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前生（二）
“且不说崔氏，沈氏一脉还能好好待在洛河，其中也有我的功劳。他们对我感恩戴德，对朝廷忠心耿耿。”
“我背弃的，是你这猪狗不如的生父，是这奢靡迂腐的上京沈氏。”
“原先陛下体谅你是我的生父，想着流放你也罢。是我特地进宫，为你求来了斩首的恩典。”
沈云嘉也没忘了躲在一旁的沈老太太，“用不着装模做样，佛祖不会原谅你犯下的罪的。你放心，他斩首，我必定给你寻个好位置，叫你看得清楚。”
沈峰怕了，伸手想要抓住牢房外的沈云嘉。
“沈云嘉！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敢弑父，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沈云嘉头疼得厉害，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俯下身，双目直视沈峰，“只要乌头在怀胎妇女体内堆积时日足够，就能将胎儿一并杀死，我虽是侥幸存活，却也体弱多病。从前你杀我一次，如今我也杀你一次。倘若不能扯平，那就看看，报应到谁的身上，更痛吧。”
裴穆显揽过沈云嘉：“她给过你机会，你若老实在沈府旧宅待着，最多流放。自己走错了路，何苦来怪别人。”
“你下去后，若是见到我娘，记得离她远点，要死，也别污了她的眼。”
“若是非要找个人，就去厉舒柔那里吧。只是不知，你那时一无所有，她会不会为了逃离你，也给你下毒。”
沈云嘉拉着裴穆显离开，脚步越来越快，对身后的呼喊充耳不闻。
裴穆显察觉到沈云嘉不对劲，两人刚出大牢，还没来得及说上话。
沈云嘉就拉紧裴穆显的衣袖，嘴巴张开，却没说出一个字，就倒在裴穆显怀里。
太子府
程大夫坐在沈云嘉身边，把着脉，却束手无策，直摇头。
“殿下，从太子妃的脉象来看，是娘胎里自带的体弱，这些日子喝药调理，也好了许多。除此之外，恐怕也只能是乌头，太子妃出生时，就带着余毒，本不致命，可之后又被下蛊……”
程大夫连着三日给沈云嘉把脉，加上宫中太医，都没看出沈云嘉昏迷不醒的原因。
裴穆显面色阴沉，屋内气压低到冰点，程大夫也不禁冒出冷汗。
裴穆显将视线投给接替程大夫给沈云嘉把脉的风信子，“她中过蛊毒。昏迷，是否与蛊毒有关？”
听裴穆显提起蛊毒，程大夫也只能小心猜测，“或许是，中蛊后的遗留下的病症，才导致殿下昏迷？”
风信子原是摇头的，但再次把脉后，也认同了裴穆显的猜想。
“主子体内的蛊毒用药后已经清得差不多了，若是还有，便是用药也无法清除的。”
裴穆显将沈云嘉的手放在手心，“孤将你从南疆接回来，不只是让你说这两句话的。”
他声音凌冽，全然没有半分平日对待沈云嘉的样子。
风信子吓得跪下，“属下明白。蛊毒对人体影响极大，殿下中蛊太久，若是要根除，只怕要不断制药试药。再辅以其余药物，试着将殿下体内的余毒逼出。”
“只是，殿下恕罪，属下实在拿不准。或许殿下醒来，只要数日数月，或许，即便清了毒素，也可能终生不醒。”
“你会清蛊毒？”
风信子更加慌乱了，清理余毒的方法，风信子只是幼时跟随家中老人做过一回，虽然知晓每个步骤方法，但从未自己做过。
“属下，属下，参与过。”
裴穆显伸手将挡在沈云嘉额前的发丝撩开，“那就去做。”
沈云嘉一睁眼，眼前却是抱着沈云歌痛哭的陈征。
沈云嘉疑惑，陈征？沈云歌？他们不是应该在大牢里吗，怎么会在这？
在转头，她看见了躺在地上，已经毫无生机的自己。
这是我吗？这是，上一世？
随后，一旁痛哭流涕的陈征放下了沈云歌，抽出侍卫的配件，将沈云嘉的脸刮花，脸上满是血迹划痕。
“将这个贱妇拖下去，将她，挫骨扬灰，我要她永世不得超生！”
沈云嘉看着自己被人拖走，侍卫粗鲁，让那具身躯磕磕绊绊，添了不少伤痕。
沈云嘉本想跟出去可却见着了泪流满面的沈峰和厉宛赶来。
与沈云嘉的尸体擦肩而过时，沈峰认出了沈云嘉，拦住了侍卫。
厉宛还以为沈峰心软，正想拦着他。
却见沈峰对着那具尸体拳打脚踢，“混账东西，混账东西！你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居然还要拉上我的如意？你这个贱种，有什么资格伤害我的如意？”
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沈云嘉嗤笑一声，“看来为你求死刑，还是让你解脱了。”
泪水滑落，沈云嘉的心也更加难受。
这就是亲生父亲，同样是血脉亲情，她沈云嘉却是个贱种。
随后沈峰由厉宛扶着，进屋看到了被陈征抱在怀中的沈云歌。
陈征确实如裴穆显说的那般，一登基，就颁布了追封沈云歌的圣旨。
凡是反对的朝臣，全被抄家流放。
他本想那崔忻开头，杀鸡儆猴，可又有满朝文武劝阻，只好将崔忻革职，圈禁府中。
将士越过重重关卡，跑着上报。
“陛下，戎国见我军行至边境，一怒之下，将康宁公主，绞杀祭旗了。”
朝野震惊，陈征执意开战时，劝阻休养生息，顾及公主的官员全被查办。
以至于如今朝中，只有对康宁的惋惜，再每一个人敢出来劝阻。
陈征大怒，“死就死了，戎国杀我和亲公主，公然撕毁停战协议，是他们有错在先。我军更当浴血奋战，讨回公主尸首，收复城池，以告亡魂！增派三万精兵，务必拿下戎国！”
沈云嘉不知道在着皇宫里停留了多久，她见了陈征对政事一窍不通，常常发怒。
原先归属吴王的党羽们，有不少还藏匿在上京，伺机而动。
几乎是每隔三五日，就要在民间掀起一阵动乱。
某日破晓之时，皇宫的城门忽然开了。
最先冲入皇宫的是，吴王身边的梁鹤，他的右眼上带着一道长长的疤，带着身后的将士们，直奔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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