬日极少需大量炭火。如今连咱们这儿都飘了雪，北方想必更加严寒。这木炭……如今各地都在抢购，实在是供不应求啊。”

逍遥不动声色地听着，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摩挲。

赵冷月却忽然轻笑一声，道：“钱老板生意做得这么大，难道连区区木炭都调不来？”

钱万贯额头微汗，连忙解释：“公主说笑了，小人哪敢推辞？只是如今炭价飞涨……”

王爷摆摆手，打断道：“钱老板，本王并非苛责于你。只是未雨绸缪，总好过临时抱佛脚。”

钱万贯连连点头：“是是是，小人一定尽力筹措！”

厅内一时静默，钱万贯的苦笑还挂在脸上，众人皆知他并非推诿，天寒炭缺，确是实情。

赵冷月忽地轻笑一声，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叩："王叔，其实今日登门，是有一事相求。"她眼波流转，朝逍遥一瞥，"这家伙捣鼓出些新奇玩意儿，若能用上，或许多产出两成炭火。"

"哦？"靖北王眉峰一挑。他至今记得逍遥造出的手套，验尸官再不必徒手翻检腐尸；更别提那蒸馏出的烈酒，如今在王府名下的酒楼里，一坛能卖出十两雪花银。

侍从捧着青布包袱进来时，逍遥正将茶盏往案几中央推了推。刚进王府时，将包裹暂时交给了府中下人，总不能拿着黑黢黢的包裹面见王爷。

包袱解开，露出几块黄黑相间的圆饼，状若蜂巢，孔洞间还沾着些褐黄粉末。

靖北王指尖捻着那块蜂窝煤，煤灰在蟒纹袖口留下几道细痕。他抬眼看向逍遥："此物究竟......"

逍遥却未答话，目光转向钱万贯。

王爷忽的笑出声，煤块在掌心掂了掂："无妨，钱老板不仅是临渊城首富，更是御赐皇商。"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逍遥，"你造的那烈酒，如今可不就在他名下售卖？"

"原来是子爵的手笔。"钱万贯肥肉一颤，"难怪上月小人提议在酒中加蜂蜜提价，被王府断然拒绝。"他又好像忽然意识到失言，偷眼去瞟王爷脸色。

"十五两。"靖北王慢条斯理吹开茶沫，"上月刚调的价。"他睨着逍遥诧异的表情，忽然拊掌大笑："子爵莫非不知？听说府上银钱都是个叫春黛的丫头在管？"

赵冷月突然"嗤"地笑出声，逍遥有点尴尬，他确实从未过问过酒坊账目，每回春黛捧着账本来，都被他挥退道"你看着办"。

王爷指尖轻敲案几，煤灰簌簌落下，他饶有兴味地笑道："好了，说说这...嗯，奇怪物件吧。"

逍遥这才拱手解释："此物名为蜂窝煤，是将木炭碾碎后与黄土混合塑形，再扎孔晾干而成。"他拿起一块煤饼在手中翻转，"经草民试验，比寻常木炭多烧一个时辰，火势更旺。因掺了黄土，所需木炭量却可减少三成。"

钱万贯眯着三角眼，掂量着手中蜂窝煤，突然嗤笑一声："黄土混炭？这等粗鄙之物也敢称革新？"

逍遥眉头一挑，还未开口，赵冷月已冷笑着将茶盏重重一放："钱老板好大的口气，莫非你有更好的法子？"

钱万贯朝王爷拱了拱手，却盯着逍遥道："非是小人狂妄。这煤饼看似巧妙，实则..."他忽然将煤饼摔在地上，黄黑碎块四溅，"诸位请看！松散易碎，如何长途运输？"

逍遥不慌不忙拾起碎片："钱老板既知运输不易，想必已有高见？"

"取巧之物，哗众取宠，钱某可不会去研究此等无用之物。"钱万贯翡翠扳指闪过寒光，"子爵身份尊贵，钱某奉劝还是少做三教九流之事。"

"放肆！"靖北王突然拍案，蟒纹袖口带翻茶盏。

"王爷恕罪，草民也只是不希望逍遥子爵堕了身份。"富商赶忙躬身道歉，只是眼神依旧瞟向逍遥那边。"何况此物制作繁琐，就算能用，却也难以普及。"

"量产确有难处。"逍遥苦笑，耐心解释，"需将木炭研磨至细如面粉，与黄土按七二之比混合，再以模具压制成型。如今全靠手制..."他示弱般露出手指，"经我计算，一日不过产出二十余块。"

"这就是侄女此来的目的。"赵冷月忽然挽住王爷手臂，"想借王叔的巧匠们研个压煤的机关"她指尖划过煤饼孔洞，"若能做出带铁针的模具，一次成型岂不便宜？"

被赵冷月这一撒娇，王爷顿时哈哈大笑，当即拍手唤来府中匠作。富商在一旁，却是不敢针对公主。不多时，几名身穿褐色短打的老师傅快步进厅，手上还沾着未擦净的木屑与铁锈。

为首的匠人接过蜂窝煤，粗糙的手指细细摩挲过煤饼上的孔洞，又掰下一小块碾碎细看。沉吟片刻后道："若制一套带铁针的模具，以杠杆压制成型，一日产出百块不难。"

逍遥眼前一亮，拱手道："老师傅高明。"心中暗叹，果然专业之事还需专业之人。

那工匠似乎又想到什么，忽而抬头问道："公子，此物既用木炭制成，不知...可否改用煤炭？或是煤渣？"

逍遥闻言一怔。前世那些小说里，似乎确实提过蜂窝煤可用煤渣制作？但他对此并无把握，只得迟疑道："这...在下未曾试过，或许...可行？"

那匠人顿时喜形于色说叫道："若真能用煤渣，那成本可就——"话到一半突然意识到王爷还在旁边，慌忙收声，朝王爷连连作揖："小人失态，王爷恕罪。"

靖北王却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眼中精光闪动："倒是提醒了孤。"他转向匠人，"城外煤窑那些废料，不是堆积如山么？"

老匠人躬身道："回王爷，确实如此，煤渣比木炭更易研磨，产量也能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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