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骨风铃（始）
天色渐暗，一场大雨冲刷了夜晚的宁静。
砰砰砰砰——
“哎呀，不是有钥匙吗！敲敲敲，敲魂啊。”
女人一脸不耐烦地起床披上外套，随手按开灯。
谁知刚走到门口灯就灭了。
“这死鬼又不交电费！有点钱就知道给那些狐狸精嚯嚯！”
她没好气地打开门，刚准备破口大骂就吓傻了。
只见一个浑身湿漉漉，脸上没一点气色的小女孩正死死盯着她。
“你……”
女人连连后退，外套都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团黑气迅速将女人笼罩。
随着一阵凄厉的叫声，天空电闪雷鸣，雨下得更大了。
第二天，男人叼着烟哼着曲儿上了楼。
凌乱的衣领上还有昨晚逍遥快活留下的红唇印。
他掏出一大把钥匙，随意翻了翻才找出正确的那一把插进锁孔里。
“嘿，这死娘们又反锁门！老子还不稀罕回来呢！”
他撒气地蹬了一脚防盗门，没想到竟然幽幽地开了。
“我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还不是舍不得我。”
男人得意冷笑，谁料刚一进门就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跤。
他捂着胯刚要开骂，一堆白森森的人骨赫然映入眼中。
“死人了！死人了！”
男人吓得裆下湿透，连滚带爬地跑下了楼。
却不知一双眼睛就在房间里悄悄目睹着一切。
等男人报了警打开门，原本地上的白骨却不翼而飞了。
不仅如此，整个房子连犄角旮旯都搜了，也都没发现什么白骨。
“骨头呢？刚刚明明就在这儿，我下了楼就没离开过，不可能消失不见！”
男人慌张解释，可在旁人看来更像是喝多了以后产生了幻想。
就连楼上楼下的邻居们也都纷纷起来，说这男人平时经常跟自己老婆干架，保不齐就是他杀了自个儿老婆，在这儿演戏呢。
男人百口莫辩，只好报了失踪。
可他亲眼所见那堆白骨就在地上，不会有错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男人又回到以前吃喝嫖赌的生活。
反正那女人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感情，死了就死了，也不觉得可惜。
直到有天夜里，一样的下雨天。
男人喝的酩酊大醉，突然一股尿意袭来，他找了棵树解开裤子就地开闸放水。
谁知道一个小女孩就站在他身后。
一阵凉意瞬间直窜后背。
男人缓缓回头，面露惊恐，来不及叫喊下一秒就倒在了雨地里。
和他老婆一样，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最近总是阴雨绵绵，小酒馆也没什么人来。
凌霄无聊地调着酒，除了重明之外其他两个男人谁也不服谁，干活儿那叫一个勤快。
就连酒柜里的酒瓶子都快被擦得二次抛光了。
“封总离开家有一段时间了吧，趁着小酒馆不忙，不如回去看看吧。”
“公司的事我远程也能处理，倒是长生你大病初愈，还是好好歇会儿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头顶的火星子都快冒出来了。
重明抱胸瞧着两人针锋相对，又看了看凌霄心不在焉的模样。
“两个男人为了你争风吃醋，你倒是满不在乎。”
“你别瞎说，我一直拿长生当弟弟看待的。再说了，我在为什么事发愁你会不知道吗？净在这儿裹乱。”
凌霄狠狠白了重明一眼。
就在封离和长生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扇铜门凭空出现，刚好隔开了两人。
“呦呵，霄霄你这儿好热闹啊。”
鹿爷满脸堆笑地走了出来。
可他扫视一圈，每个人脸上都阴云密布的。
“这都怎么了？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啊。”
封离一脸惊恐地后退到了墙角。
自从来了小酒馆，他也见过不少离奇的事，可这凭空出现一扇门，走出来一个大活人还是头一次。
长生好心过去解释道：“别怕，他是地府的摆渡人，算半个自己人。”
“啧，长生啊，见外了不是，我可是百分百的自己人。”
鹿爷贱兮兮地挑挑眉，然后将目光落在了重明身上。
他快步走上去，绕着重明打量了两圈。
“霄霄，你这地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人物啊，我竟然都没发现。”
“有事儿说事儿，你这次来不会又是来送钱的吧？”
凌霄撑着吧台，一脸的财迷相。
“想多了，地府的工资你是知道的，我不找你救济就不错了，这次我来可是有大事儿找你。”
鹿爷神秘兮兮地凭空掏出一节白骨。
