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边疆,主帐内。
“明日?消息准确吗?”
祝清时看着在身上捆满黄色干草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牧涯。
牧涯点点头,身上的干草也随着他的动作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肯定是明日,他们若是再不动手怕是连过冬的粮食都没了。”
穿着盔甲的沈洵掸着身上的尘土走进门喘着粗气说道。
三日前,祝清时带着沈洵悄悄爬上了城墙,而后趁着轮值的间隙将敌营的粮草营烧毁,而后挥挥手深藏功与名悄悄潜回营地。
“估计达瓦他们现在还以为是天上下的火星子把他们的粮草烧了呢。”
祝清时和沈洵两人笑成一片,被顾将军一个眼神吓得收敛起来。
“之前清时一个人,就算有鬼点子也不敢用,现在你们两个人凑在一起,简直缺了大德,什么事都能干出来,都跑到敌窝里去了,你们就没想过要是被人发现了该怎么办吗?”
顾将军虽声厉词严但还是为他们两个顽猴着想,祝清时和沈洵短促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忍俊不禁。
两人自然都知道顾将军是为了他们好,只是两人艺高人胆大,在战场上是什么都不怕。
“怎么?还不服气啊。”
顾将军见两人完全没有往心里去的样子,转了转脑袋。
“可惜,若是小初月来的时候某两个人受了伤,那陪着小初月去药王谷的任务只能交给小楚了。”
一直在一旁看两人热闹的楚云天忽然被点名吓的啊了一声,而后转头看向刚刚还嘻嘻哈哈的祝清时。
果然脸色已经变得难看,眼神还一眨不眨的盯着满脸懵懂的楚云天。
“月月是我的未婚妻,自然只能同我一起前往药王谷。”
顾将军听出了祝清时话语中浓浓的醋意遗憾的摇摇头:“你若是生了病,受了伤,你觉得月月会等你吗?天真。”
祝清时登时如临大敌,转头对着同样如临大敌的沈洵道:“三哥,你以后做坏事别再叫上我了,我要安安全全的等着月月来。”
沈洵:……不是你一箭放火烧粮仓的时候了。
祝清时嘴上这样说着,但真到要出谋划策的时候,想出来的坏点子是真不少。
“你不是刚刚还答应说不再做这些危险的事?”
顾将军皱眉,怎么祝清时还学会阳奉阴违那招了?
“自然不是我出征,外租,您不觉得云天就特别适合这个任务吗?”
祝清时直接将楚云天推了出来,完全没询问过楚云天的意见。
楚云天:一次嘴瓢换来祝清时一生的报复。
几人的视线默默移到楚云天脸上,顾将军内心好奇这位小楚将军到底什么时候惹到他这个醋劲大又小心眼的外孙的。
“我确实可以,祝小将军和沈小将军算无遗漏。”
祝清时和沈洵之所以能成功就是因为两人谋略得当,出手利落,而且足够缺德,不然也想不到夜袭粮仓这样的事。
“小楚,可以不勉强自己的。”
顾将军和萧北安满脸不堪的看向楚云天,那两个人的缺德计谋就让他们自己来吧。
“没事啊,敲哈赤的伤口而已,我能做到的。”
顾将军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牧涯刚刚说哈赤的脑袋才刚刚长出点皮肉,现在又要去给他开瓢,这不是逮着哈赤的伤口狠狠插刀吗,这么丧心病狂的招式居然还是他外孙想到的。
“不打心口不打眉心,只打还没完全长好的脑袋。”
萧北安叹气摇头,不知道哈赤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遇到祝清时和沈洵两个克星。
“外租,云天自己都愿意,咱们也不能挡了云天这颗想要为国效力的心呐,就这么定了吧。”
祝清时盖棺定论敲定了这项任务的执行人,然后紧接着商讨接下来的行动。
第二天,边疆的天难得阴沉的好像要下雨,沈洵率领了五千精兵掩住口鼻立在敌营四十里。
“哈赤大人,大佑在距离我方四十里的位置停下了。”
前来禀报的战士对着站在城墙上拿着远目镜看向远方的达瓦和他身边的哈赤道。
“四十里,选的还真是个好位置。”
哈赤身旁的达瓦呵呵笑了几声,他们就知道之前几次堵住口鼻的袭击是来试探香粉的位置,四十里确实是之前最安全的距离,可惜这几天他们也做了充足的准备,方圆五十里他们都撒了香粉,就是怕祝清时他们忽然袭击。
“我们现在只需要耐心等着,很快他们就……”
哈赤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若是将现在他们扎营帐的城池也占领,而且射杀大佑战无不胜的顾将军的话,父王会不会把整个西域都交到他手上。
“不对劲,他们怎么还站着?”