“裕城接连发生两起活人变白骨的事，最可气的是这俩人死了以后不光尸骨找不到，连魂魄都不见了。”
“说了半天，这不是你们摆渡人的失职吗？来找我干嘛？”
“此言差矣，那两人阳寿未尽，事情又发生得过于突然，我们根本来不及去处理。”
鹿爷把人骨丢在了吧台上，随手端起凌霄刚调的酒喝下肚。
“嘶，够烈。要不是上头下了死命令要彻查，那俩人的魂魄又没得蹊跷无从查起，我也用不着特意来你这儿一趟了。”
“我又不是你们地府的人，也没见你们给我发工钱啊。”
凌霄一把夺过酒杯，把那块人骨放回了鹿爷怀里。
“我们忙着呢啊，没空管这闲事，鹿爷另请高明吧。”
“别介，你可是我们地府的御用编外人员，这么多年履立奇功啊，而且阳间的事儿你比我熟悉，我个人出资聘请你，年底发奖金我分你一半。”
鹿爷见凌霄要走，赶紧上去挽着凌霄的胳膊撒娇。
“霄霄别走啊，好不好嘛，我都这么有诚意了，你忍心拒绝吗？”
多少年了，鹿爷但凡有求于凌霄就爱使这招死缠烂打。
凌霄也是耳根子软，回回都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她一把推开鹿爷的头，忽然发现其他三人都眼神异样地盯着她。
这一看倒是让她心生一计。
“现在我们小酒馆人丁兴旺了，我虽然是老板但也不是专制之人，大家伙儿投票吧，觉得该去裕城的举手。”
五人面面相觑。
鹿爷率先举手，封离也紧跟着抬起手。
“凌老板，当年连我这样一个过路人你都肯施以援手，我相信你一定不忍心再有人遭遇不测。”
这高帽子给凌霄扣的猝不及防。
她见长生没举手，便问道：“长生，你怎么看？”
“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好长生。”凌霄会心一笑，刚扭头想问重明的意见，就见他缓缓举起了手。
“霄霄，三比二，天意难违啊。”鹿爷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凌霄长长地叹了口气，猛地起身对重明道：“你，跟我过来。”
眼见凌霄不悦，封离开始慌了。
“凌老板这是怎么了？她一向热心肠的，怎么这次一反常态？”
长生瞪了封离一眼，只甩下一句：“裕城是她的伤心地。”
一旁的鹿爷热心解释道：“小帅哥，看在你跟我一条心的份上实话告诉你，这霄霄以前在裕城住过一段时间。”
约摸三十年前，凌霄带着长生到了裕城定居。
那时候裕城穷困贫苦，家家户户都吃不饱穿不暖。
凌霄就用四处帮别人捉鬼降妖攒下的积蓄，用来给裕城的百姓建桥铺路。
所有人都对凌霄交口称赞，说她是仙女一般的大善人。
本来老百姓的日子好起来是件大喜事。
可突然有一天裕城像是被诅咒了一样，开始不断的丢孩子。
老百姓人心惶惶，恨不得把自家娃日日栓在家里。
但还是有越来越多的父母丢孩子，他们发疯般四处寻找，但都一无所获。
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传出谣言，说凌霄和长生这两个外来人就是偷孩子的人。
这下一传十十传百，那些丢了孩子的人上门打砸东西，骂的话不堪入耳。
更有甚者说好多年前曾在别的地方见过两人。
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老，凌霄和长生肯定是专吃小孩的妖怪，所以才能长生不老。
长生最见不得凌霄被冤枉侮辱，便要和他们动起手来。
幸好凌霄及时阻止，长生才没大肆杀戮。
毕竟在凌霄眼里，他们也只是丢了孩子的可怜父母罢了。
但没想到那些人见凌霄和长生不敢还手，竟开始变本加厉地打骂，完全不听两人的辩白。
混乱拉扯之间，一个壮汉竟用斧子劈断了师父留给凌霄的桃木剑。
那桃木剑是师父留给她最宝贵的东西。
凌霄原本还打算帮他们一起寻找孩子，哪怕暂时受点羞辱，等将来真相大白也能一笔勾销。
可桃木剑一断，凌霄再也忍不了了。
她三下五除二推开所有人，拉着长生一气之下离开了裕城。
回想起这段过往，凌霄也后悔当初离开得太过草率。
但当时那种情形，如果她不离开的话就要忍不住大开杀戒了。
凌霄长舒一口气，轻轻抚摸着桃木剑上那细细的裂纹。
“这把桃木剑对我而言不止是师父留给我的念想，更是与我朝夕相伴历经磨难的挚友。我也知道那些人只是爱子心切，可若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带着长生走。”
“我明白。”
重明坐在她身边，伸手想拍拍她的肩膀。
可犹豫了片刻还是收回了手。
凌霄放下桃木剑，一双杏眸注视着他。
“重明，你和封离还有鹿爷不一样，做事都有自己的章法，告诉我你想让我去的理由。”
“你要找的陆家人，就在裕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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