拿着远目镜密切关注敌情的达瓦满脸震惊的看着仍旧矗立原地甚至还有向前移动的趋向。
刚刚还沉溺在称王幻想中的哈赤一把夺过达瓦手上的远目镜朝着敌军的方向看去。
“难道是因为他们堵住了口鼻?……全员戒备!达瓦,带着第一批人先去挫挫他们的锐气!”
达瓦领命拿出手中的符纸去城墙下带着一批千人的军队出现在祝清时队伍最后不足五百米的地方。
背对着敌营隐匿在最后的萧北安一声令下率领身后的将士冲了上去。
“杀——”
祝清时的小队从敌军身后杀出,跟萧北安的队伍双面夹击将敌人夹在中间。
达瓦的大刀一下砍在了大佑士兵的后背上,刀尖尚未触及人身,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回来,而此时大佑的士兵也碰巧发现了达瓦的意图,直接一剑朝着他的胸口刺去。
达瓦猛地后退一步,用刀背堪堪挡住攻击。
“中计了!”
达瓦被祝清时手上的长戟戳的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时大喊一声,而后又拿出一张符纸捏碎消失在原地。
“达瓦大人呢?!”
手上只捏着一张符纸的普通战士被萧北安一剑刺穿心脏,死前还在疑问自家将军去了哪。
群龙无首的小兵很快就被祝清时和萧北安联手歼灭,多亏了初月的符纸,祝清时和萧北安带来的兵卒几乎没有伤亡。
站在瞭望台上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顾将军对三人的默契配合连连称赞,看来祝清时和沈洵想出来的也不全然是坏点子嘛。
祝清时带着兵卒继续隐匿在沙土隆起的土丘后稍作休息,萧北安又藏在沈洵队中,让人不能轻易看出。
另一边,达瓦的身影出现在城墙之上。
“我们上当了。”
达瓦沉声走到早就沉下脸的哈赤身边。
“我知道,你刚刚带出去的小队全军覆灭,那可是两千精锐!怎么连顾柏源手下的小喽啰都打不过,养你们是做什么吃的!”
哈赤的手重重拍在达瓦脑袋上,达瓦不敢怒不敢言,只能低着头敛下眼神默默忍受着哈赤的怒火。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达瓦待哈赤稍稍平息了怒火后,才开口问道。
“还能做什么!给我上全都给我上!吸引他们的火力,我趁机去敌营刺杀顾柏源!”
哈赤拿出自己袖中的四张符纸大声对着达瓦道。
达瓦只能退至楼下骑上战马带领早就预备在楼下的战士朝着沈洵的位置冲去。
“敌袭!准备迎战——”
沈洵身旁的牧涯见状钻进身边摆着的投石机中。
“投石——”
目测敌人距他们二十里时,牧涯他们运来的十几架投石机朝着敌人的方向扔去不输之前砸城门时石头大小的十几块石头。
达瓦看着远远飞在天上即将落在他们位置上的石块,猛地将身旁副将手上的符纸夺取,捏碎消失,副将绝望的大声喊叫,想要往回赶,但却被飞来的巨石砸中,当场殒命。
队伍中因惊惧过度的战士全都捏碎了手上的符纸,但仍有一部分没反应过来的将士头铁的继续朝着前方跑去。
当然他们中只有少数人逃出乱石,绝大多数被砸死或砸在地上后碎裂碎石击穿了脑袋或身体的某个部分当场殒命。
“把我们的投石车也朝前推!你们快去!快去啊!”
哈赤躲在城墙上命令剩下的战士,这百十人本是留给他一起执行暗杀顾将军任务的。
“可是咱们的投石车不像他们有轮子垫高,咱们的投石车是在城墙上用的。”
哈赤身边的守卫看着眼前已经吓得蜷缩在地的哈赤无奈的说道。
“那就在城墙上用!砸死那群大佑来的混蛋!”
哈赤手舞足蹈的指挥着身边的侍卫,完全不听身边的侍卫接着往下说。
“……可是!可是咱们的投石车只能偷十几里啊!这是应对逼近城门的近敌的!”
侍卫趴在哈赤耳边大声喊道。
哈赤面上空白一瞬,手舞足蹈的动作也停滞一瞬,恍若不知现在在何处般茫然的看向守在身边的侍卫。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侍卫无语,问他?难道哈赤不是他们的首领吗?
“您和我们还有任务在身,您还记得吗?拿着符纸去敌营,杀了顾柏源那个老东西!”
侍卫的声音如同魔音贯耳,哈赤早就被吓得空白的脑子顿时被杀了顾柏源的念头充斥,身体不由的动了起来,好像脑中只剩下杀死顾柏源的信念支撑着他捏碎了手上的符纸。
达瓦短时间内使用的符纸太多,自身灵力本就不像初月和谷青崖那般充沛,在这次传送后一个没站稳,差点一脑袋栽在地上。
“初次见面啊。”
站在他眼前的祝清时笑眯眯的对着达瓦,打了个招呼,而后一枪给他抡打在了地上。
达瓦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吃了一嘴沙,怎么这次直接传到祝清时面前了?这个破烂符纸究竟是怎么用的!
“捆起来回头当战利品送给我未婚妻。”
祝清时命身旁的士兵将其捆住,等会直接带回营帐。
“你…你们为什么没有中…我们的迷香?为什么对你们无效?”
达瓦操着一口不流利的官话问道,他现在满心困顿,只想知道为什么绥远大师送来的说绝对有效的香粉为什么对祝清时和沈洵他们一点效果都没有。
祝清时没有正面回答达瓦的问题,只远远眺望着沈洵和萧北安与敌军拼杀的身影。
“胜负已分。”
沈洵砍下最后一名战士头颅,将大佑的战旗插在城墙之上,祝清时拿着胸口挂着的远目镜看到后才沉声说道。
祝清时命身边的士兵前去沈洵身边帮忙,自己则是矗立原地回答刚刚达瓦问出的问题。
“你问我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我们早在来这的第一天就洞悉了你们的所有计谋,而其他阴谋也不会成形,整个西域都将被大佑的铁骑踏平。”
达瓦没想到这次大佑是真的秉持着灭了西域的目的来的,甚至早就知道了他们和药王谷的秘密,那京城中尚未完成的那些……
祝清时没再跟人废话,直接让士兵将其拖了下去,祝清时也骑着马朝着城门的方向赶去。
顾将军满意的走下瞭望台,一直守在台下的楚云天左手握着剑把时刻做好杀了敌人的准备,右手则是拿着祝清时临走前塞给他的一块方形石头,说是只要见到哈赤就直接给他一下。
“咱们就在营帐守株待兔,看看咱们的兔子什么时候来。”
顾将军带着楚云天朝着主帐的位置走去。
“敌袭!敌袭!”
两人还未走回营帐就听到主帐那边传来的代表敌袭的锣声,楚云天连忙挡在顾将军身前保护着顾将军一步步朝前走去,这是祝清时走之前交给他的第二样东西:无论如何,保护好顾将军。
“顾柏源!”
双目通红的哈赤从主帐中钻出,应该是刚刚在主帐中并未发现顾将军,这才从里面钻了出来。
哈赤正巧同回到营地的两人面对面,楚云天紧张的握紧了手上的剑,又掂了掂手上的砖石,这个西域装扮的人究竟是不是哈赤?
就在楚云天纠结到底要用那个武器时,哈赤猛地冲着两人扑了上来,楚云天索性心一横,将手上的砖石扔出,直接砸在了哈赤面中,将人给砸晕了过去。
顾将军第一次见面对敌人用砖石将其砸晕的,不由的在一旁称赞。
楚云天回头刚想回话,就看到顾将军身后飞来了一支冷箭。
“小心!”
顾将军微斜身子,箭矢从他耳边划过,只击落了他几缕断发。
楚云天抽出佩剑,用剑尖抵住箭矢掉转个方向,借力猛地一推,箭矢原路返回直接刺入射出箭矢的战士的胸口。
“剑术超然,就是清时也比不上云天你这一手的剑技。”
顾将军拍手称赞。
楚云天虽因得到顾将军的夸赞小小的得意了一下,但还是不忘将地上被自己一砖头砸晕的哈赤捆起来。
祝清时赶到城门时,沈洵和萧北安已经将战俘全都捆好锁在了他们带去的囚笼之中。
“哈赤呢?”
沈洵提起一个看上去年龄不算大的人,恶声恶气的问道。
但男人仰着脸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东西,说罢满脸得意的看着沈洵和萧北安,但他们一句话也没听懂只能看出眼前男人得意的神情,得意到两人想联手揍他一顿。
“他说哈赤已经捏碎符纸去我们那了。”
牧涯站出来翻译这人说的话。
“你告诉他,我们既然能到他们面前来,那肯定是手段高超,他们的小把戏耍不了我们,而且咱们营地里还留着一位骁勇的小将军呢,怎么可能会让他们轻易得手。”
祝清时哼哼笑着让牧涯翻译给他听。
在牧涯说完后,男人得意的表情顿时耷拉下去,叽里呱啦的又说了些什么,这次牧涯的表情倒是没刚刚那么平静,变得惊讶了些许。
“他说……哈赤是西域王的小儿子,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皇子。”
怪不得手段那么拙劣,若是换个骁勇善战的西域战士,他们这仗不可能赢得这么顺利。
“皇子又如何,这次我们要做的是踏平整个西域,留一伙人收拾残局修缮城门和房屋,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回去,将咱们的家伙都搬到这来。”
祝清时压根没把哈赤这个脑袋空空的家伙放在眼中,这次整个西域都是大佑的目标,他们怎么可能会惧怕一个压根不受宠的皇子。
萧北安自请跟牧涯一起城中修缮房屋收拾残局,沈洵则跟着祝清时一起回到营帐。
营帐中兵卒们正在收拾行囊将睡了一个多月的帐子妥帖的收好,祝清时和沈洵先去了主帐,他们第一时间肯定要确定主将安然无恙。
“外祖,您没事吧?”
祝清时和沈洵撩开厚重的帐子进门时,顾将军正坐在帐子里看地图,他们攻下的城池距离药王谷还隔有一座城池的距离,很难说往后丝毫没有埋伏。
“你们回来了?我刚刚已经修书将捷报传递回京,接下来的究竟如何是打还是不打还是要问过皇上才能下定论。”
话虽如此,其实也只是走个过场,毕竟之前皇上也没给他们下死命令必须要攻下药王谷,若是没问过皇上就私自行动,难免有功高盖主的嫌疑。
“那咱们就在城中休养几日,看西域那边是不是有所动作。”
牧涯在他们攻下城池的瞬间就去了后城门,果然在城墙上看到了有人逃跑的痕迹,这样看来西域王应该已经收到战败的消息,是保住西域还是继续与大佑抗争全在他一念之间。
此时,西域王寝宫。
“报——城池失守,敌军压境,咱们的精锐被敌人消灭殆尽,就连七王子也被他们生擒了!”
头发花白的老人在密密麻麻的肉中睁开眼,反手推了推挤压在身上的女人温暖的躯壳,混沌的双目反应了许久,最后定格在来通报的战士的身上。
苍老混沌的声音在帐中响起:“我就知道,小七那个居功自傲的孩子难堪大任,这么重要的一步棋还是被顾柏源那个老贼给破了啊……”
西域王尚且躺在白花花的肉中,甚至连眼皮都懒得再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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